徐國公雖然在委婉推辭,語氣卻並不堅決。


    別的官員可以和燕王撇清關係,徐家是燕王的娘舅家,這份血緣關係,無論如何都是牽扯不斷的。


    燕王又這麽低聲下氣地找上門來,於情於理,徐國公都做不出翻臉不認人的事。


    這樣的反應,都在燕王意料之中。


    燕王也不氣餒,依舊一臉誠懇真摯的說道:“舅舅年事已高,如今在朝中也沒領什麽實差。我豈敢對舅舅有什麽差遣。隻是希望舅舅能在暗中支持我,隻要人心可用,熬過這一段困境,來日可期。”


    熬過這一段困境,來日可期?


    徐國公愕然,愣愣地看著燕王。


    已經是這般光景,能自保已經不錯了。燕王居然還在期望著“來日”?


    這個燕王,到底該說他太過盲目自信?還是該誇讚他性情堅韌從不氣餒?


    燕王似看出了徐國公的心思,淡淡一笑:“怎麽了?舅舅是不是覺得我說這些是在異想天開?還是覺得我自不量力?”


    徐國公有些狼狽地咳嗽一聲,竟不敢直視燕王的眼睛:“殿下誤會了,我並無此意。”


    燕王定定地看著徐國公,聲音緩慢而堅定:“你會這麽想,也怪不得你。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等著看我的熱鬧。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就此退縮倒下。”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著,沒有母後為我撐腰,我照樣能奪得父皇的器重偏愛。現在棄我而去的,將來有一天都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舅舅,我今日來,一來是告訴你我的決心。二來是懇請你站在我這一邊。這個時候,我需要你的支持。”


    “有朝一日,我問鼎皇位,徐家也會位極人臣,一世榮華。”


    這番話煽情又富有煽動性。


    徐國公聽的怦然心動,看著燕王眼中的希冀和期待,心裏已經熄滅的野心,又被勾的蠢蠢欲動起來。


    富貴險中求!


    如果燕王徹底垮了,徐家也隻是苟延殘喘而已。


    罷了!就再賭上一回!


    徐國公一咬牙,肅容說道:“殿下若有差遣,我絕不推辭!”


    終於說動這個老匹夫了!


    燕王心裏暗暗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釋然的笑意:“我絕不會辜負舅舅的期望。”


    為了一個徐騫,徐國公就不管不顧地將昌平告到了皇上麵前,想到這些,燕王心裏不可能毫無芥蒂。可眼下這樣的困境,由不得他任性肆意。


    他隻能低下高傲的頭顱,重整人心,慢慢收拾殘局,走出困境。


    ……


    接下來幾日,燕王又暗中登門拜訪了幾個重臣。這些人,當初無一例外都是支持他的。如今態度曖昧不明。


    燕王親自登門,未必能挽回所有的人心。不過,也算表現出了令人激賞的一麵。原本已經分崩離析的燕王黨羽,也暫且安穩了不少。


    以盧平的官職和地位,還沒有讓燕王親自登門的資格。


    盧平這些日子一直處在懊惱和不安中。


    昌平公主暗中對駙馬下殺手的事,他之前就隱約猜到了一二。還曾回信給昌平公主,暗示過一定會讓盧泓乖乖地做昌平公主的駙馬。


    原本打著如意算盤,借此攀上燕王。沒曾想,駙馬是死了,昌平公主也落下了弑殺親夫的惡名,還被送到了慈雲庵。


    慈雲庵位置偏僻,聲名不顯,平民百姓隻知道是皇室宗親女眷落發修佛之地。隻有少數人才清楚慈雲庵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


    說是庵堂,其實和牢房相差無幾。進了慈雲庵,也別指望著再出來了。


    這一步棋,真是走的大錯特錯!


    短短一個月內,昌平公主進了慈雲庵,徐皇後被廢,燕王黨羽紛紛離心。


    盧平越想越是後悔。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盧家早已暗中向燕王投誠,他這個兵部主事也在暗中為燕王做了不少事。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現在想抽身而退,已經遲了。


    ……


    “二叔,”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盧平定定神,看向眼前的少年。


    長身玉立,麵容俊秀,才學出眾,出口成章,斯文儒雅,風度翩翩。


    不管站在哪裏,盧泓都是那樣的耀目。


    他是盧家最出色的子嗣,也是後輩的希望。隻可惜,現在遇到了這等糟心事,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牽連。


    盧平忍不住歎了口氣:“阿泓,你坐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盧泓默默地坐下。俊秀的眉眼有些陰鬱。


    盧平溫和地安慰盧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聽了不少風言風語,受委屈了。”


    昌平公主弑殺駙馬一事,顯然有人在暗中煽風點火,傳遍大街小巷人盡皆知。在傳聞中,盧泓就是那個“引~誘”得昌平公主神魂顛倒的俊美少年,也成了致使徐駙馬身亡的罪魁禍首。


    國子監裏不乏消息靈通的勳貴子弟,將盧泓和昌平公主私會的片段說的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的。


    偏偏盧泓還無法反駁。


    縱然不是他心甘情願,可他和昌平公主的“苟~且”也是實實在在的事。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徐駙馬的死,他難辭其咎!


    流言紛擾之下,盧泓不得不告假躲在盧府。這一躲就是十幾天,躲的人心煩氣悶心情鬱結。


    再想到美豔妖嬈的昌平公主從枝頭跌入深淵,被關在慈雲庵裏受苦。盧泓的心裏愈發不是滋味。


    他對昌平公主談不上喜歡,每次都是被盧平哄著逼著去的公主府。可不管怎麽說,到底有這麽一段露水姻緣。昌平公主對他一片癡戀,時間久了,他就是再冷的心腸,也被慢慢捂熱了。


    盧泓垂著頭,怏怏地應道:“二叔不必為我擔心。這點小事,我能受得住。”頓了頓又道:“京城風聲太大了。過些日子,我先回冀州待著。等過上一兩年,風聲平息了,我再回京城來。”


    盧平欣慰地點點頭:“這樣也好,避一避風頭。”


    叔侄兩個正低聲商議著,書房的門被倉促地敲響了:“啟稟老爺,燕王殿下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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