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煊熾看著玉鐲上的“贇”字,臉部不由自主地抽搐。


    趙觀見他如此奇特的表情,嗬問道:“端穆郡主的玉鐲,你又怎麽會有?”穆煊熾想到幾日前在武陽王府,昏沉之間,意外撿到這枚玉鐲。還有,聽到一名女子的聲音。


    趙觀見他癡呆如此,怒罵:“我早該料到,你們武林人士,不就是想要我皇室的《尋龍劍訣》嗎?魔教已經盜走了!”他穴道被封,隻盼得拖延時間,一個時辰後穴道解開,他必須好好拿問穆煊熾。


    穆煊熾依舊目光呆滯,心中卻是波濤滾滾,機緣巧合,讓自己拾得母親遺物。難道,有人暗中指點自己?穆煊熾歎道:“我前幾日去了武陽王府,十幾年前的事,你知道嗎?”


    趙觀狐疑地看著他,道:“你是在武陽王府撿的這玉鐲?”穆煊熾突然掐住趙觀的脖子,嘶聲道:“別給我廢話,我隻問你,武陽王的家眷現在都在哪裏?”趙觀不明所以,怒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製服我?你逃得出太子府嗎?嗬嗬,武陽王犯上作亂......”穆煊熾呼的一掌拍在趙觀氣海穴處,趙觀“哇”的一聲吐出血來。穆煊熾冷笑幾聲,道:“好個無情帝王家!我問你,是不是你們囚禁了我師父,還有薛神醫,是不是在皇宮?”趙觀神色痛苦,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該處僻靜,仆從侍衛從不涉足此地。趙觀過於托大,想喊幫手已然來不及了。


    穆煊熾從一旁取過另一條長鞭,摸索到按鈕。錚的一聲,鞭身布滿倒刺。穆煊熾看似疼惜的撫著鞭身,道:“啊呀,這可是太子殿下自己的兵器啊,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沒有親自嚐過這倒刺紮在肉裏,再血肉橫飛的好處呢。”穆煊熾本來氣急懷都貴族子弟欺壓百姓,又見趙觀侮辱祖父,發覺皇族確實脫不了與逍遙派的幹係。隻想著要恐嚇趙觀,讓其說出真相,他並非真正要傷害他。


    穆煊熾將鞭身倒刺對準太陽,倒刺射出金光。穆煊熾怪笑一聲,就要落下鞭子。趙觀長歎一聲,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一個小小的身軀衝了過來,使勁抱住了穆煊熾的身子。“不許你傷害我爹!你是大壞蛋!”趙啟委屈著小臉,猶自掛著淚珠。趙觀心急,又吐出幾口鮮血。趙啟連忙奔到父親身邊,就欲扶起趙觀。


    穆煊熾見狀,陰惻惻地笑著。“趙啟,你可是拜我為師的。”趙啟倔強地仰著頭道:“等著吧,我已經搬救兵去了,暗衛叔叔就來救我們。”


    穆煊熾眼見事情緊急,猛地推開趙啟,將趙觀拉起,收回勾刺,用細鞭將其雙手縛住。右手一提,二人騰空而起,穆煊熾施展輕功縱雲梯,蘊勁疾奔,借著四周大樹之力。一路上紛紛有暗衛迫近,欲發飛鏢,見太子被挾持,都左右支絀。穆煊熾因學得奕劍太和心法,提氣如飛。不一會兒,已然出了太子府,直往武陽王府奔去。那些暗衛輕功遠差於穆煊熾,早就迷了方向。


    穆煊熾搶近武陽王府內,將趙觀往地上輕輕一放。這時,一個紫衫女郎從裏屋出來。兩人相擁良久。穆煊熾向地上一指,道:“紫英,我成功逃出來了,還帶了他。”


    那趙觀一見這女郎麵貌,差點沒氣暈。雖然早猜測兩人關係匪淺,可真正看到了,還是會心驚。


    林紫英嫣然道:“那我們可以好好問他些問題了。”


    趙觀怒道:“你們一個個匪寇,你!你!”穆煊熾見他氣的不成樣子,哈哈大笑。林紫英推了他一把,道:“你還是和他說吧,不然也不知道要鬧多久。”


    穆煊熾咳嗽一聲,正色道:“太子,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趙觀見他突然溫和下來,猛地轉過頭去,道:“我怎會知道你們的賊窩在哪?”林紫英撲哧一笑,趙觀莫名其妙的看著二人。


    穆煊熾揚起右手,道:“是這玉鐲主人的家。”趙觀漸漸平靜下來,歎道:“那一定是武陽王府了。也是了,懷都破敗成如此的宅子,隻有武陽王府。”穆煊熾讚許一笑,繼續道:“大表哥,其實,我沒真的想傷害你。隻是,”他望了眼紫英,“我們確實有要事,需要你的幫助。”


    趙觀驚道:“你幹什麽叫我大表哥?別想和我套近乎!”穆煊熾起身,望著遠方千裏斜陽暮,輕聲道:“我媽媽就是端穆郡主啊!”


    趙觀不屑道:“口說無憑。”穆煊熾知道如此,道:“媽媽很小的時候,祖父便送她去學習逍遙派武功......她後來嫁給弈劍山莊莊主......她十八年前去世,之後,武陽王是怎麽被誣陷......唉,你更願意相信他是犯上作亂。”


    趙觀靜默良久,突然道:“其實,見到你的第一麵,我就覺得,你像我那早逝的姑姑......你還問我為什麽總是盯著你看......唉,我隻道姑姑與小表弟都去了,沒想到......”


