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今的你也已經不能算是個凡人了,但也正因為如此……尤迦特希拉的樹幹幾乎分布在所有善良和秩序的位麵,對於其他類型的存在有著強烈的排斥性,即使帶有少量的混沌特征,也會被天界樹人和樹精阻擋,除非你具有非常良好的理由。因為世界樹有他的意誌,並不喜歡被當做路徑來對待,這種強烈的意誌會阻撓在他附近所有的空間傳送,再加上阿祖斯陛下的所有神力現在都伴隨在身邊,所以強行拉扯或者可能,但會耗費九獄之主相當多的力量。”


    “你是說,在這個方麵上,九獄之主沒有說謊?”


    愛德華眯起眼睛。


    尤迦特希拉,一顆巨大無垠的棯樹,紮根在精靈國度與矮人之家,貫穿了月之門,明水之殿,金色丘陵和知識之殿,延伸至咒文之心和三神之殿和翠綠原野……它的枝幹是這個多元宇宙之中為數不多的溝通多個層麵的通路之一,與冥河以及無盡天梯有些類似,雖然說與其他兩個號稱貫通了整個多元宇宙所有層麵的巨大的係統相比,它的規模隻有一半……


    這是愛德華所知道的部分——顯然,對於這個宇宙,他的了解確實如艾瑞埃爾所說的那樣淺薄。什麽世界樹的意誌之類的事兒,他從來也沒聽說過。


    不過,通常的空間傳送,對於其沒有效果,這倒是個很有趣的特性。


    “如果是平時。我是說如果九獄之主能夠集中所有的力量,或者可以使用一些激烈的手段,但現在他必須要顧及到天堂山的戰局……如果他的力量產生了大量損耗。天堂山必然吹響反攻的號角。所以,這應該也是一個辦法。”


    “是個辦法?我們算計他,讓他盡可能的消耗能量,這樣他就顧不上我了?”愛德華輕聲嗤笑:“九獄之主不可能算計不到這個,你的方法太單純了。”


    “如果是在這個過程中,有人……打擾了你。導致整件事情就這樣……失敗了,你覺得這樣可不可以算是九獄之主的失職?”


    熾天神侍語聲微頓。似乎非常不習慣於自己正在進行的思考,但是她言辭中的意思。卻讓愛德華抬起頭。


    “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隻要在簽訂契約的時候……不過,是誰來打擾呢,你麽?”


    “也可以說是我。但以九獄之主一貫的做法,這未必能夠成功。”艾瑞埃爾道:“不過。世界樹畢竟是……”


    她的話語停駐。


    因為愛德華忽然微微抬頭,那一瞬間,艾瑞埃爾的視野似乎被一片銀色占據!那銀色源自於愛德華的瞳孔,不過是細微閃動的兩點,然而此刻,它卻仿佛占據了所有……周遭的一切,都已經被這銀色吞沒!


    艾瑞埃爾下意識的猛然轉頭。


    幸運的是,這銀色的光澤,似乎並不是針對她的……視野中的銀色消散了。但一切如常的房間裏,卻隨之響起了一片震雷。


    不,事實上。那是一種極為細微的破裂聲,就像是打碎了水晶的輕響,然而這聲音卻又是如此的宏大,它如風暴席卷了周遭的一切,穿透進每一個存在最為細微的存在……


    一如幻象,就在艾瑞埃爾瞳孔收束的刹那。那一切便結束了。


    ……


    砰!


    格萊西雅麵前的一枚水晶猛然炸裂了!


    拳頭大小的水晶分裂成濃霧般的碎屑,卻又像是噴發一樣。向著格萊西雅的麵孔衝撞過來!


    魔鬼的公主眉頭微皺,一道無形的淡紅就阻擋在她的麵前,然而隻聽喀喇一聲,那噴發的晶霧與淡紅相撞,竟然將之瞬間炸成了無數碎片,而晶霧雖然也損失大半,剩餘的部分卻依舊箭矢般衝向了格萊西雅!


