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請了幾天假, 你到期末考的時候再去學校。”老媽坐在沙發上, 腦門兒上貼著姥姥給她的膏藥, 就這麽幾天時間, 老媽本來就永遠拉著的臉拉得更長了,偶爾能看到法令紋延伸到下巴上。


    初一沒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麽樣。


    他本來就不想上學, 但就這麽直接請個假不去了, 他又有點兒不太願意, 可要說去吧, 到了學校麵對那些目光,嘲弄, 他又感覺到壓抑,說不定還會有人想著要“為民除害”……


    “去你爺那兒待幾天吧, ”老媽說, “順便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你爸還有什麽地方可去。”


    初一點了點頭。


    平時要說讓他去你爺爺奶奶家, 他會很高興,但眼下這種情況,他真的很不願意看到爺爺奶奶傷心難過的樣子。


    “他們養出來的好兒子, ”姥姥在一邊嗑著瓜子兒, 一上午了沒停過,像是強迫症犯了,“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都沒過來一趟, 真佩服。”


    “他們過來有什麽用, ”老媽說, “過來了咱家也住不開,還得照顧著。”


    “想得美!還想住家裏?還照顧?”姥姥一把瓜子殼全甩在了地上,“就他們教出來的那個兒子,見了事兒把老婆孩子一扔就跑了,還想著讓老娘照顧?”


    老媽沒說話,擰著眉。


    “你還記得嗎!初一小時候,他騎個破車帶初一去市場,碰上人打架動刀,他扔了兒子就跑!”姥姥點了煙叼著,“窩囊廢!”


    “他那是拉著初一跑散了。”老媽說。


    “他說跑散了就跑散了啊!”姥姥鼻子嘴裏一塊兒噴著煙,看上去仿佛氣得七竅生煙,一指初一,“你問問初一,是跑散的嗎!”


    初一沒出聲。


    這事兒他記不清了,也許那會兒太小。


    “你哪是個結巴!”姥姥說,“你他媽就是個啞巴!”


    初一在家裏待不住,但白天他不太敢出門,一是鄰居,二是姥姥。


    他隻能在家裏憋著,拿著手機意念交流一會兒。


    晏航朋友圈很久沒更新了,舊的那些他翻了無數遍,雖然都看不懂。他還去看過晏航的微博,晏航所有的昵稱都叫刑天,很好找。


    微博也沒有任何內容,比朋友圈的內容更早,他的粉絲每天在他最後一條微博下麵打卡,早安,午安,晚安,直播更是沒再有過。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突然消失了,記得回來


    這條留言初一看了好一會兒,看來晏航一直都是這樣,會突然消失,可能也會突然出現。


    初一用自己的號悄悄關注了刑天小哥哥的微博,他的號一直沒用過,昵稱都是莫名其妙的一串數字。


    為了不讓自己被當成水軍小號,他特意給自己換了昵稱,大年初一,然後還轉發了幾條搞笑微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覺這樣看上去更像了……於是又轉發,哈哈哈的時候多加了一個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稍微好一些吧。


    他本來想跟晏航說一聲他去爺爺家住兩天,但想想又覺得很傻,晏航現在那樣的狀態,哪有心情管你去哪兒了。


    再說他也不敢找晏航,除了暗中觀察,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合適的姿勢能處置眼下這種尷尬的關係。


    本來就沒有過朋友,現在有個朋友還弄成了這樣,初一一想到晏航,就會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慌亂感覺。


    爺爺家在市郊的鎮子上,去一趟挺不容易的,得坐班車。


    不過今天老媽給小姨打了電話,小姨開車送他過去。


    “你看你媽,”小姨說,“用得著我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就是說送你,要她自己要用車,我才不管,”小姨從兜裏拿了個紅包出來遞給他,“拿著,你姨姥給你壓驚的。”


    “謝謝。”初一捏著紅包。


    “去你爺那兒消停兩天也好,順便安慰安慰老頭兒老太太,”小姨說,“你爸人沒事兒,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跑了,你就跟他們說,這麽大個人了,隻要沒死,就什麽也不用擔心。”


    “嗯。”初一點點頭。


    車開過晏航家門口的時候,他偏過頭悄悄往外看了看。


    晏航家的窗簾半開著,不過看不清裏麵。


    但是初一覺得,這是個好現象,屋裏有亮光,人的心情能好很多。


    小姨把他送到爺爺家樓下就走了,初一上樓敲了很久的門,奶奶才過來開了門。


    一見初一,奶奶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別哭,”初一趕緊抱住奶奶,“沒,沒事兒的。”


    “別老哭了,對身體不好,”爺爺從露台上下來,拍了拍初一的肩,“你奶這兩天想你呢。”


