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花又一次占據整個王府的時候,齊鹿呦終於從被動挨欺負,轉變到主動出擊了。


    齊鹿呦把那些木製的玩具,玉刻的貓兒狗兒,全抱到床上,顫顫巍巍地小腿,倒騰好幾趟。


    她抱著小手,笑眯眯的模樣逗笑了一屋子人,心中打量著自己的玩具,就看哪個能起作用了。


    齊鹿呦胖乎乎的臉上,閃過一抹冷漠。


    這一陣兒,齊魚暖手上的指甲又長了,看那意思是想往她身上用。


    齊鹿呦怎麽可能容她?


    傍晚時分。


    她剛剛喝過奶,打個飽嗝,神情安泰地躺在床上。


    一嗓子叫喊聲在正院西暖閣的門口炸開。


    “妹妹!”


    幸好齊鹿呦不是真的小孩,要不這一驚一乍的聲響,還有打開門簾子呼呼灌進來的冷風,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齊鹿呦乖巧的坐起。


    好似一陣旋風卷到身前,紅彤彤的鬥篷,一圈白絨絨的狐狸毛圍繞著小臉,鬥篷褪下,雙丫髻上係著兩個小金鈴鐺,行走間響動,別有趣味。


    這一年間,齊魚暖開始跟隨有名望的夫人學習,是晉王妃特意請來的隴西白家女子。


    可齊魚暖還是住在正院的東廂房,兩人離得太近了。


    齊魚暖下學後,總會往西廂房跑,欺負一會兒齊鹿呦再去做別的事情。


    明明在旁處,齊魚暖都是一副名門閨秀,知禮懂進退的小女孩,偏偏在她這裏,總是打著親近的幌子,肆意妄為。


    齊鹿呦若仰躺在床上,齊魚暖一定會站在腳踏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背對著陽光,垂落一片影子,收斂佯裝的孩子氣,一臉冷漠。


    齊鹿呦自然不怕她,隨她看,可若是撞到齊魚暖氣不順的日子,總會趁辛媽媽等下人不注意,伸手掐齊鹿呦。


    齊鹿呦也不慣著她,扯著嗓子就開始哭喊,沒人管,她就接著哭。


    有一次她硬生生地嚎哭了一個時辰,嗓子都喊啞了。


    柳嬤嬤這才急匆匆地跑到西暖閣,製止齊魚暖。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晉王妃若不怕闔府的人都知道齊魚暖欺負幼妹,她就能一直哭。


    也是那次,齊魚暖手指上的指甲被晉王妃下令剪了個幹淨。


    隻是最近晉王妃忙碌新年宴請往來,疏忽了齊魚暖。


    六歲的小女孩此時就站在腳踏上,滿眼的惡意。


    齊鹿呦杏眼圓溜溜地睜著,任由齊魚暖細嫩的小手指戳到自己額頭。


    她順著力氣倒栽到床上,“咿呀”一聲,歡快地笑出來,雙腳在空中亂蹬。


    齊鹿呦一個打挺,又坐起來。


    她眼光澄澈,轉動腦袋,麵向一臉隱忍憋屈的齊魚暖,嘴裏喊出“啊啊”的叫聲,像是在催促說再來一次。


    齊魚暖惱怒地用手捶了下床,指節偏偏不湊巧砸在了床上的小玉狗兒。


    齊魚暖痛呼一聲,用力將小玉狗兒摔在地上,霎時便磕碎小狗耳朵。


    齊鹿呦也不心疼,還是懵懂的樣子,笑得無辜。


    齊魚暖對一旁守候的辛媽媽怒喊叫道:“你瞎了麽,還不快去拿藥膏!”,說著狠狠地瞪了齊鹿呦一眼。


    她疼得不停地吸氣,又看見齊鹿呦天真地眨著眼睛,實在氣悶,眼不見為淨,跑到黑白山水紗織屏風外的小廳。


    齊鹿呦無聲地笑了,小樣,真當她好欺負的不成?


    她是二月二十二出生的,馬上就要一周歲了,現在的手腳有力氣得很,就算是在地上爬,齊魚暖都抓不住她了。


    還當她是軟塌塌,隨意可以欺負的小嬰兒麽?


    一想到年齡,齊鹿呦就記起那個不靠譜的爹。


    自她洗三禮上見過一次後,將近一年的時間,他都沒有回王府,即便是過年也不回,傳言他在山中看到祥瑞,為了將祥瑞獻給聖上,一頭紮進深山。


    昨日晉王派人回來傳信,說近日就要歸家了。


    也是這時,晉王妃終於想起她這個女兒馬上周歲,開始準備籌辦她的周歲宴了。


    齊鹿呦聽到外間小廳,齊魚暖一會兒重了,一會兒輕了的痛呼,煩得小手捂住耳朵,垂著腦袋歎氣,一副小大人的神情,煞是可愛。


    幾聲輕笑傳來,齊鹿呦抬頭,是那時跟著辛媽媽來正院的小丫頭青枝。


    青枝見齊鹿呦有點不高興,端了盤奶糕子哄她:“二小姐,咱吃奶糕糕好不好呀?”


    齊鹿呦看了看她,又低頭看看肚子上的一圈肉褶褶,搖搖頭,小嘴堅定地說道:“不。”


    青枝樂不可支,剛要繼續哄,門口來人請郡主和二小姐去正房王妃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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