    穆煊熾按著他的肩膀道:“太子表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們當成敵人......我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不僅牽扯到武林,還有皇宮。”說罷就給趙觀鬆綁,為他解開穴道,推宮活血,“當真對不住,還請太子表哥能夠相信我們。”


    趙觀展顏道:“沒想到小表弟長得如此俊俏了,還有著如此如花美眷。”穆煊熾見他神情輕鬆,心中大喜,拉住趙觀的手,道:“我們進屋說。”


    突然,趙觀狠狠捏住穆煊熾右手太淵穴,穆煊熾大驚,急於撤手,卻發現右手使不上勁。一旁的林紫英見趙觀神色狠厲,連忙拔劍刺出。趙觀左手一揮,林紫英摔了出去。


    穆煊熾怒道:“你這是做什麽?”趙觀冷冷道:“好一出戲啊!”穆煊熾見他並不信任自己,又見林紫英吐出鮮血。悲憤交加,“我說的是真的!”趙觀冷眼睥睨,“你們聯手騙我,我若不說我相信你們的鬼話,你們會放了我?”穆煊熾暗罵自己愚鈍,左手疾揮,去點趙觀風池穴。趙觀矮身一躲,從地上撿起細鞭,放出倒刺。往穆煊熾左手腕處緊緊一箍。穆煊熾右手酸軟,渾身無力,竟是躲不開。數根倒刺直插左腕,鑽心之痛。他壓住呻吟,依舊企圖趙觀信任自己,“你會後悔的!”


    趙觀陰森一笑,倏地抽回細鞭。穆煊熾再也忍不住“啊”的一聲跌坐在地。林紫英見穆煊熾左手血肉模糊,心中大痛。拖起內傷作痛的身子,攔在穆煊熾身前。心疼地扶起穆煊熾,要為其包紮。趙觀見林紫英武功不高,雅不欲傷她。伸手將她推開,林紫英卻突然拉緊他的手,“趙觀,你太愚蠢了!”趙觀哪裏容她這般侮辱自己,反手一掌將林紫英扇倒在地,“看在你是華珺妹妹的份上,饒你一命!”說罷迅擊林紫英耳門穴,林紫英待要再掙紮,眼前一黑,直直倒在趙觀懷裏。


    穆煊熾見他這樣說,暗想紫英必定安全。笑道:“你還有點良心,知道她就是林賢妃的幼妹。”趙觀溫柔地抱起林紫英,看也不看穆煊熾,徑直走了出門。穆煊熾待要起身,又癱倒在地,他匍匐著,大吼:“你帶她去哪?”趙觀頭也不回,風中送來他猖狂的笑聲和詛咒,“自然是送回悅音坊!”


    穆煊熾左手血流不止,他依舊嘶吼著,像是不願停下。一聲聲“紫英”淒厲痛苦。他終於爬不動了,地麵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麵龐被碎石刮破,灰塵血液流滿他的臉頰。他渾身因痛苦顫抖著,心髒如撕裂般痛苦。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絕望的感覺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將會與紫英永遠分別。穆煊熾目光直直射向地麵,他的眼眶開始充滿淚水。他使勁逼回淚珠,慢慢地,將右手移到身側,看著那玉鐲。


    突然,周遭塵土揚起。趙觀帶著十二暗衛將穆煊熾圍了起來。


    趙觀輕蔑一笑,道:“把他帶回去,我要親自審問!”“是!”


    穆煊熾隻覺得自己被人抬起,受傷的左手被敷上藥膏。他看著趙觀那張冷峻威嚴的麵孔,“噗”的將一口血水吐到他臉上。趙觀輕輕擦拭,似乎並不氣惱,慈和的微笑卻隻讓穆煊熾作嘔。


    “你把紫英弄哪去了?”穆煊熾依舊詢問著。趙觀不做任何表態,太子的尊貴至上,第一次如此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一路上,穆煊熾醒了便破口大罵,罵完了往往暈倒,也沒有人阻止他。顛簸良久,穆煊熾隻覺得被人扔在一張冰冷的鐵板上。他掙動著,忽然,一股燒灼的焦味傳來。穆煊熾隻覺身下之物越來越燙。他極力想要離開,卻被趙觀狠狠按住腦袋。


    趙觀看了看正在奮力扇動火苗的仆從,道:“別急,慢慢來。”那人點頭哈腰,忙道:“是是是。”趙觀伏在穆煊熾耳旁,輕聲道:“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等待被燒焦的滋味,不好受吧。”穆煊熾的臉被按在鐵板上,隻是發出“嗚嗚”的悲鳴。


    趙觀滿意一笑,提起穆煊熾的頭發,依舊柔聲道:“說,你是不是趙恒派來的奸細。”穆煊熾痛苦的擺著頭,道:“我說了,我是端穆郡主的兒子......你是我的表哥,你也要兄弟相殘嗎?”趙觀桀桀怪笑,道:“你不會認為端穆郡主在我們皇族心中有極大分量吧,嗯?”穆煊熾動著嘴唇,他的腿部已經感受到灼燒的痛楚了。趙觀欣賞著他屈辱的表情,神秘道:“唉,看你這麽可憐,我就告訴你好了。我們早就知道,端穆郡主不守婦道,背叛弈劍山莊莊主一事。那個時候,我父皇可是盼著她早死呢。整個皇族都以她為恥!”


    穆煊熾大叫:“不!不是的!”趙觀罵道:“那是她自甘下賤!父皇早就下旨,褫奪趙贇端穆郡主封號。”


    鐵板溫度越來越高,穆煊熾眼旁一滴清淚劃過,落在鐵板上呲的一聲。


    趙觀猛地按下穆煊熾的頭顱,穆煊熾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在將要觸碰到赤紅鐵板之時倏地起身,不顧雙腿疼痛,從鐵板上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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