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茲特的瞳孔收縮!


    他的身體還在向著那扇傳送門飛去,但卻在半空中猛然轉身!向上躲開了那從背後襲來的四道黑線,姿態不複優雅,甚至帶著幾分倉皇的意味。


    作為大惡魔。他自然知道這力量的可怕——那看似不起眼的黑線,其實是被分裂的空間縫隙,其中的部分不知通往何處,但不管是什麽東西,在碰觸的刹那都會被分解傳送出去,雖然纖細,卻無堅不摧,是借助空間神則的高等運用。


    如果是格拉茲特的本體在這裏,這種程度的伎倆也不過就是讓惡魔稍微驚訝,他可以偏轉空間將那縫隙關閉,也可以調用能量將那罅隙化納……可如今的格拉茲特,卻無法做到一點,因為此刻他不過是格拉茲特的一個分身,而且還在之前的戰鬥裏受到了嚴重的損失。


    隻有回避,他是借助王權的力量暫時控製了某種空間神則,但是他畢竟隻是個凡人,這樣的攻擊,可一不可再……而且,傳送門的空間固化,會對這種憑空殘剩的罅隙起到幹擾作用,隻要靠近了傳送門,這種攻擊就會被既定的空間規則打亂,不再構成威脅……


    腦海中回憶著千百年來累積和掌握的相關知識,格拉茲特瞬間就已經做好了最準確的判斷。


    雖然身邊還牽著熾天神侍的身體,但這位惡魔主君的動作,卻靈活得難以想象,身影一瞬間已經模糊起來,在空間中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影子,當空間的罅隙在地麵上扯出可怕的深幽裂縫,他已經堪堪靠近了那座傳送門!


    喀喇。


    周圍迸發開來的七彩之光讓大惡魔心頭一驚!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刹那,虛空裏一股猛烈的能量已經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於是烏黯主君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行動,低吼一聲他抬起左臂,腰畔那柄蛇形曲刃的大劍已經向側方揮起,當啷一聲脆響裏和十字斬劍對拚一記!


    電光石火之間,即使不需要去看他也能夠確定,周遭的魔網不知為何已經被那能量徹底撫平,魔法,神能,甚至是惡魔精擅的天生能力,都已經被徹底封鎖了!即使是他用以束縛艾瑞埃爾的結界……


    思慮閃動的瞬間,劇烈的疼痛已經占據了惡魔領主的意識!


    艾瑞埃爾的身周,魔力的枷鎖斷裂嘣碎,化為閃爍的電芒,而在解除了束縛的刹那,她已經化作了一連串的虛影,閃爍著神能光暈的劍刃已經狠狠地撕開格拉茲特的雙肩,雙腿,最終一劍釘穿左胸,穿透了他的心髒!


    紫黑的血液向外狂飆,格拉茲特的怒吼如雷!


    然而就在這刹那,烏黯主君放開了武器,伸手抓住了聖武士刺進他心髒的劍鋒,將那柄劍灼燒臭肉一樣的味道頓時迸發!但格拉茲特恍若無覺,單手往外一推劍刃,於是他的半截身體便被拉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狂湧的血光裏,被撕裂的半顆心髒都已經露了出來!


    但即使如此,烏黯主君的動作,依舊沒有絲毫的猶豫,那片濃烈的血霧似乎擁有了生命,帶著嗤嗤的聲響噴向艾瑞埃爾,而惡魔主君的本體已經帶著幻影,向著傳送門內部衝了進去!


    艾瑞埃爾六翼招展,緊隨其後——雖然眼前的格拉茲特不過是烏黯主君的一個分身,但將之殺死也同樣會讓他受到一定程度的創傷!惡魔的血液雖然蘊含著負能量的毒性,不過以她的力量,也未必能夠造成什麽損傷。


    隻是一刹那間,一道銀色的光芒在她眼前炸裂,將她拋進了時間的洪流,與那帶著腐蝕力量的血霧交錯而過。而等到她從中掙脫,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被平息下來,那座巨大的傳送門,也隻剩下了空間裏,細微閃耀的一片電光,劈啪的電弧裏,似乎還能聽到惡魔主君那帶著不甘的怒吼。


    “我們還會見到的……還會的……”


    腦海中不斷重複的細語,讓熾天神侍輕聲歎息,目光掃過地麵累累的屍骨,重新落回到心靈術士身上。


    兩件黑色的長袍正在扭曲著,如水流一般融合,最終化為一片依稀的霧靄,愛德華靜立其中,臉色陰沉,似乎也在思索著什麽。良久之後,他才向艾瑞埃爾揮了揮手,在空間裏打開通往浮空城的道路。


    “你究竟是什麽時候使用了靈能分身的?難道你早就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重新回到了戰艦的甲板上。艾瑞埃爾終於忍不住問道。


    剛剛的戰鬥,實際上並沒有耗費太久的時間,從傳送門開啟,到格拉茲特逃逸,大約隻用了兩個沙漏的刻度,也就是十分種不道德時間,但這短短的時間裏麵,愛德華和格拉茲特都做了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烏黯領域裏的那些不必去說,畢竟是惡魔主君的任何伎倆都有可能。