    千鈞一發之間,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將那晶霧阻擋下。


    塔爾塔克輕輕地哼了一聲,慢慢收回手,隻是白皙的掌心之中已經沁出了一片鮮紅。混合著晶體碎片的血液看上去微微閃動,竟然有著一種格外的豔麗,然而塔爾塔克的眉頭卻為之緊皺。


    如果他不是剛好就站在格萊西雅的身邊,這血液,說不定就是從格萊西雅的臉上沁出來的。可想而知,那血液……就算如何閃亮,也不會豔麗的。


    因此,在塔爾塔克的目光裏,格萊西雅此刻的臉色,也格外的難看。


    “很顯然,公主,他對於這種方式,很不滿意,而你的這些部下,也肯定沒有他們自己吹噓的那樣強。”塔爾塔克隨手甩了甩,血液就在空中燃點起來,濃烈的硫磺氣息充溢周遭,而隨著這火光的燃點,周遭又傳來撲通撲通的幾聲悶響!


    幾個吉斯洋基人木樁一樣栽倒在地上,圍成一圈,血液從他們的五官之噴湧,其中還混雜著無法辨別的黃白色粘塊,而在周圍更遠一點的地方,更多的吉斯洋基人瑟縮在一起,噤若寒蟬,扁平的麵孔上少有的充溢著讓人能夠讀懂的恐懼神色,與他們身上華麗的甲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了?”


    格萊西雅的臉色微變,隨即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是如此魅惑,甜美的語聲充溢著的魔力,讓她的身周,她所在的這座廳堂之中的所有存在——吉斯洋基人,欲魔侍女,墮天使護衛……所有的生物,都為之一顫。


    他們的目光匯聚,一切的神情,都被迷茫取代,繼而是無法形容的狂熱。


    “是精神衝擊,尊敬的陛下,我的女王……”一個吉斯洋基人呐喊著,向魔鬼公主伏跪下去:“那個人發現了我們。從精神的通道之中將他的力量投射了過來,他的力量比我們強大得多,但是我們無所畏懼。隻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將……”


    他的語聲頓住。


    因為此刻,他的‘女王’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那纖細的指尖向上一揮,他就立刻猛地挺直了身體……繼而指尖下落,他的腦袋也隨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砸出刺耳的破裂聲!


    “一群廢物!”格萊西雅憤怒的低吼:“要人手,要水晶,要這要那。我什麽都給你們了,可你們呢!除了那些沒用的廢話。什麽都沒有給我探查出來!靈能者?他才叫做靈能者,你們不過是一群渣滓,一堆糞便!你們這些可惡的……”


    “陛下。”


    塔爾塔克的聲音適時響起,阻止了那些可憐的人們將要麵對的命運:“他們做的不夠好。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你不覺得已經足夠了嗎?我們已經知道了他正在謀劃的事情,剩餘的……我們完全可以交給阿斯摩蒂爾斯陛下來處理了,對不對?”


    ……


    “沒錯,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阿斯摩蒂爾斯露出平和的笑容,對愛德華說道。


    而愛德華並沒有回答。


    他隻是輕輕吸了一口氣,微微眯起眼睛,讓心中那種怪誕,而又震撼的的感覺平複下去……


    對於位麵旅行。他自認為也已經不能算是毫無經驗,不過顯然,在這個多元的宇宙之中。所謂的模式總是需要更多的經驗來進行填充和修補——當你認定你已經將所有的事物分門別類之後,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小玩意兒就可以把你的門綱目科屬種統統打得亂七八糟,讓每一個自詡為達爾文的家夥直接瘋掉。