    “你不上學了啊?”奶奶抹著眼淚。


    “請了幾,天假,”初一說,“期末考再,再回去。”


    “你看,把孩子上學都給耽誤了。”奶奶說。


    “不,耽誤,”初一說,“我也不,不想去。”


    “你別哭了,”爺爺拍拍奶奶,“去給孩子弄點兒吃的。”


    “哎這就去。”奶奶一邊抹眼淚一邊進了廚房。


    “你家那邊,有你爸消息嗎?”爺爺拉著初一坐到一邊小聲問。


    初一搖了搖頭,爺爺身體很好,平時露台上種點花花草草小菜的都能自己輕鬆打理,這回看著卻有了老態。


    初一皺了皺眉,對老爸突然有些不滿。


    這麽多天,他一直擔心,害怕老爸出什麽事,不斷地猜測著老爸在這次的事裏要負的那些責任,希望他能回來。


    直到現在,看到爺爺奶奶痛苦憔悴的樣子,他猛一下有了憤怒。


    對於老爸的憤怒。


    就算是殺了人!自己幹出來的事就得自己擔著!


    這麽一跑了之算什麽男人!


    以往的日子裏,爺爺奶奶這裏是初一寧靜的避風港。


    奶奶在廚房裏忙活,給他做好吃的,他坐在露台的小凳子上看著爺爺伺候花花草草,時不時幫忙澆點兒水搬個花盆什麽的。


    永遠都不會無聊,心裏特別靜。


    而這一次,卻隻有煎熬。


    強忍著眼淚的奶奶,坐在露台發呆的爺爺。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疼和憤怒。


    他不敢想像,如果老爸就這麽一直不回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期末考的前一天,初一回了家。


    臨走之前爺爺給他塞了點兒錢,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


    “我估計你媽你姥她們也顧不上你了,家裏出這麽大的事兒,”爺爺說,“你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你媽她們,不管什麽事都要有擔當,別跟你爸似的。”


    “嗯。”初一點了點頭。


    坐在回家的班車上,他整個腦子都在瘋轉。


    老爸做了什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


    他滿腦子裏都是怒吼,老爸去了哪裏!他又能去哪裏!


    回家的這段路非常艱難,從拐進路口的時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他能感覺得到各種目光。


    這條路兩邊的小店好些都他們這片的鄰居開的,托姥姥的福,差不多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家,都認識他。


    他眼睛都不敢往旁邊看,就怕跟誰或探究或嘲弄或厭惡的目光對上。


    甚至在路過晏航家的時候,他也沒敢過去。


    走到小賣部的時候,他鬆了口氣,就快到家了,雖然家裏也就那樣,但起碼他已經習慣。


    “初一,”小賣部老板坐在門口,手裏拿著個小電扇吹著,“上哪兒去了啊?”


    初一沒回答,低頭往前走。


    “梁兵那小子可回來了,警察叫去問了話,好像沒他什麽事兒,”老板說,“你爸看來是真有問題啊?”


    初一轉頭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還想說什麽,但張著嘴卻沒說出話來。


    回到家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初一偏頭看到了旁邊鏡子裏的自己。


    嚇了一跳。


    陰沉的臉色,擰著的眉,有些發紅的眼睛。


    剛才老板估計是被他嚇著了,話都沒再往下說。


    姥姥和老媽都沒在家,隻有姥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初一進屋的時候他說了一句:“梁兵躲了幾天被警察找著了,聽說也沒問出什麽來,這事兒跟他關係不大,他就是給那個丁什麽跑腿兒的,看來你爸……”


    初一沒出聲,穿上鞋轉身又出了門。


    他實在不明白姥爺的心態,除了不會說話之外,他似乎連正常的感情都沒有,這種時候,回到家還能聽到跟外人同樣的議論和猜測,實在讓他無法忍受。


    出了門也沒地方可去,現在天還亮著,他不敢去找晏航,也不敢到處溜達,怕再聽到什麽讓他喘不上氣來的內容。


    他去了河邊。


    從小到大,沒地方可去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裏。


    對著樹洞說會兒話,再對著全無美感的河灘發呆。


    或者磨磨小石子兒消磨時間。


    “我要,要能有超,能力多,好啊,”初一把臉扣在樹洞上輕聲說,“就能找,到我爸,問,問他到,到底為,什麽這麽窩,囊。”


    “我怕爺,爺奶奶會撐,撐不住……”他擰著眉,“我想找,到我爸。”


    “我要找到我爸。”初一咬了咬牙又重複了一遍。


    居然說得很流利,一定是因為自己太有決心了吧。


    初一摸了摸樹洞,走到河沿的欄杆邊坐了上去。


    梁兵被警察叫去問了話,說明他多少知道些,隻是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沒在現場,所以現在沒事兒了。


