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於是驚叫著後退,本能地拍打,塗抹,試圖撲滅臉上的火。可是那火焰仿佛帶著強烈的粘性,任憑他們如何折騰,甚至倒地翻滾,都仍舊熊熊燃燒,甚至瞬間就將他們包裹其中!


    皮膚在火焰中吱吱作響,鼓起一片片的水泡,火焰消耗氧氣,遮蔽視線,可怕的刺痛更是讓人類陷入完全無法思考的恐懼中。所以女騎士收回巨劍,毫不猶豫地向下一揮,三顆頭顱便已經淩空飛起……精金鋒刃撕開人體的摩擦聲不大,但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讓喧囂的戰場上竟然出現了一瞬間的靜謐,然後那喀喇啦的聲音截斷慘叫,靜謐就如同水波散開。


    殘酷,冰冷,隻有‘卓爾法師’桀桀的笑聲在一片寂靜中遠遠傳開,令人難以忍受地膽戰心驚。


    以一敵四,秒殺。


    三個戰士與一個牧師的組合並不是太弱,突進戰術也沒有太多可指摘的漏洞,他們隻是沒有想到,那個一副普通戰士打扮的女子,竟然會擁有類似巨龍的力量——不僅僅是吐息的火焰,還有那已經開始融匯規則的力能。


    亞劍聖,這是與所謂的準大法師一樣,由無聊的外行人所提出來的分類方法,向來被真正的學者們嗤之以鼻,但很有趣的是,它們正是形容同一個等級的力量——那是可以觸碰到那些高高在上的部分規則,可以完成常人不能想象的奇跡的,半傳奇存在的名稱。


    人群騷動起來。


    援軍的一小半在一瞬間覆滅,但對方看起來最為可怕的那個人甚至連半根手指還沒有動。這無疑足夠令所有人手足無措——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人,又擁有著什麽樣的實力?從那種瘋狂的平靜表現來看,他們擁有的力量,是不是已經和自己這些引以為豪的援軍持平?


    甚至是……還在其之上?


    雖然戰士們已經從各自的大車上跳下,將手中的塔盾乒乒乓乓地紮進大地中,組成臨時的壁壘,但這些堅厚的壁障卻無法帶給平日裏那種安全的感覺,血液在麵前堆磊的屍體間涔涔流淌,刺鼻的腥氣就像是無形的大手伸進他們的胸腔,緊扣心髒,讓手腳冰冷。


    不敢落荒而逃,甚至無法移動——在一個法師麵前露出後背是最為無謀的行為,更何況他們還有著更加重要的使命。那輛馬車擁有不錯的防禦,帶來的代價就是笨重緩慢,而作為騎士,他們當然不可能拋棄領主獨自逃生,甚至不能讓自己在領主出現什麽差錯之後再死。


    彌漫的恐懼,讓愛德華眯起眼睛。


    這樣的時刻,無疑是他最喜歡的,當靈能的觸須流轉,更多也更紛繁的谘詢便傳進了心靈術士的心中——對於一個傳心者而言,那周圍因為恐慌而收縮的精神,便會無形中放開了另外的一些防備;一顆顆的大腦便是一個個裝著資料的口袋,剛剛革新過的空白係統,任由他予取予求,隨意操控。


    “鎮靜!你們這群白癡!”


    幾個法師在一瞬間拉高了自己與地麵的距離,而那個女法師的聲音則更加尖銳——力量對比的瞬間變化讓她心生憤怒,而無疑地下那群白癡沒有腦子的質疑與驚恐,更讓這種憤怒成倍地發酵。


    亞劍聖又如何?


    可不象高階法師與大法師的區別,一個近戰者對於法則的領悟,是苛刻到近乎嚴酷的曆程,隻要她還沒有跨過那一步,法師就可以借助能量死死地將之製壓……即使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劍聖,在四位高階法師的麵前,也沒有用武之地……


    等到奧術粉碎那些愚蠢的地底巴佬,你們就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力量!


    女法師毫不猶豫地開始頌唱解離術的咒文,也不管自己的老師究竟是在計劃著怎樣的行動,反正依仗著女子的身份,她一貫受到的寵溺足以讓她免去忤逆老師的懲戒,而且看起來,身邊的兩個同僚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三重咒術的力量震動魔網,下一刻就可以將對手變成一捧灰粉,一團火焰,以及被撕裂的屍塊!


    然而,太晚了。


    遠遠地,那個黑袍中的人影仰起頭,被靈皮偽裝成的紅瞳,一瞬間已經燦然如銀!


    與那視線一對,一個法師口中的吟唱頓時停滯!他一臉驚慌地看著自己兩隻手掌拋去法杖,一把便抓上了身邊女子的胸!枯瘦的手指陷入兩團豐腴的肉塊,用力撕扯翻攪!幾乎將之拉長了一倍,這要害上的刺痛讓女法師頌唱出來的半截咒文頓時變調,可怕的魔力反噬隨即就把一個防禦法術變成了殺戮的武器!


