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隻是一個善意的小玩笑,來來來,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與我共進午餐……吃過了?不要緊,吃了再吃點嘛,雖然不算是什麽特別好的東西,”戴蒙?隆?布萊霍克渾渾噩噩地點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那張長桌旁坐下,又是怎麽木偶一般接過一塊夾著熱烤腸的麵包的。這些鬆軟的麵食夾上那些肉香濃鬱的烤香腸,綿軟適口的感覺簡直可以用來喝了,尤其那些散發著一點點刺激性辣味的調料,恰到好處地讓這種甜蜜和香醇被激發到了最高的程度。或者即使是布萊霍克公爵,嗯,或者連那位至高王座上的人也未必能夠經常享受到這種美味。但是此刻,年輕的貴族卻隻是木然地咬著那東西,和咀嚼一截木頭也沒有什麽區別……對方的那一句輕鬆的開場白像是萬鈞的雷霆,劈頭蓋臉地將他思想中所有的東西都給翻攪了個亂七八糟,當這驚訝少許退去,腦海中的空間又被紛至遝來的各種猜測和思索填滿,以至於他自詡為靈敏的頭腦裏轟隆隆的亂響,甚至連表麵上的掩飾都忘記了。至於說本來那個自覺縝密的計劃——通過兩三次的秘密拜訪,拉近與他之間的關係,再慢慢地將這種關係提升到同謀的角度上,然後鼓動他作為主力……借助他的力量並不容易,但也絕不困難,畢竟自己可以給他的東西很多,減輕的壓力,財富甚至可以是一兩座城市……如此種種,都已經變成了思考中夢幻的水泡。他什麽都知道了?自己的目的。自己擬定的步驟,自己手中的籌碼,他知道他想要在布萊霍克家族最為空虛的時刻動手,為此要調開家族的近衛騎士們,他知道自己是想要用最少的流血。來獲得最大的利益,因此就要借助他的手?還有什麽?作為一個貴族,戴蒙?隆?布萊霍克對於法師有著足夠的了解,他聽說過在那些最頂尖的法師麵前,任何人都沒有秘密,他們最隱秘的內心活動也會袒露在對方的目光之中。任何最細微的想法都逃不過魔力的窺視。但他一直以為,那隻不過是傳說,或者,是永遠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奇跡。難道現在,這個奇跡竟然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了?“我或者可以假定,您喜歡這道烤牛排?戴蒙閣下?請原諒。我的仆人們是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您的,如果它還不能夠滿足您的食欲的話,或者我們可以再烤製一些?”耳邊那個人繼續的話語,終於讓思慮重重的年輕貴族猛然驚醒過來。“哦,不。”他說,“不,我隻是走神了。您這裏的菜色確實豐富。豐富,我已經很久沒有品嚐到這樣的美味了,即使是在國王陛下的幾次晚宴上。”“哦,”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仿佛取悅了那個年輕的領主,他笑起來。“或者,您不大習慣於在餐桌上與別人談論一些生意?但在我的家鄉,這是一種傳統,實際上我個人倒是非常喜歡這種方法,因為美味的飲食至少可以讓人的心情放鬆。消除隔閡,那麽互相之間的意見也就比較容易被接受了。”“生意……這個……”渥金在上。戴蒙可是一點兒也不想要讓自己放鬆。實際上,年輕的布萊霍克正在盡力地繃緊精神,他知道這樣可以讓那些附魔術變得不那麽有效,借助自己的精神力集中讓魔法難以提取需要的東西——這是他的一個法師下屬告訴他的辦法,不過在獲得了某些能夠提供魔法防禦的道具之後他就沒有怎麽練習過。事實上,如果對手能夠突破了他身上那個掛飾的精神屏障,那麽就算是一個真正的法師也無法與之抗衡。“好吧,您所說,您不是為了生意?那麽我倒是得請教一下,究竟是什麽讓閣下在前線戰局尚不明朗的現在,來到我這個小小的領地,究竟有何指教?如果是單純的對於美食感興趣的話,我可不得不對於您的雅致感到欽佩了。”“啊,您說笑了。我隻是……嗯,隻是首先需要請教一下,您對於我們,對於布萊霍克家族有些什麽樣的看法?”年輕的貴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點想哭的笑容。不對,不可能的,他不過是一個年輕的法師學徒,他不可能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理性的思考在他的心中逐漸抬頭——對,沒有錯,他一定是依靠了某種魔法道具的力量東西了自己的某些意圖,但就算是自己的目標已經被他知道了也不見得就多麽要緊,說不定個還可以讓這一輪的談判更加輕鬆。自己所要做的,就是讓他明白,這是個對於他更加有利的決定。“不不不,戴蒙閣下,我想你有所誤會了,我大概說過,我對於你們的家族領地沒有什麽‘想法’,鄰居家的事情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隻是一個魔法師,我喜歡安靜的生活,當然如果可以,或者您也可以當我是一個商人。”