    初一盯著河水,那梁兵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老丁和老爸還有晏叔叔的關係嗎?那天他走那麽急,是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初一一下下捏著兜裏的鋼鏰兒。


    想要弄清老爸怎麽回事兒,他現在能想到的唯一相關的人就隻有梁兵了。


    是的。


    隻有梁兵。


    初一跳下欄杆,轉身順著河邊往上遊走過去。


    他知道梁兵有可能在哪裏,梁兵的一個小弟開了個修車鋪,平時也沒見有什麽生意,差不多就是他的聚點了,幾個混混往裏頭一蹲,有生意也都嚇跑了。


    他以前見了梁兵就會繞著走,但今天卻一點兒猶豫也沒有地直接走到了修車鋪門口。


    門口有一片挺大的空地,放著兩輛拆開了沒修好的摩托車。


    梁兵沒在裏頭,隻有他三個小弟坐在門口。


    看到初一,他們有些吃驚,但是坐著沒動。


    初一也沒過去,就站在人行道邊的樹下看著他們。


    梁兵隻要回來了就不會一個人待著,他一定會來這裏跟他的小弟們會合。


    “來找打呢?”一個小弟叼著煙衝他喊了一句。


    初一沒出聲,還是靜靜地站著。


    “你爸殺了人,可不是你殺的人,”另一個小弟說,“梁靜茹給了你多大的勇氣啊?”


    初一沉默著。


    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變,自己沉默地縮在角落裏,等到離開的那一天就可以了。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憤怒。


    在那天河邊撞向梁兵之後,他第二次有了不顧一切想要動手的難以控製的衝動。


    隻是梁兵還沒有出現,他必須忍著。


    也許是出過大事,也許是梁兵被警察叫去問話讓他們有所收斂,三個小弟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隻是坐在那裏邊抽煙邊嘲弄著他。


    一直到梁兵的摩托車開了過來,他們才一塊兒站了起來,衝這邊樹下指了指。


    梁兵轉過頭時罵了一句我□□媽。


    初一沒聽見,但能看得出口型。


    他走了過去。


    “有病?”梁兵看著他,“你倆沒完了是吧?”


    初一沒聽懂梁兵這句話的意思,誰倆?沒完?


    不過他並沒打算弄懂,他看著梁兵:“是怎,麽回事兒。”


    “什麽他媽怎麽回事兒!”梁兵說,“我給你十秒,你他媽不滾就別怪我不客氣!”


    “老丁,”初一說,“怎麽回事兒。”


    “你問警察去!”梁兵吼了一嗓子,“你他媽誰啊你問我就得告訴你?你爸殺了個人你還跟著抖上威風了?”


    你爸殺了人。


    這些天裏這樣的話初一聽了無數次。


    你爸和殺人這兩個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詞組合在了一起,重重壓在他的神經上,已經繃到了極致。


    梁兵這一個組合準確地點燃了他的怒火。


    他想也沒想地衝了過去,對著梁兵的肚子狠狠砸了一拳。


    梁兵估計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連躲都沒躲,生生地挨下了這一拳,瞬間臉就白了。


    這一拳是晏叔叔教的,不單單是拳頭的力量,還借了腰背和肩的力量,拳頭砸過去時甚至被梁兵襯衣上的扣子硌得生疼。


    “操!”一個小弟反應過來,對著初一腦袋就一巴掌扇了過來。


    初一抬起胳膊,這一招倒不是晏叔叔教的,這是他多年被打出來的經驗。


    擋掉這一巴掌之後,他對著梁兵小腹又掄出了一拳。


    梁兵氣兒沒倒上來直接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初一撲了上去,抓著他的衣領往地上一壓,。


    一拳又打在了他臉上。


    “拉開他!”梁兵終於吼了一句,掙紮著想把被初一膝蓋壓著的胳膊抽出來。


    “我問你!”初一聲音都帶上了嘶啞,又是一拳砸了下去,“呢!”


    梁兵的鼻血被砸了出來。


    幾個小弟衝上來抓住了初一的胳膊,想要把他從梁兵身上拉開。


    初一第一次發現自己生氣的時候會有這麽大的力氣,他甩開抓著他胳膊的手,對著梁兵的鼻子又是一拳。


    飛濺出來的鼻血讓他身體裏壓抑了這半個多月,不,是壓抑了這十幾年的憤怒傾泄而出。


    他專心致誌心無旁騖地對著梁兵的臉又砸了他下之後,終於被旁邊一個小弟飛撲過來對著他腦袋蹬出的一腳踢到了旁邊。


    梁兵被一個小弟從地上拉了起來,另兩個小弟衝過來對著初一抬腳就開始踢。


    背上,肩上,胳膊上都被踢中了。


    但初一沒感覺到疼,他也沒躲這兩個小弟踢過來的腳,而是起身又撲向了梁兵,一把抓住了梁兵的手腕。


    “抓著往上這麽一擰就行,”晏航叔叔說,“但是你個兒矮,往上力量不夠,你得擰著他手腕往下壓,他立馬就得單膝給你跪下。”