    當然,是對於她自己的……


    原本算得上騷媚的女子五官溢血,分外猙獰,可是那個同伴卻還是不肯放過她,一低頭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巴,把原本的驚愕大叫變成了嗚嗚嚕嚕的悶哼,胡亂的動作讓加持在他們身上的群體飛行術無法支撐,於是兩個人就糾纏著向下墜落!


    “地球霸主,最大強盜團夥,米帝賤政府倒閉了!王八蛋總統奧巴馬吃喝嫖賭欠下了3.5萬個億,帶著他的小姨子跑了!”


    殘餘的一個法師心無旁騖,這本來是戰場上施展法術的第一要領,然而當法術的咒文在嘴邊變成了誰也不明白的哀號,原本努力克製的震驚也就無法再被壓製——他尖叫著試圖糾正自己的語音,可是空中飛揚的,依舊是古怪而無法理喻的音符:“我們沒有辦法拿著民兵導彈和福特航母抵工資,原價二百億,一百億的,現在統統……”


    是附魔係的魔法?可是怎麽會如此無聲無息,感受不到半點的魔網的波動?


    這詭異的一切簡直讓殘存下來的年輕法師魂飛魄散,甚至不敢與那雙銀色的眸子遙遙相對,他大叫一聲,猛力截斷了那個法術,手指上的一個戒指砰然炸裂,讓他躲過反噬地劇痛,但恐懼之下,他幾乎本能地於空中扯開一道潔白的光環。也根本就沒有看到,那個正在遙遙看著他的敵人嘴角上,扭曲而殘酷的笑容。


    在一個心靈術士麵前玩弄空間,是多麽愚蠢的行動?


    映在愛德華眼中的一切,仿佛千百倍地緩慢起來,意識的線條勾勒出那開啟的空間罅隙,然後再越過三百餘尺地距離,指向天空的遠端。而心靈術士隻是心念轉動,就將那開啟的空間完全扭曲,將這個可憐的家夥拋向了另一個方向,


    傳送變向。


    那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情。


    惠靈頓轉過頭的時候,剛好看到這樣的一幕——倒黴的法師割裂虛空,整個身體精準地被卡進那輛馬車的板壁中,兩個魔力範圍詭異的結合產生出無法形容的排斥,將這個愚蠢的闖入者徹底碾壓得不成人形,魔法物品在強大的力量裏消散還原成最基本的粒子,而那馬車上的防禦,也就此在一圈刺目光暈中土崩瓦解!


    彎曲的側牆板壁四分五裂,將裏麵的三個人拋飛出去,處於最中間的中年人甚至還在手舞足蹈地呼救,但僅僅發出了半聲,就戛然而止。


    老法師的心跳也停滯了一排!


    三個年輕的法師都是惠靈頓的學徒,因為出眾的能力被他當成心腹培養,辛苦尋覓的良才加上十幾年的辛勞在一瞬就付諸流水,簡直讓他心痛如刀絞,但他知道這個時候傷心毫無意義,因為此刻,整個戰場上已經完全被敵人操縱!


    墜落下去的男女還有救,不過卻會牽扯身後僅餘的兩個牧師的行動,而底下的馬車裏應該還有四個法師,他們施展的火球術可以牽製一下對方的行動,而從剛才的狀況看,恐怕隻有省略了語言和動作成分的法術才能對抗那個敵人……


    他的思考隻能到這裏為止——那雙銀色的眼睛,一瞬間就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視野!一時間老法師甚至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無邊無際漆黑的世界之中。這個世界中沒有任何觸覺、氣味、甚至沒有任何時間與方向感,隻剩下天邊一個恐怖的尖叫聲由遠及近,如山一般碾壓著他的靈魂本質,要直接將之粉碎成虛無!


    但老法師多年侵yin於法術中的靈魂頑強地抵抗住這力量,將自己的意識保留在軀體中。


    他成功了,下一刻,那壓在心頭的詭異力量散去……可惜那並不是說他便就此毫發無傷,天旋地轉的感覺隨著劇痛一起湧上大腦,胸中煩悶至極,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一頭從空中跌落!雖然羽落術戒指隨即便將他的身體托住,慢慢墜地,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還是讓他僂佝起來,保養良好的麵孔在喉嚨的咯喀輕響中扭曲發青,淚涕交流,鬼一般的猙獰。


    他幹了什麽?


