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反轉的很快,老池眨眼間將他逼到了絕境,左臂一揮,腰腹的力量驟然崩出,強行轟開了他的防勢,撞開他的兩隻手,右拳趁他空門大開之時正正錘在他胸膛上,那人的後背仿佛都凸起了,老池跟著一腳把他踢下鬥籠。


    「呼……呼……呼!」


    老池喘著粗氣掃視休息區眾人,目光睥睨,氣勢如虹,一股縱橫無敵的氣概油然而生。


    雖然體力見底,但他拿下了十連勝!


    可……


    裁判叫著,猶如***的大猩猩:「十連勝!池宗悟居然真的拿下了十連勝,持平了十六年前,貢王的金牌拳王張俊創下的記錄!」


    老池大吃一驚。


    張俊?!


    那個隻聞其名不知其人的金牌打手是張俊?


    裁判接著嚎道:「就在剛剛,貢王打來電話,點名本次比賽的金牌拳王就是池宗悟!但,他很想知道是否有人能打破張拳王的記錄,因此特地指出,請池拳王加賽一場!」


    老池眼睛又瞪。


    還加賽?


    他這會兒雖不至於油盡燈枯,但狀態很差,再打一場,確實吃力,搞不好命都會丟在這裏。


    然而此時,一聽夥夫在關注比賽,還要求加賽,當即就有十幾人站了出來。


    他們都能看出老池已經力竭,都想撿個便宜——能在夥夫麵前露個臉,機會萬分難得,說不定就被打包帶走了呢?


    老池急促的呼吸又快了幾分,這些人恐怕都不太好惹……


    然而裁判看都沒看他們,自顧自地繼續吼道:「有請,十六年前的老拳王,張俊!」


    「什麽?!」老池駭然,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張……張俊?!」


    看台上的齊翌也變了臉色,不住的掃視著會場四周。


    「怎麽可能?張俊怎麽會在這裏?他會不會暴露老池的身份?他一旦暴露老池的身份,現在這種情況,老池根本走不出這裏。


    「阮海俠強逼老池連贏十場車輪戰,目的就在這嗎?可……為什麽?」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主持人猛地轉身,話筒一指場館中門處,又迅速收回放到嘴邊:「有請!張俊!」


    中門大開,大背頭,一身緊身衣地張俊大踏步走進場館,龍行虎步,步履生風。


    「老拳王今年已是四十有餘,不在巔峰期,但實力仍強地令人發指,招法路數愈加老辣,而池拳王曆經十場車輪戰,更是筋疲力竭,狀態不佳,兩代拳王之間的碰撞,究竟誰勝誰負,當真令人期待!」


    老池死死地盯著張俊。


    就怕他當場拆穿他臥底的身份。


    另外,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當麵質問張俊,問為什麽背叛組織,問他為什麽毒打刁難自己,問他為什麽會在北貢,問他為什麽要和自己打這一場……


    最重要的,問他到底想做什麽!


    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張俊一步步走到鬥籠邊緣,麻利地翻身上去,與老池隔著五六米距離,麵帶禮貌的微笑,仿佛不認識老池一般,隻是在單純的欣賞後輩:「不錯,後生可畏,即使我再年輕二十歲,重回巔峰期,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但是見獵心喜,現在想跟你打一場,我年齡擺在這,你也筋疲力竭,也勉強算公平,所以特地求貢王給個機會,你不會怪我趁人之危吧?」