    比如說,眼前這個他們剛剛踏出的,仿佛彩虹一般繽紛的旋渦狀傳送門。


    兩根人身粗細,褐色的樹木枝幹拱起。纏繞,包圍了漩渦的周圍。根須與藤蔓從其上垂下,層層的葉片和枝椏給這座門扉以飽滿的自然氣息,此刻,那些藤蔓正在不斷地延伸圍攏,將彩虹般的漩渦遮蔽起來,看來很快,這裏就要和周圍混為一體了。


    混入那一片盎然的生機之中。


    在逐漸隱去的傳送門的前方,是一條寬闊的通路,大約足夠並行四輛最豪華的馬車的大道,仿佛經過人工打磨之後般光滑,但仍舊可以看到舒緩而深淺不一的木紋嵌刻其上,就這樣延伸到視野的盡頭那一片濃綠之中……鬱鬱蔥蔥的樹木枝幹從道路的兩側向上伸展,而在這稀疏的林蔭之外,就是無窮無盡的茫茫雲海。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將那強烈的‘樹木’的印象,送進每一個觀察者的腦海。


    “真是……”


    將目光從遠方那匯入了一片蒼翠之中的道路上收回,愛德華低低的咕噥了一聲——不過顯然,他的驚訝並不僅止於眼前這一幕。


    或者更多的驚訝,還是停留在眼前那個人身上。


    準確的說,不是人,是阿斯摩蒂爾斯,九獄之主,魔鬼之王,萬魔之魔……的一個分身。


    “怎麽,愛德華閣下,我的樣子有什麽問題嗎?”注意到心靈術士的目光,魔鬼之王微笑著開口道,


    有什麽問題?


    其實也沒什麽,除了跟人太過接近了一點之外吧……


    沒有了那招牌一樣的兩對彎角,身高也收縮到了六尺一寸,皮膚蒼白中帶著一些紅潤的顏色,雖然那件暗紅色的短袍和馬甲的款式顯得有些古老,但是卻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了一種正統而優雅的古典氣息,加上濃密入鬢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和修飾精美的短須,如果此刻有哪個主物質佬見到愛德華麵前這位衣冠楚楚的紳士,恐怕打死他也不會將之和大名鼎鼎的九獄之主聯係在一起……


    畢竟此刻,這位紳士身上不僅沒有一絲屬於魔鬼的邪惡氣息,甚至還有點點正能量的光輝,從他手中那支鑲銀的木杖上麵散發出來,讓他身周的每一個人都溫和而舒適。相比起來,一身漆黑長袍的愛德華,反倒成了陰鬱和沉悶的代表了。


    “好吧,陛下,所以我們就這麽……走著去找他?”像是要驅趕那種荒謬般搖了搖頭。愛德華開口道。


    麵前的道路似乎隻有一條,但是不管向前或者向後,愛德華都沒有感受到神力那特有的氣息……甚至那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兩條道路上。除了站在他麵前的九獄之主,和跟隨在他身後的艾蓮娜之外,就沒有第四個生物的存在。


    “很抱歉,不過恐怕確實如此,你知道,位麵通道與傳送門不同,他們更便捷和安全。但也更加刻板,如果想要借助它。就必須要依照它的方式。”九獄之主的化身揚了揚手中的木杖:“不過,我已經盡量的將我們的旅程規劃好了,我們最近的目的地,您看。就在那裏。”


    愛德華的目光動了動,不過並沒有看見所謂的‘最近的目的地’……灰紅色的一團東西在視野中擴展開來,將大部分的視野都給擋住了。然後,他聽到一個又尖又細,充滿了熱情的聲音。


    “旅行者,你們是吱?幫助,需要吱?”


