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地賴在我這裏不肯走,以為我這裏是難民營麽?都給我滾!”


    老太太的聲音從房子裏傳出來,然後,就是抱著一個大大背包的左棠也從這扇大門裏被趕了出來。


    左棠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林芊雪,“看來,現在我得跟你一起走了。”


    林芊雪笑了笑,沒有說什麽,然後放下了東西,在這扇大門前虔誠地磕了三個頭,才在左棠的帶路下,走出了這座深山。


    “左棠,你和師父好像都沒有告訴過我,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


    每次林芊雪問起來的時候,老太太似乎都很是抗拒這個問題,所以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


    但是現在,他應該沒有機會拒絕了。


    左棠一邊伸出手攙扶著林芊雪的手,一邊靦腆地笑著,撓了撓頭。


    “我是老太太收養的孩子,我生下來之後被年輕的父母扔進了山裏,是老太太半夜聽見我的哭號聲,給我抱回去的。


    據說老太太撿到我的時候,我不斷揮舞著的手背上已經是一片青紫了,可能是被偶然從我身邊路過的毒蛇給咬到了。”


    雖然現在能把這些事情毫無芥蒂地說出來,但是他那樣小的年紀就中了蛇毒,期間經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林芊雪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還能說些什麽,隻好跟左棠道歉,“對不起,讓你想起這些傷心事。”


    左棠搖了搖頭,笑嘻嘻地看著林芊雪。


    “沒有什麽不能說的,別擔心,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全部都說給你聽。”


    這三個月和林芊雪的相處下來,左棠可是對麵前這個溫柔的小姐姐好感十足。


    林芊雪也笑了笑。


    沉吟了一會之後,林芊雪才又問起,“那你和師父一起生活了這麽久的時間,有沒有好奇過師父的身份?比如她到底是什麽人?”


    左棠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過。”


    林芊雪看上去有點急迫,“難道她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左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點了點頭。


    看到林芊雪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左棠翻了個白眼。


    “喬雪,是老太太把我養大的,如果換成是你,你會問一個把你從小養大的母親是什麽人……”


    左棠挑了挑眉,“你會問得出這種蠢問題麽?”


    林芊雪皺著眉想了想,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小的時候,可是跟母親林婉說上一句話都是奢侈。


    她似乎也開始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蠢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下了山,林芊雪才發現自己生活了三個月之久的地方是遠離帝都一個小山村,想要回去帝都的話,起碼要坐上一整天的客車,翻過幾條山路才行。


    無奈,林芊雪隻好和左棠一起在路邊等著過往的車輛。


    即使林芊雪的身上穿著和老太太如出一轍的粗布麻衣,可周身的氣質卻讓她看上去和這個窮鄉僻壤格格不入。


    來往的車輛開到林芊雪的麵前全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吹口哨和搭訕的全都有之,可林芊雪卻無一例外地用白眼回應了他們。


    大部分都識相地離開了,隻有一個穿著工裝的光頭男人,不由分說地就把林芊雪往自己的車上拉。


    “你這是幹什麽?”


    左棠攔住了麵前這個看上去肌肉都要爆開的男人。


    “你們不是要去帝都?我可以送你們啊!”


    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左棠正想拒絕,林芊雪卻攔住了他,搶先一步說道。


    “也好,天黑之前,我們總要回到帝都才行。”


    “可是這個人他……”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


    左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芊雪狠狠地擰了一把,活生生地把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


    不知道林芊雪的心裏抱著什麽樣的打算,隻好跟著林芊雪一起上了這個壯的像是一頭黑水牛一般的男人的車。


    林芊雪小心地坐在了光頭男身後的位置上,拉著左棠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光頭男也不強迫她,乖乖地開車,隻是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裏看著林芊雪和左棠的動靜。


    兩邊怡人的景色在林芊雪的視線裏不斷地後退,林芊雪的眼睛很快感覺到了一股刺痛。


    左棠急忙捂住了林芊雪的眼睛,把她拉了回來,讓她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休息。


    林芊雪也是一副乖巧的樣子,閉上了眼睛,放空心思。


    她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奇妙,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感覺。


    或許是近鄉情怯吧?


    林芊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著回到帝都,還是害怕回到帝都了。


    “嗬嗬,美女,你長了一張明星臉啊,這段時間帝都火起來的那個叫林芊雪的大明星,就跟你長得很像,可惜啊,她是個瞎子,你可比她強太多了。”


    沉默了一會,光頭男終於開始露出了本性,和林芊雪開始搭上了話。


    “是麽?”


    林芊雪閉著眼睛,冷漠地開口。


    光頭男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林芊雪的冷漠一樣,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的話,說得他自己都口幹舌燥的。


    從車上的小盒子裏拿出來一條口香糖,光頭男先是扔進了自己的嘴裏一條,又遞給了林芊雪和左棠一條。


    嘴裏還問著,“吃麽?我這車上沒有水,全靠自己生津止渴了。”


    左棠看了看林芊雪,見林芊雪默不作聲,就搖了搖頭。


    光頭男看到左棠搖頭,輕笑了一聲。


    “怎麽著,哥們?看你這身打扮,是還在上學呢吧?擔心哥哥我是壞人?不能夠啊這,你可是眼睜睜地看著哥哥從這裏拿出來的,哥哥都吃了,你還怕什麽?”


    左棠麵無表情,“我隻是不喜歡吃糖而已。”


    光頭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把手上的口香糖收了回來。


    “這樣啊,那沒關係,哥哥抽根煙,這你沒意見吧?”


    明明是詢問意見,可還沒等左棠開口,光頭男就點燃了一根香煙,放在嘴裏吞雲吐霧起來。


    左棠皺了皺眉,卻沒再說什麽。


    煙霧從前麵駕駛座的地方飄過來,聞上去比起普通的煙草味來,好像多了幾分甜膩的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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