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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到了。


    我需要振作起來了,所以本月至少更新十五萬字。另外,每天更新的……就確定在兩點之前


    恩恩,我不這個計劃會不會被打破,但不管說,必須要給一個壓力,否則太散漫。


    ————


    非常眼熟。


    實際上就在片刻之前,他就已經看過一次……不止一次。


    學徒們在紛紛後退——連滾帶爬,以及哭喊——那種切實的死亡的恐懼已經占領了他們的精神,啃食著他們的心靈,讓他們被本能驅使,向著所有可能的生機逃竄;極端的恐懼甚至讓一些最小的家夥陷入了悲哀而本能的自我保護——他們呆滯著,尖叫著,停在原地,呼喊著父母或者神祇的名字。


    但最終迎來的並非拯救,而是徒勞的掙紮與切實的死亡——亡靈可從來不會對懂得叫做心軟。


    於是愛德華的目光微微一轉,心中的疑惑已經一目了然。


    右邊的角落裏,黑暗,一柄劃開了一個人的鏽蝕長刀,和其下淋漓的內髒,組成了又一次重複的劇目,在他麵前上演。


    但入目的情況並不僅僅如此。


    幸好混亂也讓舞光術的照明變得更加淩亂,這些小鬼們看不到黑暗裏的情景,否則他們肯定會直接崩潰——黑暗之中的牆壁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幾道門扉,一片片灰黃慘白的腦袋就從其中湧出來,數量起碼超過了一百大關。


    但這些雜兵其實都還不過是些小麻煩而已,在他們身後,四個巨大的影子正在蹣跚地站起,身體上那種陰寒的慘白顏色,告訴所有人他們仍是亡靈,隻是已經並非是骷髏那麽簡單。


    好吧,其實他們還是骷髏,隻是緩慢地站起的身體,光高度就已經超過了九尺,幾乎抵上了天頂,冰冷的藍色火光在空洞的眼眶之中熊熊燃燒,蒼白的骨手抓著黑沉沉的巨劍,雖然鋒刃上已經遍布著缺口和鏽跡,然而長度和重量其實已經讓他們足夠成為必殺的武器。


    獵人?法師學徒?心靈術士愛德華在這一刻不由得眉頭大皺——大型骷髏可不隻是在名稱上多了個修飾,亡靈生物的進化,據說都與負能量息息相關,所以這些家夥無論是基礎素質還是堅韌程度都遠非一般亡靈可比,不但手持武器,而且身高臂長,足以彌補動作緩慢的缺點。


    對於這些沒有絲毫戰鬥經驗的學徒們來說,這種遭遇根本就是一場屠殺的開始。


    但這測驗應該不會是讓這幫倒黴孩子體驗死亡。法師們雖然思維古怪,但也不至於如此惡趣味——誰也不接下來他們會在前麵放上麻煩,所以,還是要保留下幾個炮灰……


    “前麵有道門……朝這邊跑”


    心中思忖的愛德華搖了搖頭,朝那些哭號的小鬼們喊了一聲,同時側身讓開兩具骸骨從側麵劈的鏽蝕刀刃;這些脆弱的亡靈對於他來說甚至算不上麻煩——腳下一掃,蹣跚的亡靈便自跌倒,然後兩腳踏碎那脆弱的腦殼,愛德華已經來到包圍最薄弱的那一麵。


    當然,這裏也並不是十分安全。


    一架大型骷髏伸展著身體,毫不猶豫地對著這個敢於闖到他麵前的敵人一劍掃落,巨劍轟地一聲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巨響和無數紛亂的碎石,攝人心魄。


    可亡靈簡單的思維並不明白,它的對手不是那些脆弱的學徒,因此這種破綻太大的招數,根本就是在自爆其短——就在巨劍還沒有從破碎的地麵拔起前,那個人影已經一腳踏上了劍脊,淩空一躍,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長劍。


    這平平平平無奇的武器隨手一揮,劃上了骷髏的頸椎,而灰白的鈣質在利刃下嚓的一聲斷開,然後在它還在空中翻滾時,長劍已經圈轉,利落的刺穿了骸骨眼眶之中,那一團幽藍的跳躍火焰靈魂之火是低階亡靈共同的缺點,隨著那幽藍在劍尖的翻攪之下噗地泯滅,巨大的骸骨也隨之散做一堆破爛