    發出聲音的東西落在地麵,然後從一團之中伸展出短粗的四肢和尖尖的黑鼻頭,還有油光水滑的灰紅色大尾巴。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三個人,憨態可掬,分外可愛……如果它能比現在小那麽幾十倍的話。


    它的外形是一隻鬆鼠。但卻比一輛馬車加上馱馬還大了一點。配合上周圍那延展的巨大樹枝,愛德華幾乎懷疑九獄之主是不是弄錯了什麽,將自己給弄到了一個巨大化的位麵中來了。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不需要幫助。”阿斯蒂莫爾斯說,語速飛快:“我們知道起點終點休息點,有飯有菜有帳篷……不管是什麽樣的旅行幫助我們都不需要。”


    “這樣吱?但是……”


    “輔助的服務也不需要。不管是鍛造打磨維修還是上蠟,以及治療各類疾病和傷勢。還有介紹導師同伴仆人性伴侶我們一律沒有興趣。”


    “這樣吱?好吧吱吱……”


    “集中精神,不要看它的眼睛。最好閉起眼睛來。也不要說話,任何的語言都不行。”結束了對話,九獄之主不動聲色地傳遞給愛德華一個心靈之語,而這個時候,麵前那隻大鬆鼠垂下了尾巴,用兩隻烏黑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三人,明明是一張老鼠的臉上,卻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神情。


    “真是很難想象,這個世界裏還有這麽懂得賣萌的生物……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看著一溜煙消失的大耗子,愛德華不由又晃了晃頭,順便解除了靈能控音術以及念控之力——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艾蓮娜可能已經跑去安慰那鬆鼠了。


    “那是洛塔托斯克灰鬆鼠,一種樂於助人的小東西,會幫助任何第一次登上世界樹的旅者,指引方向,提供服務,有人說他們就是世界樹意誌的一種表現。不過,它們有些過於熱情了,如果不是類似侏儒和半身人那樣的健談種族,很難跟他們愉快的溝通,隻會讓人神經衰弱,所以如我們這樣不是獨自旅行,而且也清楚行動方式的的人,就沒有必要與他們做伴了吧。”


    九獄之主輕笑道。


    “那麽,我們上路吧,雖然不是一段很長的距離。”


    確實不是很長的一段距離,


    剛剛在那堅硬的木質上邁出了十幾步,愛德華身甚至還沒有將周遭的雲海,密林以及遠方隱約的巨大陰影完全看清,他們就不得不再次停下了腳步——就像那隻鬆鼠一樣,一些褐色的東西突兀地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區別或者就是並非從天而降,而是從地下長出來的……地麵的木質向外延伸,軟泥一樣塑造出女子的形象,精靈一般纖細而精致,頭發猶如她周圍的樹葉般碧綠。除了圍繞在一些點上的枝葉藤條外,她幾乎一絲不掛。


    “你們的目的?”


    她開口道,一雙深褐色,水晶般通透的眼眸映出三人的麵容:“說出來。”


    “我們要回到天堂山去。”阿斯摩蒂爾斯不動聲色:“那裏遭受了邪惡的侵襲,我們雖然勢單力薄,但也希望為正義盡心盡力。”


    樹精靈一般的女子沉默,但刹那之後她便認可了這個答案一般,消融在地麵的樹幹裏。


    “真是奇遇。”


    當三人再次邁開腳步,艾蓮娜終於忍不住開口:“難道那個,是世界樹的……”


    “不錯,小姐,作為一個人類,您真的見聞廣博,”九獄之主微笑道,“那是世界樹意誌化身。”


    “所謂的正義和邪惡什麽的,不過是一張外皮,一種衡量的標準而已,甚至並不固定,但可笑的是,這世間的存在,卻總是喜歡用它們來作為判斷的準則。”


    “尤迦特希拉的標準也同樣如此,它簡單的意誌看不到任何的東西,隻能根據靈魂所散發出來的零星意誌來作為標準,但對於你我,都沒什麽意義,是不是?”


    行界者工會


    行界者工會是一座建立在天梯之上的旅行者工會,不論在那個世界都充滿了那種在一個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天生就喜歡四處走動探險的人。這些對一些未知都充滿了好奇的人們於是組成了一個鬆散的聯盟,他就是行界者工會。(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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