    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人類占了主動,讓格拉茲特落荒而逃。


    “看過一遍就知道了……”愛德華的回答,分外簡略。


    但所謂的看過一遍,自然不是那麽容易——調用了神能的時間回溯,才是他取得了優勢的根本原因。


    當然,僅僅依靠時間回溯,靈能分身要瞞過烏黯主君,確實是很困難的,不過格拉茲特也確實是稍微大意了一點兒,缺陷也太多了一些——作為烏黯主君的一個分身,他的注意力想必不可能分割得太過……而當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領域之內,外部的關注就變得薄弱了,所以才會讓愛德華得到如此的空隙。


    這個嚐試,無疑讓愛德華多了幾分信心——


    格拉茲特的進軍勢在必得,所以,他肯定不會隻建築起這樣一座傳送,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很有可能,要把自己的精神分成很多歌部分,對於這個世界的監控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很有可能,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監視也會受到邪符的影響?否則的話,其實他大可以停留在深淵裏監管這些手下的活動,而不是自己親自出場的。


    腦海中思索著之後的計劃,愛德華驅動著腳下的石板滑進戰艦深處,但落下表層的時候,他忽然愣了愣。


    石板垂直下降,進入到戰艦的傳送中樞,但此刻,這裏已經跟之前大不相同。


    地麵上光滑的石材散發著幽幽的暗淡光澤,隱約可見的細微紋理從光滑的表麵下方透射出來,組成宏大而繁瑣的法陣……各種複雜的圖案符文交錯排列著,彼此勾連,組成的法陣的半數芒點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運作。


    目光在那法陣的附近,兩席長長的法袍上停留,愛德華心中不由一驚。


    “這……兩位導師閣下。你們怎麽來了?”


    “位麵戰爭都已經快要開始了,我們如果還能在魔法塔裏不聞不問,那麽才真是怪事……”飄在空中的那一襲法袍中飛出數道光澤,於是法陣上的芒點又被點亮了兩個,然後兜帽掠起,露出侏儒大法師的麵孔。


    阿爾伯特依舊是老樣子,頭發淩亂,麵孔油膩,一張兒童一樣的臉上,五官皺成了一團,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思索。


    “看來,你是碰上了**煩了吧?本來按照我的推算,你至少也應該再耗費一年時間,才能積累到與現在相差不多的程度。嗯,剛才跟你戰鬥的家夥,是哪個層麵的惡魔領主?”


    侏儒的語聲高昂而迅捷,但愛德華一時間卻隻捕捉到一個詞匯:“位麵戰爭?”


    “簡單點說,就是那些下層界的雜碎們已經找到方法,大舉入侵主物質位麵啦……”


    阿爾伯特不耐煩的應道,隻是這位大法師看來完全不打算將對話的重點放在這裏:“我說愛德華,你的想法真是糟糕透頂!你為什麽要把浮空城弄成這個樣子?你覺得比起原型,一艘船更加適合一座城市嗎?荒謬,荒謬……你啊,難道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隨手再點亮了一個節點,老侏儒的身形前飄,指尖幾乎點上了愛德華的鼻子:“圓,才是最容易建築,也容納更多的形狀。更適合傳送,更適合懸浮,是力場天然擴展……而你所做的,卻將這一切都破壞了,你要付出更多的傳送力量,要付出更多的能量約束防禦護壁,而且還會造成各個角度對於一個目標攻擊的力量不均!你……一塌糊塗,一塌糊塗,你還有沒有辦法把這東西給改回去?快點給我改了它,我看見這種愚蠢的東西就渾身發癢,如果你不想辦法改掉你這種胡來的結構的話,我就把他拆了!”


    “導師閣下,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被所謂的常理束縛吧?”愛德華皺了皺眉頭:“為什麽一定要按照老辦法去做呢?方法不是一種,城市也並不一定非要一種啊?”


    “地麵的城市造型是被地形所束縛的,但既然已經到了天空,難道你改變形狀還有必要?”


    “當然有,或者您說的圓形在防守上是最為省力的方法,不過進攻對於我來說才是更加有效地手段。”愛德華歎了口氣:“纖長的造型才更適合將大量的攻擊集中在一點,而更適合於在空氣中創造更快的速度。而傳送……那就要看你使用什麽樣的方式了,如果是利用空間的縫隙,那麽我覺得現在的造型反而比圓形的更加合適,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功能服務,它可以衝撞,速度最快,縮小的表麵積也讓防禦核心部分變得容易。我需要的並非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件武器,我自然要將它製造成為最適合武器的造型,不是嗎?”


    “進攻?武器?”