    “好身手”


    克魯洛德人無疑是混亂之中最為鎮定的一群,死亡對於他們也並沒有那麽強的震懾,因此那個年輕人的聲音立刻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當七個人打散幾個亡靈,衝向聲音發起的方向,看到的便是那紛紛散落的巨型骷髏。


    發出了讚歎的,是克魯洛德人之中那個高大的女子,她麵具之下的眼眸在那個平原人的身上停駐了一瞬,後又延伸到他手中的長劍——剛剛那一劍之快,之準,普通的戰士恐怕也很難用得出來。而那柄劍能夠一擊削斷骷髏粗如人腰的堅實骸骨,質地上也絕對稱得上優秀。


    更何況它還是從懷中抽出來的——難道這個看來並不起眼的學徒,竟然還擁有一個空間袋這樣的高級物品?那麽他的身份,看來絕對不是看上去的那樣簡單——豪商,或者至少是擁有大片領地的貴族……隻有他們的人力與財力,才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但一個這樣的戰士,似乎又沒有必要跑到這裏來?難道是追求傳說之中的法武雙修?


    可是那不是傳聞之中傲慢愚蠢廢物,才會選擇的道路麽?


    雖然並沒有規定法師不能夠精通劍術,但劍術想要提高到極致,同樣需要的近乎無止境的鍛煉與修行,更何況魔法知識如滄海一般煙波浩渺,不見盡頭?貪婪的追求也是一種愚蠢的揮霍,畢竟人的生命有限,即使是絕世的天才,盲目的追求全知,最終也隻會一事無成,在遺憾中白頭。


    踏過了淩亂骸骨的愛德華轉頭四顧,眉頭緊鎖。


    現在他可沒有去管別人對於他的看法,或者身份上的揣測。魔法師們的打算,才是現在最需要思索的問題。


    周圍的黑暗,噴湧的鮮血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讓人難以注意,但卻無法瞞過愛德華的眼睛,這些學徒們接連不斷的死法未免太過單調;被開膛破肚的,被斬首的,被幾支長刀挑殺的,被簡單斬殺的——幾乎是每五六個便輪換一次,雖然這種斬殺的境況算得上逼真,然而當人數減少到了一半以上,他已經足夠篤定,麵前出現的情況恐怕是某種幻象。


    實際上這也算是意料之中,提供給一群連法師資格也沒有的毛頭的試煉,貌似也不會出現太難的。


    可是究竟是要考校他們的?


    施法手段,施法強度,掌握的法術環位……這些膽怯的小家夥們所有自傲的資本,顯然都不是法師們想要看的——那些都可以後天培養,隻要不是天生白癡,訓練又得法的話,花上幾年的,便可訓練出來。


    但若隻是想要看一場純粹斯巴達形式的追與逃?又哪裏用得著這樣大費介事?


    長長的走廊很快就到了盡頭,幸運的是,兩道大門似乎是鋼鐵鑄造,擁有可以落下的門閂,而且足夠堅厚;於是當最後幾個哭爹喊娘的小鬼終於衝進了房間。關起的大門總算阻擋了那些可怕的骷髏,雖然那些武器敲打的聲音還是令殘留的十幾個小鬼心驚膽戰,但至少情況看起來已經不那麽危急。


    門後是一座幽暗非常的大廳,但魔法的光澤從天頂上灑下,又勉強能讓人看清環境。


    這裏並不寬敞,似乎是剛才走廊的一個隔間,但還好也沒有令人膽寒的怪物。空蕩蕩的,隻有中央凸起了一座黑色石台——仔細觀察,就會那看上去很像是船隻中使用的揚帆的巨大絞盤,四周還各有一根木杆把手。


    而沿著牆壁,還矗立著幾十根支撐著天花的台柱。台柱的底端,原本被雕刻成為精致的人魚,不,是魚人粗壯猙獰的雕像——久遠的年代已經腐蝕了它們,石塊大部分已經破碎得不成模樣、有些己經沒有了手腳,身體上灰白的岩層上遍布著坑窪。隻剩下頭部勉強算是完好的,闊大的魚嘴裏參差不齊的伸出牙齒,向外鼓出的眼睛空洞的瞪著高出了幾十尺的天花板。