心靈術士笑起來,巧妙地曲解他的意思,而不等到對方剛剛重振的臉色再次垮下去,他已經“請不必擔心,能夠在此列席的,都是我比較親近的人,嗯,所以,請不吝讓我猜測一下您的來意吧?你的家族中看來有些和您意見不大統一的人,是不是?哈哈,是啊,人類就是這樣一種古怪的動物,實際上若是好好交流的話,任何事情都很容易解決,但有些人……好吧,對於一些比較頑固的存在,我的推薦是這個可愛的小玩意兒。我叫它‘闊劍’。”戴蒙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的問題,隻能看著他隨手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說實話,那與印象中的闊劍似乎不怎麽相同——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一把劍,隻不過是個小小的金屬塊。大概有一寸厚。六七寸寬,一尺長,帶著一些彎曲的弧度。像是一塊重裝步兵甲裙上的厚重甲片一樣不大起眼。有那麽一瞬間年輕的布萊霍克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拿錯了東西,但下一刻,隨著對反的手指靈巧地向下一劃。那金屬的邊緣的部分幾條金屬片就被撥下來,像是桌腿一樣將之支撐在桌子上。“嗯,請不要小看這個小東西,它體積雖小,但殺傷力強大,它用的是混充藥劑。五十發的毫米鋼珠可以籠罩一百尺範圍的半圓,擴散麵積大,但後坐力極低,不會因為翻滾而喪失目標,最有趣的是這個轉角的支架,高低角度都可以調整。當然,我個人也推薦把它綁紮在手臂上,看起來有點像是過時的臂甲不過效果很好。”“可以嗎?”“當然,請,隻要別碰那個小金屬環就行了。”金屬塊一麵上,此麵向敵的字跡讓戴蒙眯起眼睛,不過那個嚴絲合縫的外表卻阻止了他進一步的觀察。拿起的同時,他注意到這東西應該是個盒子,否則的話不會這麽輕的,但裏麵似乎有裝置了什麽東西,細小的嘩嘩響動:“這東西,嗯,能夠起到什麽樣的作用?”年輕的貴族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碧綠的寶石放在眼前,但寶石中的鐵塊仍舊是黑黝黝的毫不起眼,於是他隻好疑惑地將視線轉向那個人。“嗯?哦,當然了。就像他的名字,這是個武器,不過,當然了,它並不是真相真的闊劍一樣那麽經久耐用。這是一次性的。”心靈術士搖了搖頭:“用話看來解釋不清楚。好吧。”戴蒙?搞不清楚狀況的?隆?布萊霍克眨了眨眼,注意到這瞬息之間,他已經和他的座位一起,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寬闊宏大,空無一物的大廳。就在年輕的貴族明了自己是經曆了一次短距離的傳送,但還來不及感慨的時候,他麵前的大廳地麵已經在細微的震顫聲中隆起,成為一片十餘呎高的牆壁。而他身邊的那位主人,則伸手點指,示意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到那牆壁邊緣。“把寫著向外的那一邊對準那石牆,好的,支架上的鐵刺可以釘到地麵,嗯,用力紮下去就行,一般來說這個動作被稱為‘怒插闊劍’,好了,牢固之後就請把那個鐵環拽出來,好的,然後您可以帶著那條繩子回到這邊,再拽一次。”轟然的悶響幾乎讓莫名其妙地做出了一串動作的年輕貴族原地跳了個高!那迸開的奇怪的煙霧帶著某種刺激性的氣息,讓鼻腔痕癢難當,但年輕的貴族卻隻是盯著眼前那麵牆壁,喉頭滑動,發出咕咕的輕聲,一時間甚至說不出什麽。在他的視線裏,那石頭構造的牆壁此刻已經坑坑窪窪,密布著半寸深的小洞,不均勻的鋪散在了大約五十尺方圓的範圍上,而那最後一點煙霧散去的現在,戴蒙已經可以注意到,每一個洞穴裏麵都鑲嵌著,一粒小指甲大小的金屬珠子。正是它們製造出了那些小小的洞穴。闊劍?真是個一點兒也不確切的名字,如果是他來取名的話,或者冰雹,馬蜂或者雨點什麽的都遠比這個名字強多了。但糾結於那個名字根本毫無意義,戴蒙甚至不需要多轉動腦筋也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用的……這東西的威力或者稱不上是強——與最初級的法術造成的有點相似,甚至市麵上售賣的魔法飛彈杖都能在這石壁上砸出拳頭大小一次多深的洞穴,可是魔法飛彈就算是連續發射也隻能由五六枚,即使是更加高階的飛彈風暴,也不過二十多枚而已,而現在他麵前的這座牆壁上卻至少密密麻麻的排列著一百多個小孔。應該是用那些金屬球來進行攻擊的,護盾術能夠產生的影響恐怕有限,而防護箭矢根本就無法阻止這種密集的攻擊……等等,最重要的是,這是個魔法物品?怎麽可能?他手上的真知寶石雖然不算什麽少見的魔法物品,但對於魔法輝光的探測卻是從來也沒出過錯的!