    他抓著梁兵的手腕往後狠狠一擰,再猛地往下一壓。


    梁兵喊一聲,身體跟著他的力量往下,一條腿跪到了地上。


    幾個小弟過來踢了初一幾腳,看初一不撒手,隻得上來抓著他往後拖。


    但初一還擰著梁兵的手腕,這一拉,梁兵頓時嚎了起來。


    小們又趕緊鬆了手。


    初一猛地把梁兵往地上一壓,梁兵臉衝下被他按倒在地,再把梁兵一直被擰著的胳膊往上一拽。


    梁兵疼得沒了聲音。


    “說,”初一抓著他的頭發把他腦袋從地上拽了起來,“老丁!”


    一個小弟抄起了一把大號扳子,砸在了初一肩膀上,這回他終於感覺到了疼痛。


    為了防止自己結巴耽誤時間,選擇了最簡短的提問方式。


    “滾!”梁兵咬著牙罵了一句。


    初一猛地把他腦袋往地上砸了一下。


    這一招是學的晏航。


    梁兵的鼻血頓時在地麵上開出了一朵小花花。


    “就他媽讓我看見姓晏的在家就通知他,然後去路口堵著不讓他往那邊走!”梁兵終於扛不住開了口,“人我也沒堵著!他沒往這邊走!”


    “真的嗎。”初一問。


    “我他媽跟警察都是這麽說的!”梁兵吼了起來,“你他媽問警察去!問晏航去!”


    初一鬆了手,身後的小弟衝上來,拉開他就開始瘋了一樣地拳打腳踢。


    旁邊店鋪看熱鬧的有幾個大叔這時跑了過來,喊了幾嗓子,把人給拉開了。


    梁兵抹了抹滿臉的血,瞪著初一。


    “沒看出來啊,”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這小孩兒以前成天被欺負。”、


    “逼急了吧,”另一個人說,“逼急了還能殺人呢。”


    初一轉過頭往旁邊看了一眼,圍觀的人不少,他沒找著說話的。


    但議論的聲音沒有了。


    他甩開拉著他的人,低頭拍了拍身上的土,盯了梁兵一眼,轉身往河邊走。


    走過圍觀的人身邊時,有人往旁邊讓了讓。


    初一沒回頭,也沒再往四周看,盯著地麵一直往前,走到河邊沒人的地方了,他才停了下來。


    腦子裏一片空白。


    耳朵裏嗡嗡作響。


    連梁兵的話他都沒有辦法再完整地回憶一遍。


    整個人都是蒙的。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因為全身劇烈的疼痛而慢慢回過神來。


    肩膀疼,胳膊疼,腦袋疼,背上腿上都很疼。


    他活動了一下胳膊和腿,都還能動。


    到這時他才慢慢又把梁兵的話過了一遍,猛地反應過來梁兵說的那句“你倆”和讓他去問晏航是什麽意思。


    晏航已經找過梁兵了!


    說不定也揍了一頓。


    剛回來就被連揍兩回……做為一個地頭蚯蚓來說,算是奇恥大辱了。


    初一突然有些激動,也有些興奮。


    他轉身就想往晏航家跑,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先拿出了手機。


    手機屏幕裂了。


    他皺著眉試了一下,還能用,但就是有點兒抽瘋,手還沒戳上去呢,屏幕在上的軟件就一會兒自己打開了好幾個。


    他的手也有些抖,不知道是剛才用力過猛還是被打傷了,在跟手機比手速的戰鬥中敗下陣來。


    發消息是太困難了,他隻能點出晏航的電話,然後在手機自己彈回桌麵之前點了撥號。


    看到屏幕顯示撥號中,他才鬆了口氣,把手機貼到了耳邊。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初一愣了愣,把手機拿到眼前,確定撥的是晏航的號碼沒錯。


    關機了?


    初機站在原地,緩了能有十多秒,才猛地拔腿往晏航家跑了過去。


    手機關機其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沒電了就會關機。


    但晏航前幾天狀態那麽差的時候手機都沒忘了充電,能點外賣能玩遊戲的,現在怎麽會突然關機?


    初一內心深處有隱隱的某種預感。


    但是他不敢去想。


    隻是埋頭往前跑。


    一直跑到晏航家門口,看到大開著的房門時,他才腿一軟,踉蹌了兩步,停了下來。


    “找誰?”屋裏走出來一個大姐,看到他愣了愣,“這家搬走了。”


    初一看著大姐,一直大口地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仿佛自己下一秒就會因為窒息而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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