    一扇緊緊關閉的門扉就在視線的另外一頭。


    愛德華的目光轉動了一圈,落在那些石刻玩意兒的肚皮上——那上麵的坑窪組成了奇異的腐蝕痕跡,讓他心中有些本能地感到危險……


    但就在這時,幾個克魯洛德人已經開始進行了不妙的交流。


    “門是封死的,應該是有機關。”


    “那就是這個吧,轉轉看……”


    “該死的別碰那個”愛德華不由得破口大罵。


    但顯然晚了。


    那看似粗壯的絞盤實際上輕不受力,隻是被輕輕一推就向前轉動,令人牙酸的吱嘎聲響了兩下,然後就是“轟隆”一聲巨響,仿佛整個廳堂都晃動起來一道牆壁在眾人來的那道鐵門前猛地落下,帶著煙塵重重的砸進地麵,將來路完全封死


    可這並不是脫險的前兆。


    嘩啦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潮濕的水汽在視野中彌漫,那些魚人的雕像嘴裏噴出了手臂粗細的水流


    所有人臉色都為之一變……水流看上去並不湍急,可二十餘座雕像一起噴湧讓地麵上瞬間便已經被水鋪滿然後逐漸蕩漾著,很快就漫過了鞋底的高度。而當學徒們四麵環顧,才這個破舊的房間中別說是窗子,竟然仿佛老鼠洞也沒有一個。


    “見鬼”


    “快把他關上你這傻蛋”


    就這樣逐漸滲水的後果顯然也非常明顯,於是一陣混亂的叫嚷響起……卻成了更糟糕的情況的源頭


    那絞盤似乎並不能夠逆向移動,十幾個人匆忙的推動也不會讓它轉動分毫,但就在人多手雜的胡亂鼓動之間,它竟然又向前轉動了小半圈


    於是轟地一聲巨響,魚人的嘴巴齊齊大張,湧出更加劇烈的激流水流變得足有人腿粗細而且飛揚在空中,旋轉蔓延,暴雨一般的四處激射可怕的水壓打在人體上,幾乎讓人站立不穩,就是在眨眼之間,空間之中的水位就上漲了將近一尺多厚


    水很清澈,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然而卻並不能夠改變一些事實——水麵很快就沒過了膝蓋這樣下去,這個封閉的空間之中很快就會變成所有人的水葬之所。


    “混蛋你們這群白癡看你們幹的好事”


    “水中呼吸忍耐環境誰會這兩個法術有卷軸也行……快點”


    “不用擔心隻要水麵上漲到合適的位置,我們就以從上麵出去……”


    紛亂之中,幾個自作聰明的家夥尖叫著提出了一些解決辦法,不過他們的聰明很快便驚叫驅趕了個無影無蹤。“蛇”


    幾尺長的黑影從噴湧著水柱之中翻卷,在水麵之下攢動起來……愛德華心中一驚,借著周圍微弱的光源,他注意到那些不過二指粗細的小身體上那一圈圈金屬與黑色的環紋絢爛生光,正昭示著最為深沉的毒性特征


    “別亂跑動得越快越容易被咬”他沉喝道。可惜依舊沒有多少人聽從他的建議——周圍的已經被腐蝕坍塌的石刻成了所有人的避難所,學徒們爭先恐後的向上攀爬,


    “真他瞄的混蛋”


    獵人不由得破口大罵,混在水中的蛇數量相當之多,被逃跑腿腳一卷,立刻就驚慌地胡亂躥動而漫天飛揚的水花幾乎讓人無法視物,幾個倒黴的家夥撞正大彩,被咬中的家夥隻來得及尖叫幾聲,便就此倒在水中,抽搐不休。


    但更加令人討厭的,是愛德華的腳踝上也猛地一痛一麻


    盡管獵人一劍就將那咬住的毒物挑到了一邊,再隨手撕下了一塊罩袍將小腿紮緊,然後割開傷口,向外擠出血液,但這海蛇的毒液猛烈得超乎想象,火燒一般的疼痛之後,麻木便向上蔓延


    “總而言之,先冷靜下來。”


    在心中如此告訴,心靈術士先輕輕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讓的思維沉寂下來,進入到自我催眠的狀態中——這雖然對於阻止毒液的蔓延沒有絲毫的好處,但卻可以讓他忽視掉那種麻木,勉強凝聚起全身的力量……


