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練達扭頭注視她的夫人,目光堅定地說:“去。紅信封已收,豈有退縮之理。”


    “這一路走來,不同往常。之前與你一起上紅信封的門,也極少遇到剛剛的事。”


    “既來之,則安之,應了別人的事豈有反悔之理。你我一同已走過那麽趟多鏢,難不成還怕著這一次?”說著,胡練達右手把他的大刀一掄,挎在他的肩上,隨後又看向夫人身後已倒下的車夫,蹲下身子,沉默了一會,說:“我們先找地方幫他埋了吧,再上路。”江爾姝點了點頭,便與他一起把車夫拖到路旁的黃土地中給簡葬了。走之前,胡練達摸了下胸前的衣襟,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酒袋,他每回出門都會帶點酒在身上,這次也不例外。他回頭將小酒袋隨車夫一同埋在酒裏,這才離開。


    隨後,兩人棄了馬車,步行至揚州入關城門,穿越東關大街,直抵朱大福府邸。隻見府邸大門圓形黑漆狀,門上嵌著赤銅虎扣,正上方掛著顯眼的牌匾,上頭明白得用行書刻著“朱園”兩字。


    “嗬,這牌匾比咱們的還要大。”江爾姝在一旁說,雖給不少官商辦過事,如此大尺寸的牌匾倒是頭一回見,連隔著老遠街上的托著米糧的驢都等瞧清楚那倆字。


    “朱大福是揚州城第一大鹽商,你沒事和他比較做什麽。”胡練達搖搖頭應道。


    “這府不叫府,命園,這是要和皇帝老兒較真麽。”


    “已經到人朱府門前了,你呀就少說幾句罷。”


    這時,朱園大門前站著的家丁走上前來向兩位作了個揖,說道“想必二位就是馬騰鏢局總鏢頭和鏢頭夫人吧。”


    “是,在下胡練達,右邊這位是我的夫人。”


    家丁又笑眯眯的說:“久仰大名,我們家主子已恭候多時,二位請跟隨我來。”江爾姝在一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家丁,身著暗螺紋織布,頭戴藏色鑲邊藍帽,腳上穿的鞋不粘泥,臉上的笑嗬嗬沒褶子,這朱老板可真是待他們不薄。家丁推開黑木大門,他們二人便隨著家丁入了朱園。一入園內,眼中仿佛映入一副山水畫,左邊綠蘿襯著百花香,右邊山石俊峰流水佳,地上櫛比方石塊,正前方便是朱府的垂鄉堂,朱大福專與會客之地。


    兩人剛跨過大堂門檻,便聽到震耳的一串笑聲,“哈哈哈,好!”


    胡練達一看,這大笑著的人身著彩鏽緞衣,似水桶的腰間係著一條鑲金邊帶,肚中間嵌著一塊碧綠翡翠,右手戴著大金扳指,這一笑,嘴裏的一顆大金牙都要掉了出來。


    “老爺,這二便是馬騰總鏢局夫婦二人。”


    “知道了。”這家丁口中的老爺,朱大福,便向前擺擺手,示意讓其退下。


    “我們二位前幾日收到貴府發來的紅信封,便特此上門來看下此番要護送的東西。”胡練達手握大刀,與尋常一樣說著自己的來由。


    “好好好!江湖上,二位的武功和看鏢本領,我早已有所耳聞,今日一驗,果真不出所料!哈哈哈!”這朱大福肥大笑著,嘴角邊一顆黑得發紫的痣,也跟著一起顫抖不停,看著讓人有些倒胃口。


    原來還真是你使的幺蛾子,胡練達在心裏默念道,嘴上應道:“哪裏,朱老板過獎了。”


    “聽我那隨從說,你們二人將五星陣法給破了。可否將那砍人的刀拿予我瞧瞧?”


    江爾姝一聽心裏猛地一驚,下如此狠手竟是這角色,想看刀?就不怕被捅死麽。


    “這恐怕會擱著你的手。”


    “哈哈,胡總鏢頭說笑了,我這五大三粗的手掌哪還能被擱著。”朱大福壓低了音調,邊用左手來回搓著他那大金戒指。


    “朱老板,此次之行是為了確認走鏢之物,可否...”胡練達話還沒說完,朱大福就在一旁搶先說,“急什麽,先吃口飯再說也不急。”


    此時正午,恰巧用膳時,三個麵容姣好的女仆身著輕羅透紗衣分別端著餐盤依次走了進來,每個餐盤上放著兩個東西。


    江爾姝低頭一看,不過是份蛋炒飯,另外還有一盅雕花青瓷擺在一旁。


    “二位請坐。”朱大福收起了那笑聲說道。


    江爾姝見狀向夫君使了個眼色,這飯,咱們吃麽?胡練達略微點點下巴,二人便坐下了來。她拿起這銀勺子挖了一口這炒飯,果然與一般的蛋炒飯略有不同。這每顆大米上都均勻地包裹著金燦燦地煎蛋皮,剁得極碎的木耳屑和小蝦米,一口下去,柔中帶脆,香中帶鮮,米飯粒兒好似還會在舌頭上彈動。


    另外這一盅湯,更是不得了,打開蓋看到的是已經熬製發白的濃湯,江爾姝又在裏頭用勺子攪拌喝了一口,這下不得了,整個東海龍宮幾乎都在裏頭了,鰣魚、鯽魚、鱸魚、鰻魚等等,少說有十幾種。江爾姝暗自感歎道,這一頓,約摸就要五十兩。


    朱大福卻又說:“一頓便飯,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趕早來了,我這隻有這些個簡單的給你們招待了。”


    話說另一邊,雪玉正在房裏休息,沒過多久,二玲敲敲房門,又跳到雪玉的屋裏來,央求著想練劍,告知雪玉除了她的娘,就沒什麽可玩的伴,於是,雪玉順口說道:“你娘對你可真是好,肯與你練劍。”二玲聽罷,滿不在乎得拽拽她的辮子。“師母平日是會比較嚴格吧?”雪玉又問。


    “確實,有時就覺得她像黑山老妖怪,怪嚇人的。”


    “時候已不早,午飯我們也已用膳,多謝朱老板的款待,這是我們未曾料到的。故可否說說,此次要我們運送的是何物呢?”胡練達的目光凝聚在朱大福的那顆大痣上,問道。


    “哈哈。”朱大福此時又發出不同尋常的笑聲,“一名女童。”


    這時剛剛的三位麵如花嬌的女子上來將殘羹剩飯收了去。


    “女童?”


    “是,一名...女童,生於巳時的女童。”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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