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誌行卻怒道:“胡說,難道老爺我治理的沙洲,連一個富裕的都沒有嗎?”


    畢師爺急忙說道:“當然有,老爺您可是英明神武啊。


    將這沙洲治理的也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可那些富戶,您忘了,每年都給您孝敬很多銀子的。”


    朱誌行這才恍然點點頭,說道:“對對對,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呐,自然不會犯事兒進監牢了。”


    他看向白一弦,仿佛看到了一座行走的金山,那小眼睛都閃閃放光,說道:“去問問,他們探監誰。”


    畢師爺點點頭,直起腰,對著白一弦,又昂起了頭顱,趾高氣揚的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來此,探誰的監呐?”


    白一弦沒有說話,旁邊的侍衛翟修則站出來說道:“我們家公子,來此是來探望雲江縣,澗山村,張石頭跟小玉兩人的監。”


    朱誌行聞言,不由一頭霧水:“這兩人又是誰?”


    因為說實話,這牢裏,冤假錯案太多了。


    很多案犯,包括他們所犯何事,還有其家屬,朱誌行根本就記不住。


    就縱然是有人因此撞死在了衙門前,朱誌行都懶得去記這些事情。


    而張石頭和小玉,是他兒子弄出來的,他就更懶得操心了。


    所以,他根本不記得這兩人的名字。


    不過好在,畢師爺能混到師爺,還能成為朱誌行的心腹,他的記性是很不錯的。


    這大大小小的案件,各種人物,關係,各種情況。


    包括這沙洲城裏的大大小小的富戶等等等等,畢師爺都記得十分清楚。


    朱誌行一問,他都能快速的答上來,所以才能混到心腹。


    不然朱誌行問他事情,畢師爺卻一問三不知,朱誌行也不願意用他。


    這畢師爺是記得朱良驥弄出來的這件事的。


    也知道朱良驥看中了小玉那小娘們,被張石頭打了,這才關了進來。


    更知道因為這件事,張石頭的爹娘,求爺爺告奶奶的都無果,最後那老婆子撞死在了衙門前。


    畢師爺往白一弦等人身後一瞄,果然看見了張平安。


    之前光看到白一弦等人了,都沒看見這麽個老頭竟然在。


    畢師爺不由一皺眉,當時那張平安,不是已經帶著他老伴的屍體回去了嗎?


    原本還以為這件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沒想到,這才不到半個月,這老頭居然又來了,還找了人一起來。


    畢師爺還在想,張平安找的這白一弦,到底是來求情的?


    還是替他出頭的?


    因為他覺得,張平安不可能會有這麽富貴的親戚啊。


    若是來求情的,倒還罷了,但若是來出頭的,那肯定得有點背景在身上才對。


    他還沒想出來,那邊朱誌行就不耐煩了,一腳就踢了畢師爺的腿上,說道:“老爺我問你話呢。


    張石頭是怎麽罪?


    磨磨唧唧的。”


    畢師爺不敢憤怒,急忙轉頭,低聲說道:“老爺,這張石頭,是少爺關進去的。


    當時少爺看中了張石頭的娘子小玉,想要強行抓回來。


    張石頭就把少爺給打了。


    倒是打的不重,少爺都沒受傷。


    但少爺卻一怒之下,就把兩人都抓了回來,說要將他們折磨致死。


    現在兩人,還關在牢裏呢。


    雖然沒死,但也差不多了。


    少爺興致上來的時候,就會去牢裏,將他們折磨一番。


    那群人後麵的老頭,就是張石頭的爹,之前來帶著老伴來求情,少爺不同意,還把他打了一頓。


    後來,他家那死老婆子,一氣之下,就撞死在了衙門口了。”


    朱誌行聽到自己兒子的惡行,卻根本不以為意,說道:“哦,原來是撞死的那個。


    這老頭,早說有這麽富貴的親戚,早點送銀子來,那人,不就早給放出去了麽?


    他老伴,也就不用死了。


    現在人死了,才想起來送銀子。


    真的是,嘖嘖,要錢不要命啊。”


    畢師爺說道:“誰說不是呢。”


    朱誌行說道:“告訴他們,張石頭和小玉,犯的是死罪。


    不給探監。


    想要將人救出來,也行,得給銀子。”


    畢師爺點了點頭,走了過去,對白一弦說道:“張石頭跟小玉,所犯乃是死罪,按照我燕朝律例,不允許探監。


    你們回去吧。”


    張平安一聽就急了,白一弦卻拍了拍他,讓他稍安勿躁。


    翟修問道:“敢問這位師爺,張石頭他們,犯的是什麽死罪。


    可有案宗,罪證,認罪的口供,刑部的批文?”


    畢師爺一瞪眼,說道:“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這些東西又不是你們能看的。


    至於罪名嘛,他一個賤民,居然以下犯上,打了我們大人的獨生子。


    以下犯上,懂不懂?


    死罪。”


    翟修是宮裏培養出來的侍衛,對這一套,就算不是特別懂,但也大概知道一些。


    白一弦堂堂王爺,不可能跟一個師爺講話。


    因此他冷哼一聲,問道:“以下犯上?


    那朱大人的兒子,可有功名官位?


    可有皇上敕封?


    既無功名官位,又無敕封,那就是一介草民,何來的以下犯上?


    更何況,就算是死罪,除非是重大案犯,否則,燕朝哪條律例,說了不許探監的?


    莫非你們,未經法場人已死,已經將人給虐死不成?”


    幾句話一出,頓時弄的畢師爺就有些驚疑不定了,連氣勢都有些萎靡了。


    這些東西,一般人,哪兒懂啊。


    這侍衛說的頭頭是道,莫非,他們是來暗查的?


    不可能啊,哪兒就有那麽巧,來暗查,正好遇到了張平安呢?


    再說了,他們家大人,上麵可都是有人兒的。


    如果朝廷那邊,真有什麽風吹草動,要派人下來視察,京中的那位大人,早就給朱大人消息了。


    如今什麽消息都沒收到,那就說明沒事兒嘛。


    麻的,差點被這些人給忽悠了過去。


    畢師爺自以為想明白了過來,覺得白一弦他們肯定是故意嚇唬他的。


    因為剛才他但凡要是慫一點兒,可能就勸大人把人給放了。


    畢師爺想到這裏,不由眼睛一瞪,氣勢再次一震,喝道:“大膽。


    你是什麽身份,膽敢質問我?”


    翟修一皺眉,說道:“就算我們沒什麽身份,難道連親人所犯何罪,是死是活,都不能問了?”


    畢師爺看在即將收到銀子的份上,說道:“問就好好的問,跟師爺我說話的口氣,客氣點兒,懂嗎?


    一點人情世故不懂,這也就是遇見了我,否則,別人可就沒這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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