    在這一連串的紛亂之中,能夠保持鎮靜的,也隻有愛德華,與身旁那幾個克魯羅德人。


    “用懸浮術到上麵去,那裏應該有出路”那個帶著麵具的女子忽然開口道。


    於是所有人抬起頭,注意到在那些魚人雕像的上麵,上麵鑲嵌著一圈狹窄的石頭陽台。此刻雖已經被那噴湧的水霧掩蓋,但應該是個可行的出路——於是三個克魯洛德學徒毫不猶豫的伸手從懷中抽出了一張卷軸扯開,隨著簡短的誦讀,各自帶著一個同伴緩緩飄上了空中。


    發話者本人也有一張,隻是她冉冉上升之時,忽然向著愛德華伸出了手。“跟我上來”她低聲道。


    愛德華微微一怔。


    如果是能力不的施法者繪製的卷軸,那麽浮空術的力量帶上兩個人倒也不算問題,問題是這種使用方式實際上並不大保險,尤其是在這水花四濺的環境之中。


    而素昧平生的,她幹嘛要帶上?


    他抬頭盯著那青銅麵具,在那眼窩空缺中看到一雙湛藍如湖水的眸子……對方的語音,雖然帶著習慣於發號施令的驕傲,卻與她的眼眸一樣清澈——毫無雜質。不像是謊言。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


    那雙帶著驚愕的眼睛逐漸升高,愛德華微微皺起眉頭……慢慢的踱過不斷上漲的水麵,伸手撫上那絞盤的光滑木柄。


    將目光投向絞盤之下,那些因為摩擦而變得斑駁的石磚,他的表情變得鬆弛了一些。


    那些測試者在這裏放上了一個這樣的,顯然不應該是個單純的陷阱……如果是致死的灌水陷阱,那麽轉動一次直接打開就好了,在上麵加上後續增加流量,又增加毒蛇之類的……根本沒有必要……除非主持測驗的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但顯然魔法學院不可能弄出一個瘋子來進行測試的布置——又不是要測試這幫人死前的混亂程度。


    至於說用浮空術飛到上麵去的方式,又太過簡單,有個卷軸就能辦到,甚至隻要腿腳好些,就可以從那些雕像側麵爬上二層,跟著直覺走就是了,根本測試不出任何水平——那麽很有可能,這機關的結果,還是在眼前的絞盤上。


    他用力的推動絞盤。


    哢噠的一聲輕響,就如同之前一樣,但絞盤的地段,咕嘟嘟的黑煙從四周翻滾著湧出,幾乎眨眼之間,就向外蔓延出了幾十尺


    黑暗術?難道猜了?心靈術士心中一驚,而就在這時,好死不死的,腳踝上驟然又傳來了一陣疼痛,顯然是又被某條海蛇咬中了


    自我催眠隻是加強對於自身的操控,並不能夠解毒。如果毒素攻心,愛德華恐怕還是得死——即使是幻象,恐怕說不定也會是喪失學徒資格的結果。


    可是這個變動,似乎又坐實了他的某種猜測……於是咒罵了一聲,他鼓起了最後的最後的力量,繼續的選擇。……


    ……


    黑暗在一瞬間散去,眼前已經沒有那巨大的門扉,沒有迷蒙的霧氣,沒有黑暗和遍布著亡靈怪物的石頭走廊,自然也沒有那些慢慢上漲的積水和毒蛇。所有人麵麵相覷,站在一處巨大的廳堂之中,陽光從頭頂灑下,映照著地麵上鏡麵般光潔的石板,以及上麵刻蝕著的,精致而玄奧的紋理。


    當然也沒有死亡。所有的學生一個也不少,甚至還多了很多,一百多人就這樣排著整齊的隊伍,茫然四顧。


    最初的驚訝之後,有不少人已經猜測到某些真相……他們剛剛是處於一個巨大的幻術之中。


    然而幾乎沒有留給他們絲毫的放鬆,被幻音術擴大的語聲便響了起來獲得徽章的人,你們通過了測試,獲準成為學院的第一級學徒。愛德華?文森特,你的表現最為優異,獲準成為四十三期的首席學徒……第一次試煉結束。”


    於是,喧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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