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大人都是將信將疑,聽上去,白一弦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但破案講究的是證據,不能全憑主觀臆斷。


    聽上去,這鍋裏的飯菜烹煮時候會沸騰,毒液會沾染在鍋壁上,但實際會不會這樣,眾人並不清楚。


    有仵作上前幾步,檢驗了一番,說道:“回大人,白才子說的沒錯,除了這鍋底的剩飯之中,鍋內的其它地方,並沒有毒素的存在。


    屬下十分汗顏,竟然忽略了這點,還請大人恕罪。”


    顧杭生擺了擺手,表示並不怪罪,他伸手招過一名衙役,低聲吩咐了幾句,衙役領命而去。


    白一弦繼續說道:“其實,破綻並不僅僅是這口鍋,還有這些餐具。


    韋府的人,吃完的碗碟,還沒來得及衝洗幹淨,所以,碗底和碟子裏的殘羹剩飯裏麵有毒素。


    但跟剛才這口鍋一樣,隻有碗底那一點點的剩飯裏有毒,碗壁上,也同樣沒有。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筷子和勺子上,也沒有。


    大人,若是這些飯食之中當真有毒素的話,吃飯的時候,這些筷子和勺子上,怎麽可能不沾上毒素呢?”


    仵作聞言,急忙又上前檢驗了一番,發現果然跟白一弦所說的那般,餐具上根本沒有殘存的毒素。


    這讓仵作十分的汗顏羞愧,他幹這一行已經十多年了,經驗不可謂不豐富,投毒案也不知道檢驗了多少,但沒想到這次,卻犯了這麽大的疏忽。


    這其實大概就是人的慣性思維了,仵作以前經手的投毒案非常多,一般隻要檢驗了食物之中有毒,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這次他檢驗出殘羹剩飯之中有毒,而且韋家人也都是中毒身亡的之後,便也理所當然的認為事實就是如此,根本沒有想過還有其他的特殊情況。


    這時候,之前被顧杭生指使出去的衙役回來了,帶著其他幾個衙役,還帶回了很多東西。


    看著眼前的這些東西,顧杭生是打算親自生火做飯試驗一番?不過白一弦由著他們折騰檢驗,並未阻止。


    一眾人忙忙碌碌的生活煮飯,倒進去的,就是帶毒的井水。


    在等待的過程之中,言風也回來了,對著白一弦說了幾句話,白一弦點了點頭。


    等飯燒開之後,將那些飯盛出,顧杭生示意仵作上前,檢驗了一下那鍋壁,發現上麵果然殘留著毒素。


    這一下,眾人頓時就相信了白一弦的推斷。看來那毒,確實是事後有人倒進去的。


    顧杭生問道:“白才子,那你又是如何推斷,韋家人的毒,是被人硬灌進去的呢?”


    白一弦說道:“大人請跟我來。”


    隨後,他便領著眾人,來到了存放屍體處,然後說道:“言風。”


    言風點了點頭,上前幾步,輕輕抬起一具屍體的頭,使下巴和脖頸的部位露了出來。


    眾人看的咂咂舌,畢竟這屍體這麽滲人,除了仵作和醫官,其他人能不動,就絕對不會去動這些屍體。


    言風在其他人的眼裏,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護衛,沒想到去動這些屍體,還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膽識過人啊。


    言風指著下巴處,口周,和兩頰處,說道:“你們看這裏。”


    石慶忍著不適看了看,問道:“看什麽?都是青紫一片。”


    言風順著一道痕跡比劃了一下,說道:“看這道痕跡。”見有的人還有些不明白,言風幹脆直接用手,做成了用力捏住下巴臉頰的形狀,說道:“這樣的話,能看明白了嗎?”


    因為言風的這個動作,眾人終於看清楚一點眉目,說道:“這,這痕跡是,捏住了下巴,強迫這人打開了嘴巴。”


    言風點點頭,說道:“不錯,對方應該懂得武功,所以力氣很大,用力強迫捏開了這人的嘴巴之後,將毒藥灌了進去。”


    龐知縣問道:“一具屍體的痕跡,代表不了什麽,這會不會是巧合?”


    言風聞言,鬆開了這具屍體,又補充道:“不隻是這一具這樣,這裏的三十具屍體,大部分都是如此。


    因為是給活生生的人往裏灌藥,所以他們自然會掙紮。可惜掙脫不開。不過也因為他們的掙紮,所以那些凶手的力氣極大,以至於在這些屍體的臉上造成了這種捏傷的禦痕。


    隻不過,鳩毒中毒身亡之後,全身青紫,所以便將這些痕跡給掩蓋了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將下巴上有這種痕跡的屍體給指了出來。之前痕跡被青紫遮掩,所以不太容易看出,但是由言風指出之後,幾位大人頓時發現,確實如此。


    這麽多屍體上都有這種痕跡,所以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白一弦的推斷是對的,凶手是給韋家人強灌進去的毒藥,事後又將毒藥灑在了水井和那些殘羹剩飯之中,製造了一種假象。


    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不在同一時間吃飯的韋家眾人,卻在同一時間中毒身亡的事。


    可是,凶手為什麽要這麽做?韋家有三十多人,他既然有給這麽多人強硬灌毒藥的本事,那直接殺人不是更方便幹脆嗎?


    為什麽要用毒?又為什麽要掩蓋?


    顧杭生問道:“那……白才子,你對這件案子的凶手是什麽人,可有推斷?”


    白一弦腦海裏閃過幾個身影,不過他卻不能明說,隻是看了顧杭生一眼,說道:“大人,對方是會武功的高手,至於是什麽人,還不清楚。”


    顧杭生問道:“哦?如何斷定對方是會武功的高手?就憑那凶手捏開了這些死者的下巴強行灌藥嗎?


    若是如此,並不足以證明,畢竟,若是力氣大一些,也是可以辦到的。”


    白一弦說道:“大人,言風在這韋府的牆頭屋頂,發現了一點痕跡。大人可以讓懂得武功的衙役過去查看一下。”


    言風說道:“在二進的左側院子的正屋房頂,有新斷裂的瓦片。最北側的牆頭上,有幾株青草被踩折了幾根葉子。”


    顧杭生一皺眉:就憑這個?


    白一弦說道:“大人,學生知道,這並不能作為直接的證據。


    不過,學生也是根據這一切種種的證據推斷的,畢竟,韋府的人數不少。若是要殺這麽多人,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普通人,怕是做不到。


    而且,若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要殺韋府這麽多人,那麽凶手的數量,就絕對不會少。


    可人數一多,反而更容易留下痕跡。經此種種,學生才推斷,凶手應該是動武功的高手,所以才能製住韋府這麽多人,從來不留下絲毫痕跡。


    他們的人數必然不會很多,至多也就一到三四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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