    老池深吸口氣,收斂心思,擺出了八極拳的起手式:「來!」


    張俊看向裁判。


    裁判立刻喊了開始,退開兩三步。


    張俊擺出了架勢,示意老池先上。


    老池衝上去,出手便是一招開山


    式打開張俊身前正門,緊跟著銜接上一式貼身靠。


    張俊腳下步履交錯,於毫厘間避開老池勢大力沉的肩靠。


    他看出老池的害怕,低聲說道:「別怕,我留著你還有大用。」


    緊跟著又硬是擠出三兩寸空間,擠進來兩隻手按在老池肩頭上一壓一推,老池一個趔趄,他借力飄飄然退了幾步。


    「不錯,時機把握得當,出手亦不拘泥於招式章法,打出了自己的味道,八極拳算是被你嚼透了。


    「這拳也很好,拳鬆勁緊,兼顧好了力量與速度,又留下變招的空間,很好,很難得有將拳路吃這麽透的後生了。


    「這一腿差點味道,有點變形,抬得太高,支撐腳下盤不太穩了,容易被人抓住破綻……體力消耗太大導致沒能拿捏好尺寸嗎?」


    張俊居然還有心思點評一二,看上去比老池輕鬆寫意得多。


    老池咬緊牙關,兩步衝了上來,一擊直拳用力揮出,被張俊拍在手肘處格開,老池借勢扭腰轉身,腿狠狠掃向張俊側腰軟肋。


    四兩撥千斤也有極限,如此凶猛地一腿根本不是接化發能應付得了的,張俊隻得且擋且退,被掃開兩三步。


    老池第二腿緊隨起來,張俊不複之前從容淡定,腿腳間爆發了全力,才勉強躲過,麵門卻仍覺有勁風掃過,刮得他臉皮生疼。


    兩腿之後又是快拳,張俊臉色愈發地鄭重,一拳一腳地應付著,盡量避免和老池硬碰硬。


    但他確實已經老了,爆發力持久力都在下降,也不如壯年期靈活,在老池如狂風驟雨驚濤駭浪的攻勢之下,張俊很快就避無可避,不得不拳接拳以膝擋膝,表情因為疼痛而漸漸扭曲。


    老池這頭怪獸,力竭至此,爆發出的力量仍在於忠貴之上,常人無法力敵。


    啪啪啪啪……砰砰砰!


    兩人之間的對攻居然發出金鐵相交之音,直打得風嘯陣陣,鳴音不斷。不知過了多少招,他倆攻勢驟停,雙臂雙腿絞在一塊。


    老池抓住破綻想以沾衣跌之法把張俊摔出去,不想那個破綻是張俊故意賣的,他四肢猶如毒蛇般緊隨而上,雖是後發,卻仍與老池纏在了一起。


    但無所謂,角力老池誰都不怕,照樣能把張俊砸出去,甚至於張俊會因不自量力的掙紮顫抖,導致筋斷骨折。


    然而,就在這時,張俊忽然壓低聲音說:「後天晚上九點帶上果籃來我家宅子看望我,我有話對你說。」


    老池一愣。


    話音剛剛落下,就見張俊臉色忽然憋得漲紅,跟著就聽哢嚓兩聲,他猛的用力,借著老池的胳膊把自己雙手手肘給拗斷了。


    「別愣著,動手!」


    張俊青筋盤虯,雙目充血,臉色赤紅,急急地提醒一句,便忍住不張口慘叫:「啊!」


    老池下意識地轉身弓腰,以漂亮的背摔,將張俊狠狠砸在地上。


    看台上,齊翌驟然站起身。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包括觀眾,包括休息區的拳手們。


    老池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微張著嘴不敢置信看著張俊。


    他們都想不通,剛剛明明還打的旗鼓相當的二人,怎麽忽然就分出了勝負,還是如此慘烈的結局。


    之前老池雖略占上風,張俊稍顯頹勢,但勝敗仍在四六開。老池若是能抓住機會果斷出手攻其要害,頃刻間拿下勝局他們也能理解,但現在太詭異了。


    角力之時硬生生把對方臂膀拗斷,不說聞所未聞,但至少不該發生在旗鼓相當的兩人之間。更何況這些拳手們也都看得出來,老池下手極有分寸的,至今未害過人命,重傷都很少,以打暈或是打下台為主,還有自己認輸的。


    怎麽看他都不會出此狠手。


    真是張俊年老骨弱,筋骨承受不起這麽大的力量了嗎?


    眾人疑惑之餘,場上又出變故,十幾個彪形大漢情緒激動地衝上台,將張俊護在身後,死死地盯著老池,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


    「***憨***,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居然敢下這麽重的手,你……」


    「住手!」


    張俊一聲厲喝,在身邊人的攙扶之下掙紮著站起來,沉聲說道:「拳腳無眼,我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別在這裏丟我的臉!」


    老池看著張俊,眼底滿是疑惑。


    別人不知道,他卻很清楚,張俊的雙臂是他自己給擰斷的,對自己都這麽狠,這就是個瘋子。


    他要演苦肉計嗎?


