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舟聞言,下意識的低頭看著白皙的手腕,刹那間,在庖丁解牛空間的點點滴滴,浮現在腦海裏,包括那些一片迷霧一樣的夜晚。


    “袁老板”


    徐銘出聲打斷了袁小舟的思緒。


    袁小舟抬起精致的臉頰,峨眉輕揚,眼中帶著疑惑。


    “怎麽了?徐同學?”


    徐銘單手一抬,指向依舊對著炒飯嘖嘖稱奇的楊淺山。


    “炒王最擅長的是夕陽炒飯,袁老板想驗證自己的實力,就應該和炒王較量一下夕陽炒飯。


    之前資料單上說炒王楊淺山最擅長的是夕陽炒飯,徐銘可是一直記著得,資料上這麽說,說明楊淺山的夕陽炒飯起碼比蛋炒飯高一個等級。


    袁小舟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夕陽炒飯的做法,覺得問題不大,於是一臉自信的說:“炒王,能不能再請教一下?”


    出乎袁小舟和徐銘的意料,楊淺山當場拒絕了,拒絕的理由很奇葩。


    “老頭我很久沒做夕陽炒飯了,手生了”


    楊淺山這個荒謬的借口,讓徐銘和袁小舟麵麵相覷,夕陽炒飯是很簡單的炒飯,身為一代炒王,隔得時間再久,也不可能手生。


    楊淺山這麽說,一定有不可對人言的原因,事關隱私,徐銘和袁小舟不好多問。


    場麵冷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一陣春風吹到院子裏,吹倒了支架,砸翻了地上的瓷碗,剩飯弄了一地,正在吃的鴨群一哄而散。


    楊淺山歎了口氣,走過去,把撒了的剩飯拾到碗裏,起身在水池裏淨手的時候,說起了他很久沒做夕陽炒飯的原因。


    “我不再做夕陽炒飯,是因為我老伴,我老伴活著的時候,最喜歡我給她做夕陽炒飯,每當我做夕陽炒飯的時候,她就放下手中的活,坐在一旁安靜的等待著。”


    “從年輕那會兒,她就這樣,用她的話說,她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就在公社食堂裏做炒飯,她就在一邊看著,不過那時的她關心的是炒飯,因為她好餓,她是逃荒到宏村來的,在食堂外麵站了三個小時才敢進來,當時還下著雪,她的臉上和腳上都是凍瘡,我把我得的那份炒飯給她的時候,她一邊吃一邊哭,說從沒吃過這麽好的炒飯。”


    …………


    “後來她嫁給了我,好長一段時間,擺脫不了對缺少食物的恐懼,每天都要我多做一份炒飯放在爐子上熱著,她夜裏醒來的時候,看到有吃的,她才會安心。”


    “再後來,就是五年前,她得了腦癌,我在醫院裏陪著她,看著她頭發一點點的脫落,人一點點的消瘦,我能做的就是每天炒一碗夕陽炒飯,放在保溫杯裏,等她晚上起來看看”


    …………


    “兩年前,她的生命到了盡頭,她閉上眼睛之前,我還在喂她炒飯”


    楊淺山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一臉的傷感。


    徐銘和袁小舟終於知道炒王為什麽不想做夕陽炒飯了。


    “炒王,不,楊大爺,比試到此結束,我和袁老板先走了,讓你想起傷心事,真是對不住。”


    徐銘說著就要拉袁小舟離開。


    楊淺山擺擺手,說:“沒事,說出來,心裏舒坦多了,你們兩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廚藝天才,我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了我和老伴年輕的時候,這樣,我給你們做夕陽炒飯,不過我不跟這個小姑娘比,這個小姑娘太厲害了,再打個平手,老頭我的麵子就丟光了。”


    徐銘和袁小舟都被楊淺山的話逗笑了,壓抑的氣氛,隨之消散。


    楊淺山放下碗,進了廚房,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楊淺山把門關上了,徐銘和袁小舟隻能在外麵等著。


    閑著無事,徐銘和袁小舟聊起了校園裏的事情,對國內校園了解不多的袁小舟聽得很入神,當袁小舟得知國內的學生一進大學,就懈怠下來的時候,樣子很吃驚。


    在美國,大學是寬進嚴出,沒有像樣的成績別想畢業。國內嚴進寬出的做法,讓她無法理解,這樣隻要考進大學,就萬事大吉的教育,在她看來太過兒戲。


    對此,徐銘表示,更兒戲的是論文,他大一的時候就幫人搞定了二十幾份畢業論文,其中不乏碩士論文。


    袁小舟聞聽論文也可以代寫代蓋,更加覺得國內教育兒戲。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不知何時誘人的香味從廚房裏飄出。


    咣當一聲,廚房的門打開,裏邊傳出楊淺山的聲音。


    “進來吧”


    徐銘和袁小舟走了進去,見幹淨的桌子上放著一盤色澤微黃,好似夕陽的炒飯。


    “雞蛋,番茄,米飯”


    徐銘念出了夕陽炒飯的食材,本是平平無奇的食材,因為炒飯的人不同,呈現出少見的色澤。


    “嚐一嚐”楊淺山含笑說道。


    徐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輕輕放在嘴裏,咀嚼了起來。


    “很香,很潤口”


    說話的時候,徐銘詭異的流下了眼淚。


    在一旁看著袁小舟,驚訝的問道:“炒王,徐同學為什麽哭了?”


    楊淺山淡淡一笑。


    “我加了洋蔥汁”


    袁小舟露出恍然之色。


    徐銘放下勺子,擦了擦眼睛,拇指豎了起來。


    “炒王就是炒王,一道夕陽炒飯,把我吃哭了。”


    楊淺山搖搖頭,神色平淡。


    “其實沒什麽炒王,隻要用心,人人都可以做出最好的炒飯。”


    “沒錯,用心”


    說到用心,徐銘不由看向若有所思的袁小舟,自己選的這個未來廚神,絕對是個有心人,在庖丁解牛空間裏,那麽艱苦的磨練,她都堅持下來了。


    看來沒有人可以取代她了,這個廚神板上釘釘了。


    這念頭一起,徐銘眼前多了一行金色的文字。


    “廚神袁小舟已得閣下認可,是否製作下一個係統?”


    “暫時不用”


    徐銘在心中拒絕,然後向炒王告辭。


    楊淺山點點頭,麵露微笑。


    “再見”


    “再見”


    徐銘和袁小舟肩並肩離開了楊淺山的家,路上兩人分別,袁小舟回自家旅館,徐銘去宏村的南湖,和那裏的專業同學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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