    “當然是武器!對於武器而言,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大幅度的節省能量的消耗,在敵人攻擊之前就將之消滅,那麽也就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了。”


    解釋這種東西其實並沒有什麽意義,但如果不對付一下,這個麻煩的老家夥說不定真的會說到做到的。


    尤其是目前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上——兩位大法師聯袂而來的目的即使並不明確,但無非就是為了眼前的異變,如果不是來尋求幫助,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愛德華可不想一言不合就跟大陸上最強的兩個人開始一場戰鬥。


    即使他們隻是凡人,然而愛德華可以肯定,如果真的開戰,自己麵對的恐怕是比晨曦之主親臨還要大得多的麻煩。


    “不錯,船更適合於穿過空間門的移動方式,在總體麵積上反而更小。至於說防守方麵的問題,其實隻要改變防禦的方式,放棄單體的防禦法術,改為多個節點,或者反而更加穩妥。”


    陰沉的聲音適時開口,讓愛德華暗自鬆了一口氣——霍金大法師仍舊是那張蒼白得近乎發青的麵孔,冷漠的五官似乎掛著一層冰霜,可是至少他的態度,看來並不打算讓局麵變得緊張。


    而說起戰艦的改造,雖然不是愛德華的本職,不過他顯然也占據著足夠的優勢——光是見到過的那些虛擬的東西,各種各樣構築在空想上的理論,就足夠完全碾壓這兩個老頭子那封固在一個多元宇宙之中的思想。


    “沒錯,將防護法術,無效結界構造的護盾分開在每一節船體上固定,嗯,最好是加裝在懸浮用的符文石上,並不需要整個的防護,這樣可以操作懸浮台座來改變護盾的方向……主力武器用陽炎射線,寒冰射線和解離射線,兩側艦體上給我各排列個百來個就夠了,嗯,除此之外還要有定向的重力控製係統,可以投擲大型實體彈藥……另外如果可以的話,在艦首裝置的主炮……”


    “原來如此,用最低的代價來完成,雖然會放棄一部分的……等等,想要我幫忙,你得拿代價出來!否則我憑什麽給你作白工?”


    弟子的滔滔不絕,勾勒出模糊,但卻宏大的構架,把兩個大法師包容其中,老侏儒幾根老鼠一樣的胡須抖動著,完全陷入古怪的思考……直到兩個沙漏的刻度之後,一個不經意的敏感詞匯才他就全身一抖,終於脫出了那些空想的‘科學設定’,翻著白眼大吼道。


    “好吧,那麽這個就容我們日後討論吧……”愛德華也不在意,隻是微微一笑:“那麽,老師,您現在可以告訴我,您忽然蒞臨,究竟有何貴幹了吧?”


    “有何貴幹?”老侏儒翻了翻眼睛,一臉不滿:“你都快把位麵給捅出好幾個窟窿來了,我難道還不能來看看你究竟在搗什麽鬼嗎?”


    “冤枉啊,那是惡魔們的入侵,跟我有什麽關係?”某人立刻毫不猶豫的開始叫屈,仿佛片刻之前那個跟大惡魔侃侃而談的家夥是平行宇宙的某生物:“我可是基於正義友情和愛,勇敢地跟邪惡做了一番鬥爭呢,如果不是我,這個世界已經陷入戰火之中啦,您作為正義的先鋒,是不是應該考慮給我一點獎勵什麽的?”


    “去你的正義吧……”


    “這個發言好危險……”


    “位麵的壓製之下,普通的邪魔進入主物質位麵產生的消耗非常巨大……低階的惡魔不會存在太久,而且,以本體穿越位麵屏障的代價很高,沒有靈魂的及時補充是不行的。”霍金大法師緩緩地開口道,血肉幹枯的麵孔上不帶表情,但講解卻頗為詳細:“所以,惡魔的入侵仍舊需要使用少數而精銳的方式,不過,他們的戰略是腐化,隻要在主物質位麵中構築出足夠的腐化區域,那麽想要占據,也就不那麽困難了。”


    那恐怕不是憑借人類的力量可以完成的東西,你可以抵擋一塊兩快的地方,但是你能將反傳送法陣放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嗎?你又能有多少的觀察手段來保證這個防禦沒有死角呢?或者,隻要防守住了圖米尼斯,其餘的地方就可以不用操心,我認為那顯然是行不通的。


    但在施法者的數量上,我們無法與深淵相比,如果不能想辦法把神祇的力量重新導引回這個世界,最終我們所有的努力,都不過是無謂的掙紮。


    封鎖遊離的空間很困難,但傳送門的坐標是固定的,所以所謂的封鎖,就是將傳送門的坐標重新訂立和抹消,隻要找到固定的點,這很容易辦到。


    可是,對方可以再次打開,對吧?


    無非就是更換一個坐標而已。


    我們可以把大部分城市的反傳送法陣開放,但太多城市無法籠罩的地方了,


    “可是,這跟我似乎沒什麽關聯吧?”


    “如果你真的是這麽想的話,那麽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談的了”老侏儒抬頭,目光之中似有精光流轉:“你擁有這樣的力量,難道不能為這個世界的平安出一份力麽?而且照這樣子下去,用不了多少時間,主物質位麵就會變得與深淵無異,那恐怕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事情吧?”


    愛德華眯起眼睛。


    實際上,阿爾伯特和霍金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如果自己再拒絕的話,恐怕立刻就會被他們當做大魔王開始討伐,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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