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徐銘的回答,簡單幹脆。


    袁小舟摸了一下受傷的手臂,眉頭皺了皺,拎著尖底木桶,繼續下山打水,這次由於是熟門熟路,袁小舟沒有滑倒,也因為明了打水不是一時半刻的事,速度放緩了許多。


    徐銘見狀轉身去了屋裏睡覺,古代的床很硬,睡在上麵很不舒服,徐銘過了好長時間才睡著,這一睡就是半日,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中午了。


    徐銘起身推開房門,見當頭的烈日下,袁小舟正在水缸邊不停的用水洗臉,似乎是在緩解暑氣,她洗臉很有特點,刻意不讓水濺出來,可以想見她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是多麽的尊重。


    徐銘走過去一看,袁小舟隻打了三缸半,餘下的十四口大缸完全是空的。


    “三缸半不夠用啊”


    徐銘說這句話的時候,走到近前,用尖底木桶從水缸裏舀了一桶澆在身上,不用說撒的滿地都是。


    “庖丁,你”


    袁小舟姣好的麵容上滿是怒意,她辛辛苦苦打的水就這麽被浪費了,麵前這個係統人物太過分了。


    袁小舟如果知道庖丁是徐銘冒充的,估計動手的心都用了。


    “舒服,繼續睡覺”


    澆完水的徐銘,身子一轉又進了屋。


    袁小舟望著本來已經滿了,現在又不滿的水缸,欲哭無淚。


    “係統這怎麽算?是庖丁用的”


    “這桶沒滿,庖丁也是考驗之一”


    徐銘冒充係統的回答讓袁小舟心中一涼。


    站了一會兒,袁小舟拖著疲憊的身軀又下了山。


    袁小舟的身影遠去,徐銘再次出現在水缸邊,露出滿意的笑容,十八口大缸對袁小舟這個都市女性來說,確實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徐銘也沒想到袁小舟的毅力這麽強,可以堅持到現在,真是難能可貴。


    不知道為什麽,徐銘發現自己突然有點喜歡這個倔強的小姑娘了,這年頭花瓶式的女孩太多了,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麽與眾不同的,確實非常吸引人。


    不多時,袁小舟回來了,徐銘轉身去了房簷下,脫掉鞋,摳起了腳丫,一股濃烈的腳臭味冒出,弄得滿院子都是。


    袁小舟一進來就聞到了這股味道,眉頭挑了挑,略帶厭惡的把水倒進水缸裏,扭頭就走。


    庖丁,不,是徐銘,抬頭咧嘴笑了笑,繼續摳腳丫子。


    每一次,袁小舟回來,都是扭頭就走,可以想見這個小姑娘是多麽厭惡腳臭味。隨著時間的推移,袁小舟的速度越來越慢,在山下溪水邊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


    徐銘知道袁小舟差不多已經到了身體極限,就通過係統告知袁小舟,今天打水到此結束。


    袁小舟回來倒完最後一次水,已經是滿天星辰了。


    “第一天就打了七缸水,很不錯”


    徐銘誇獎袁小舟一句,轉身去了房間裏,啪一聲,門合上了。


    袁小舟傻了,什麽意思啊,就一間房間,庖丁住了,她住哪?朝周圍看了看,除了牛棚,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


    愛幹淨的袁小舟自然不會去牛棚,在院子外麵找了幾片樹葉,放在房簷下,坐在上麵,抱著膝蓋,袁小舟就這麽沉沉睡去。


    月滿中天,夜深人靜,吱呀一聲門開了,變成本來模樣的徐銘,盯著袁小舟看了一會兒,走上前,把柔弱無骨、帶著淡淡汗香的袁小舟抱進了房內。


    美人在懷,徐銘確實起了別樣心思,不過一個成年人該有的自製力,徐銘還是有的。


    又累又困的袁小舟感覺有人抱自己,想睜開眼睛看看,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翌日,晨光熹微,袁小舟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床上,急忙在心中詢問:


    “係統,我怎麽會在房裏?是誰把我抱進來的,庖丁嘛?”


    說到庖丁,袁小舟說不出的厭惡,這個係統人物太髒了,想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袁小舟更是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一躍而起,站起身來,袁小舟才發現房間裏有兩張床,中間隔著紗簾,西側一張上麵,此刻正躺著庖丁,也就是徐銘。


    “宿主,庖丁昨晚沒有離開房間,是我把你弄進來的”


    徐銘冒充的係統應道,徐銘說的是大實話,庖丁確實沒有離開房間,是他親自把袁小舟抱進來的。


    袁小舟噢了一聲,昨晚的事,不知為什麽,她記不清了,推開門,走到院子裏,袁小舟發現昨晚打的七缸水已經沒了。


    摸了摸肚子,袁小舟臉上浮現一絲疑惑。


    “係統,為什麽我感覺不到餓?”


    “時間是相對靜止的,相對於某些事,某些物體,甚至某些器官”


    徐銘如此回答,顯得高深難測。


    袁小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等袁小舟拿著尖底木桶離開院落,徐銘出現在十八口大缸邊。


    “今天,至少八缸”


    這句話是徐銘在院子裏說的,也是在袁小舟耳邊說的。


    行進中的袁小舟身形頓了一下,繼續埋頭趕路。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累的人,又能找到感興趣的事做,是感覺不到時間流逝的,當徐銘在某個角落裏放下手機,出現在院子門口,又是一個滿天星鬥。


    如水的月色下,俏麗無雙的袁小舟,拎著兩個尖底木桶,艱難的從百米台階上一步步走上來,比起昨天,今天的袁小舟更累了,加一缸水,特別是在她那臨界點的一缸水,給她增加的疲憊感,絕對是量變變成質變。


    徐銘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月滿中天,徐銘再次抱起袁小舟,望著那張吹彈可破,又滿是疲憊的精致容顏,徐銘是喜歡中帶著憐惜。


    倔強的美麗女孩,總是讓人又愛又無可奈何。


    “你——是——誰?”


    昏昏沉沉的袁小舟,呢喃著,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


    或許,多少年後,袁小舟會憶起曾經多少個夜晚,有一雙熟悉的臂膀,抱著她疲憊的身軀。


    “我是係統”


    徐銘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有點傷感,他變成了一個藏頭露尾不敢見人的怪物。


    愚人者自愚,何其可笑!


    回到房間裏,把袁小舟放下,徐銘睡在了對麵的床上,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朝陽東升,又是一天。


    接下來,日複一日,袁小舟的體力不斷的增加,尤其是腕力,增速驚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連徐銘都記不得了,出師的袁小舟再次來到黃牛前,按照徐銘的指示,袁小舟輕易的下刀,力道大得驚人,每一次下刀,抽刀,都仿佛藝術一樣,徐銘猜測,這或許是力的另類詮釋。


    在重複了無數次之後,解牛次數超過庖丁的袁小舟,神采飛揚,眼中充滿了自信,這是一種完全發自內心的自信,不似徐銘這樣,來自灌輸的記憶,終究是有一點隔膜。


    一天,袁小舟正在解牛,徐銘的聲音響起。


    “學員袁小舟,訓練結束”


    袁小舟充耳不聞,繼續解牛。


    “學員袁小舟,訓練結束”


    “學員袁小舟,訓練結束”


    徐銘見袁小舟已經解牛成癡,暴喝了一聲。


    “醒來”


    袁小舟身子顫了一下,手中的牛刀滑落,怔了半響,才說了一句。


    “係統,我想回家。”


    徐銘把袁小舟意識送出去,一個人站在院子裏,過了許久,才喃喃道:


    “癡,才是最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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