    如今他跟張俊還沒完全撕破臉,自己小命都還把握在對方手上,老池不介意配合他演演戲。


    他關切的問:「張拳王你沒事吧?抱歉,我體力消耗過大,沒控製好力量。」


    「不礙事,是我老了,骨頭脆了。」張俊邊抽冷氣邊說:「真是青出於藍,你的實力遠超過我,有你護在貢王左右我也就放心了……抱歉,我先下去治傷,恕不奉陪。」


    「請自便。」老池看著張俊被一大幫人簇擁著下了台。


    裁判這才回過神來,又仿佛收到了什麽訊息,心驚膽戰地對著老池一通誇,誇了許久又宣布道:


    「那麽,比賽繼續,各路拳王有意願的也可上台打兩場,貢王說了,贏一場獎勵一萬塊錢,連贏兩場獎十萬,三場三十萬,四場五十萬,五場一百萬,超過六場另有重賞!」


    聽到前半截話老池還嚇了一跳,他現在處於被榨幹了的狀態,是一滴都沒有了,要繼續打下去說不得真得拿命去拚,好在聽後半截的意思,是想讓那些拳王出手,和他沒有關係了。


    看來夥夫並不滿足於隻收他一個金牌保鏢,還想多收攏點打手。


    看台上,齊翌聽著這些話,心念電轉:「夥夫最近接連的大動作有些非比尋常,張俊和阮海俠一係表現也古裏古怪,都帶著明顯心急的感覺……他們到底是在急什麽?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正在他思考之時,裁判也放下了麥克風,在那輕聲請老池下場,夥夫要見他。


    老池下意識地看看阮海俠,見阮海俠連連點頭,餘光又一掃向齊翌那邊,便恩一聲,從看台上跳了下去,心事重重地跟著個西裝男子往某個方向走了。


    「原以為打贏比賽靠近夥夫,就能擺脫阮海俠,並大大推動任務進程,現在看來是想多了……有張俊在,很難脫離他們的掌控……


    「我現在該怎麽辦?張俊到底要我做什麽?他讓我帶著果籃去拜訪他,有話跟我說,大概是想算計我吧?我要不要過去?」


    他向來不太擅長思考,即使這段時間被逼著動了不少腦子,仍然不擅長,本能地想要找機會聯係齊翌,問他拿主意了。


    在他胡思亂想之時,不知不覺間已被帶著走了好幾百米,進了電梯,等他回過神來,已是在百亨酒店主樓的頂樓總統套房之中。


    啪啪啪!


    聽到鼓掌聲,老池回過神來,隻見正前方大馬金刀地坐著個身材消瘦地英俊光頭,因為沒有頭發,看不出具體年齡,但皮膚略顯鬆弛,年齡應該不小了,且其五官深邃,黃眉毛藍眼睛鷹鉤鼻,手臂黃白色的汗毛濃密粗重,估計是個白人。


    老池看過夥夫的照片,知道他就是夥夫無疑,更知夥夫就是混跡在貢榜這片亂土上的白人,所以開的公司也叫什麽皇家集團……


    鼓了半天掌,夥夫兩手分開在皮沙發地扶手上用力一撐,站起身來,滿意地說道


    :「很好,你叫池宗悟是吧?非常好!沒想到你不但能破了張俊曾經創下的記錄,還能把張俊打的這麽慘,有兩下子!」


    他普通話說的還算流利標準,隻是依然帶著股嵌在骨子裏的怪異味道,就像喝醉了酒有點大舌頭。


    老池忙撫手彎腰:「您過讚了,是張拳王不在巔峰,不然我也很難贏他。我還不小心打傷了他,我……」


    夥夫揮手打斷:「說你行你就行!至於傷……他自己也說了,拳腳無眼,技輸一籌怨不得別人。」


    說著,他抬手一伸,接過一份合同遞給老池:「簽了這份合同,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金牌保鏢,每年四十萬薪水,當然,我指的是刀了,沒問題吧?」


    他語氣毋庸置疑,明顯不是在商量,沒給老池選擇的餘地。


    老池粗略看一眼合同,刷刷刷簽下了池宗悟三個字,按下拇指印。


    夥夫又喊人拿過來一張銀行卡:「很好,這張卡裏有一百萬刀,當是我的見麵禮,之後每年聖誕節,都會往裏頭轉你的薪水。」


    老池臉上露出驚喜又貪婪渴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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