    可怕的眩暈裏,他恍惚聽見身後兩個牧師的慘叫聲,而心中一閃而過的明悟讓他想到,如果對方沒有其他的內應,那麽那就是個很可怕的魔法效果——一個眨眼之間的時間對於常人而言或者短暫,但在一個足夠高明或者足夠幸運的法師眼裏,已經足夠做出很多事情。


    時間停止……不管是道具還是法術,都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了。


    痛苦的咳嗽了幾聲,預想中的死亡卻並沒有就此到來,老法師有些疑惑地從地麵上抬起頭,正好看見,那個施施然走近的身影,以及……


    周圍瑩藍的光澤。


    大範圍的幻術……惠靈頓幾乎不需要法術的分辨,也能從那靈光中發現異常,他無力地抬起視線,就看見‘自己’正從天空中落下,與那個黑袍的身影走在一起,伸手交握,哈哈大笑。然後又向著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們扔出幾個耀眼的火球!


    於是,那些士兵們終於鳥獸一般的散去,當伯爵的死亡之後,唯一支持他們的信念也已經崩潰,而眼前怪異的一幕,更是讓他們無所適從,


    隻有逃走。


    老法師的臉色已經青紫,牙齒間發出咯嘣嘣的響聲。


    一切都不過是個簡單的幻術,可是他卻根本無力阻止……所有的施法者,保護伯爵的法師,跟隨自己而來的牧師,還有自己的弟子,都在片刻之間被對方屠戮殆盡,甚至就連那些帶有真知鏡片的斥候,也被殺了個幹淨,剩餘的這些騎士們又怎麽可能分辨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陷阱?他們被恐慌麻木的大腦恐怕隻能夠憎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四條或者更多的腿用來逃跑了吧?


    目光在那崩潰的馬車上掃過,惠靈頓轉向那個慢慢地向著他飄過來的年輕人,被幻音術擴張的語聲嘶啞苦澀:“就到此為止吧,我們認輸了。伯爵已經死了,我的弟子們也都死了,你已經贏了。”


    然而,心靈術士扯了扯嘴角,笑意殘酷,“還早。你都沒死。”


    老法師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心中忽然彌漫著絕望的情緒,即使他還記憶有很多的法術,身上帶著十幾件魔法道具,可與那雙銀色的眼睛對視的時候,他的思緒他的理智他的本能卻都在嘶嚎著沒有辦法和這個敵人抗衡,完全沒有!


    即使這個卓爾法師身周環繞的魔網波動平凡無奇,不過剛剛踏入高階法師的行列,可是僅僅是幾個魔法之間展現出來的力量就已經將他這個準大法師徹底壓倒!


    “殺了我,對於你沒有任何的好處,我們的人知道我來到了那裏,你不可能將手尾抹除幹淨。”他彎下腰,低聲咳嗽,好一會兒才重新凝聚起力量:“如果沒有我的配合,你沒法瞞過他們,你的雇主應該是讓你殺死他們而不引起懷疑,他圖謀的當然就是公爵的位置,所以,我的幫助,可以讓他更快地實現目標。”


    “有點意思。”‘卓爾法師’搖了搖頭:“我如果放了你回去。隻怕轉身之後你就會帶人來追殺我了,何況你還看見了我的臉,以後想用什麽法術找到我都不困難。”


    “我不會那麽做的,向一個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無端挑戰,是作為法師的大忌。” 老法師道:“而公爵的輪換對於我毫無意義,我想即使是雇傭你的人,也同樣需要一個堅固的班底,做完了這一切,我便隻能支持他,”


    “但你可以做好完全的準備,勝負可就很難預料了。”愛德華當即打斷了他:“把你身上的東西都給我解下來,所有的魔法武器!防具,還有法杖,卷軸,所有帶著靈光的東西。”


    老法師欣喜地看到那個敵人明顯開始猶豫,但他依然不敢放鬆警惕。


    “我怎麽能相信你?嗯,這樣好了,我們都是法師,除非你以魔法之神的名義發誓,不然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惠靈頓不由一愣,在心中暗中嘲諷對方的愚蠢。魔法之神密斯特拉是所有法師的至高神祇。不過就算是以至高神名義起誓又如何?不管以誰的名義起誓,隻要讓他回到了領地上,壓製住傷勢,他就會立刻帶人反撲!


    三個弟子的損失是他無法接受的東西,而那位伯爵的死也足夠讓布萊霍克家族瘋狂!即使你逃回幽暗地域,也不可能躲開消亡的命運,而你身後的那些人,同樣也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


    在心中嘲笑著對手的天真,老法師垂下的手指無聲地在袍袖中扯開了一個精巧的卷軸,這東西是他最後的保命手段,經過了魔法掩蓋可以不散發出一點魔法的靈光,顫抖的麵孔擠出一種真誠:“好吧!我。惠靈頓?以魔法之神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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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斯汀最後聽見的,就是自己胸骨不住斷裂的聲音。


    看著老法師死不瞑目的灰白雙眼,愛德華冷漠地收緊手指,讓靈能喀地扭斷老人脆弱的脖頸,平淡的聲音仿佛帶著獰笑:“跟我玩發誓這套把戲,憑你也配?”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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