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根本與他無關啊,他根本就不知道啊。但白兄……會不會聽他這樣的解釋?


    白兄會不會覺得,他是在狡辯?會不會覺得,這件事明明就是他貪生怕死,拿至親兄弟的性命,救了自己的性命,卻又為了名聲,而不敢承認?


    明明知道,白一弦不是這樣的人,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會擔心這樣的事。


    所以,他明明極想得到白一弦的開導和勸解,卻偏偏不敢告訴他。


    堂堂太子,還從來都沒有這麽畏縮過。他真的,極為在意白一弦對他的看法。


    慕容楚心中覺得難受,心裏過不去將慕容夏的血換進自己的體內這一關,又無處排解,所以不由伸手抱起地上的酒壇,就對著壇子開始往口裏灌酒。


    慕容楚,還是過於重情了些。這要是換了慕容煜,或者慕容睿,他們都不會有這樣的心理負擔,甚至隻會慶幸,絕對不會覺得難受。


    隱藏在暗處的小六,見狀都驚呆了。他跟慕容楚那麽久的時間,還從來沒見慕容楚如此喝過酒。


    太子這應該是有愁緒?借酒消愁?可這麽喝的話,傷身體的吧?


    小六想去勸解,可身份不匹配,作為下屬,也隻能幹巴巴的說一句:太子,小心身體。


    而且,他嘴巴笨,也說不出別的話。


    小六急的不行,可自己又不敢離開,生怕慕容楚會出危險,於是便拍拍手,喊了一個在暗中的人出來,讓他去將白一弦叫來。


    這個時候,還得讓白一弦出馬啊。別人都不行,別人也勸不了太子。


    白一弦彼時才剛回到房間之中,正想著下一步的計劃呢,便有人敲門,說太子有請。


    白一弦心中納悶,自己不是才剛離開嗎?難道慕容楚也回房了?


    白一弦出了房門,順口問道:“太子在什麽地方?回房了?”


    那侍衛回道:“還在剛才的園子裏。”


    白一弦心道莫非是出什麽事了?於是他不敢怠慢,急忙往那邊趕去。


    走到那偏遠的小花園的時候,才遠遠地看著,慕容楚竟然抱著酒壇子在給自己灌酒。


    白一弦皺皺眉,剛準備走過去,眼前一閃,小六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說道:“王爺。”


    白一弦看看小六,問道:“小六,你家主子怎麽了?”


    小六說道:“我也不知道,隻感覺主子似乎心情不好,在王爺離開之後,便開始猛灌酒了。我身份低微,也勸解不了,隻好去請王爺來,麻煩王爺了。”


    白一弦說道:“不麻煩,我去看看。”


    小六喜道:“有勞王爺。”


    白一弦再次走進涼亭,坐在了凳子上,不聲不響的看著慕容楚。


    慕容楚此時喝的太多,已經醉了,他放下酒壇,眯著眼睛看向白一弦,似乎是好半天,才認出來他是誰。


    他不由笑著說道:“看來本宮是喝醉了,白兄剛剛才離開,本宮竟然又看到白兄坐在我麵前了。”


    白一弦搖搖頭,伸手去拿他的酒壇子,然後說道:“你沒有看錯,是我又回來了。”


    慕容楚的酒壇被白一弦奪走,他也不反抗,隻是笑著說道:“白兄,怎的又回來了?可是想我了?”


    白一弦沒理會這句話,隻是晃了晃酒壇,裏麵已經少了三分之二了。喝這麽多,不醉才怪了。


    慕容楚已經走到了白一弦這邊,將手搭在了白一弦的肩膀上,說道:“不瞞白兄說,我也想你了。”


    臥槽!白一弦不由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句話聽上去,可有些曖昧,兄嘚,哥可不好這一口。


    白一弦無奈的說道:“葉兄,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喝這麽多酒?還喝的這麽猛,不醉才怪了。”


    慕容楚說道:“發生什麽事?”


    他歪頭看向白一弦,兩頰都有些發紅,眼神迷離,湊在白一弦的耳邊說道:“發生了什麽事,白兄,你,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知道。”


    白一弦又皺皺眉,他怎麽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個醉鬼給調戲了呢?


    而遠處的小六,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因為角度的關係,他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看上去,自家主子,似乎是在輕薄王爺啊。


    小六眨眨眼,心道糟了,我把王爺喊回來,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該把王爺叫來?


    可,主子和王爺,兩個人的樣貌,都是頂頂好的啊,為啥兩人站在一起,那麽賞心悅目呢?


    呸呸呸,想什麽呢?小六急忙把眼睛挪開,把腦子裏的想法給甩掉:非禮勿視,非禮勿想。讓主子知道了,非得打死自己不可。


    那邊白一弦艱難的把慕容楚給挪開,讓他離自己遠一些,說道:“我知道什麽?你什麽也沒告訴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慕容楚笑道:“那白兄要不要聽?”


    白一弦說道:“你現在醉了,還是什麽都別說了,等你什麽時候清醒了,想說的時候,你再說吧。”


    慕容楚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喝醉了。我不能告訴你這件事,不然你會輕視我。”


    說到這裏,他嘴巴一扁,甚至有些可憐兮兮,看著白一弦,再次重複道:“你會輕視我。”慕容楚的眼睛看著白一弦,裏麵充滿了控訴,好像白一弦已經輕視了他一般。


    白一弦無奈的說道:“我不會輕視你。”


    “你會。”


    “我不會。”


    “你會。”


    白一弦歎口氣,自己也是瘋了,跟一個醉酒的人爭執些什麽?他說道:“我不會,但現在,我們先回房吧。你可是一國太子,你如今這副樣子,被人看到,有失體統。”


    慕容楚說道:“我不回去,體統是什麽?失去了就失去了吧,沒有關係。我還要喝,白兄,你跟我一起喝吧。我心裏,有些難受。”


    白一弦說道:“等你酒醒了,我再陪你喝。”


    慕容楚不聽:“我要現在喝,你給我酒。”


    白一弦提高聲音喝道:“太子殿下!你是太子,現在正是你五皇兄殯葬期間,你喝的酩酊大醉,被人看見,像什麽樣子?不怕被人彈劾嗎?聲譽還要不要了?被人告發到皇上那兒,你是會受到責罰的。”


    白一弦也有些後悔,他現在才想起來這個事兒,早知道,就該看著他,不讓他喝這麽多的。


    慕容楚被白一弦的大喝震了一下,有短暫片刻的清醒,不由茫然的看著白一弦,眨了眨眼。但接著,酒精上頭,便又有些昏昏沉沉,不辨是非。


    他笑著說道:“白兄,你又嚇唬我。不過你說的對,五皇兄死了,我不該喝這麽多,可我難受。白兄,你知道不知道,五皇兄,其實是因為……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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