“這樣的效果。您還滿意麽?”“什麽?這……”年輕的貴族目光閃動,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個武器究竟是做什麽用的。箭矢這東西的飛行總有點速度,對於一個武力不錯的人來說想要閃避就很容易了。但如果是這個東西——它從一開始就是考慮‘讓對手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作為功能。如果在一個無法使用魔法的區域裏,一個沒有穿著甲胄的人,被這幾個東西環繞著同時爆發……戴蒙簡直想象不出。那個人除了死亡之外還有什麽其他的結局,或者區別就是他是變成了肉醬還是肉塊?一個人類,即使是一個劍聖,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身體鍛煉的比石頭還硬的,他們緊繃的肌肉或者可以抵擋住一兩次刀劍的揮砍,但在措手不及的時候。即使是一枚箭矢也照樣可以刺穿他們的皮膚,戰場上被成群的騎士消耗致死的劍聖,占據了劍聖死亡總數的四分之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件非魔法物品,就算你用真實之眼來看。也找不到一絲的魔法的痕跡,用來防身或者攻擊再合適不過了,隻要將它和一個反魔法力場結合起來,就算是想要對付一個法師也不是什麽問題。這……簡直是魔鬼的造物。“喔噢,當然了,您對付的可能不是一個獵物,但是很簡單。我可以給你更多的,二十個或者是個不錯的主意?這些東西我正好有那麽一點點的存貨。怎麽樣,價格方麵,作為老朋友,自然是好商量的。--------------------------------------------------稍等----------------------------------------------------------------------------------------------------------------------------------------------------------------------------------------------------------------------------------------------------------------------------------------他看到的遠比那些人更遠,布萊霍克在這小小的國度,小小的領土上,是無法碰觸到未來的,家族的利益唯有在與帝國的戰爭中才能夠的得到更高的體現,同時可以換取更多。隻要自己能夠取那個目光短淺的老家夥而代之,布萊霍克,一定會創造出空前的輝煌。——他做了人生最錯誤的決定。自己根本就不應該這樣冒失的,來到那個人麵前,雖然從小他就已經知道。魔法師可能是一群無所不能的人,不過顯然是某些情緒,阻止了他理性地思忖其中的問題輕輕揮舞一下,一個裝著茶壺、奶杯、糖罐和兩隻茶杯的大茶盤就出現在了小圓桌上。與座的幾個女孩子各自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憐憫……此地的領主大人的某些習慣並不非常難猜測,至少他聲稱對於什麽東西沒有興趣的時候,那些話是絕對不能信的——而眼前這個呆子顯然就是這一次的犧牲品,恐怕是要被賣掉了,還得幫著愛德華數錢呢。這種種想法當然也被心靈術士的“偵測思想”所捕捉,“三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等這家夥走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他借著酒杯的遮掩偏過頭,在心靈之語中威脅道,不過卻隻是收獲了三種姿態不同,花一般嬌豔的笑容。黑玫瑰一樣的奔放,百合一樣的嫻靜,鈴蘭一般的爛漫……倒也算是賞心悅目,如果她們不是在嘲諷的話……嗯,即使達赫妮臉上還帶著麵具,我也照樣能看出來你是在嘲諷!可惜可憐的,年輕的布萊霍克可就沒有心靈術士的本領了,他此刻已經完全地被一個爆發形式的反魔法力場就可以解決大部分的防禦魔法,再加上這個東西的效果,用來實現您的想法,其實是很簡單的……自己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輕易地讀取自己的思想、控製自己的言行。他隻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而已——戴蒙?隆?布萊霍克現在完全不懷疑這一點:經過了現在的會見,他終於知道長久以來自己刻意忽略了的東西。一為什麽害怕他,就連他自己也不完全明白。我隻知道,和他雙眼對視是可怕的,而他移開視線讓我有死裏逃生的感覺。”(未完待續。。。)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