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全勤,大家睡醒看吧……那一年的元宵佳節,臻璿牽著臻衡的手,買了一串糖葫蘆。


    人群之中匆匆一眼,她看到了夏頤卿,那一刻腦海之中泛上的隻有“道謝”,沒有顧忌其他,便已經追了出去。


    謝意藏在心中一年多,隻有對著夏頤卿親自說出了口,才能了卻一樁心事。


    而臻衡,卻喜歡上了夏頤卿腰間的玉玦。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在臻璿和臻衡的驚訝之中,夏頤卿解下玉玦交到了臻衡手中,隻換了一串糖葫蘆。


    那時候夏頤卿微揚了唇角,說不上是笑容,可在元宵節的花燈光照之中,格外柔和親切。


    就像這一刻一般。


    臻璿想到這裏,不由地抿唇笑了起來。


    夏頤卿聽見聲響,抬頭看向臻璿,見她眼中全是笑意,雖然不解,也沒有開口詢問,隻是拍了拍床沿,道:“早些睡吧,明日要早起的。”


    臻璿笑著應了一聲,上了床躺下。


    夏頤卿吹了燈,隻餘淡淡月光,朦朧而清秀。


    臻璿背著身捏著被角,轉過頭對夏頤卿道:“二爺,糖葫蘆好吃嗎?”


    夏頤卿怔了怔,黑亮的眸子落在臻璿臉上,她的唇角依舊帶著笑,似乎想起了前事是一樣多麽叫人開心的事一樣。讓夏頤卿也不自禁跟著輕笑,他伸手覆在臻璿的眼簾上,道:“還不錯。”


    夏頤卿的動作很輕柔,有一些些癢。臻璿眨了眨眼睛,睫毛劃過對方手掌。


    夏頤卿躺下的時候,順手就把臻璿帶到了懷裏。


    臻璿稍稍動了動。盡量讓自己舒服一些:“二爺似乎不喜歡吃甜的。”


    “哦?”夏頤卿應了一聲,等著臻璿繼續說。


    “早上的蓮子銀耳羹,二爺隻喝了兩三口就撤了。”臻璿自己倒是喝了一整晚,那銀耳燉得軟爛,很稠,微甜算不上膩,而夏頤卿卻幾乎沒有喝。那時候臻璿就在想,是不是因為他本身就不喜歡甜口,“那串糖葫蘆很甜的。”


    話音剛落,夏頤卿突然笑出了聲,叫臻璿很是意外。


    夏頤卿沒有順著臻璿的話往下說。反倒是問起了臻衡換走的玉玦:“那塊玉還在嗎?”


    “在的,弟弟收著的。”臻璿答道,“那時沒想到二爺會以玉相贈……”


    夏頤卿輕輕撫著臻璿的背,那一刻為什麽會摘下玉佩,他自己都說不清緣由,隻是那一瞬間突然就想這麽做了。


    如今想來,這玉贈得也不算吃虧。


    “以玉換玉,他都舍得,我又怎麽會舍不得。”


    臻璿一怔。


    她的臉埋在夏頤卿的胸口。聽見對方的聲音時,臻璿看不見他的神情。


    短短一句話,有些清冷的聲音之中溶了幾分慵懶和溫情,在黑暗之中獨有一股綺靡。


    待明白過來夏頤卿說得是什麽的時候,臻璿整張臉都燒紅了,巴不得要把整個頭都埋到錦被之中去。


    璿玉。璿玉。


    她是臻衡,是李老太太,是季氏捧在手中的美玉。


    臻璿咬著下唇。


    這個人,怎麽能把情話說得這麽……


    這麽得理所應當,這麽得簡潔又讓人整個心都跟著一顫。


    即便知道兩個人是新婚,若論感情並沒有那麽深刻,也許隻是因為此刻的心情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是叫人羞著暖著膩著嗔著,甜到了心裏。


    臻璿帶著笑容睡去。


    夏頤卿聽見懷中人平緩的呼吸聲,伸手替她理了理額發。


    在那年元宵時,他真的沒有想過他最後會娶的人是臻璿,臻璿也同樣沒有想到過,到底是世事難料,走出這樣一個局來。


    既然成了夫妻,她也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便護著捧著罷了。


    臻璿是被夏頤卿叫起來的,她躺在床上許久才算了回過了神,支撐著想坐起來,一用力,昨夜還不覺得酸痛的腰這會兒就有些使不上勁了。


    丫鬟們魚貫而入,臻璿隻好起身,把所有的不舒服都咽下去,不敢表露出來。


    廖媽媽雙手交垂著,笑眯眯看著她。


    臻璿喊了一聲“廖媽媽早”,就避去了淨室,等再出來的時候,廖媽媽已經把白綢收好放在了黑漆盒子裏。


    “恭喜二爺,恭喜二奶奶。”廖媽媽福了福身,等夏頤卿點了頭,才捧著盒子退了出去。


    今天要回門,梳洗過後桃綾替臻璿換上了一身石榴花開百褶裙,上麵一件如意襟小襖,喜氣亦帶著幾分俏皮。


    “會不會太活潑些?”臻璿看著這一身,問桃綾道。


    桃綾搖了搖頭:“奴婢覺得正好,老太太和太太見了也會覺得小姐在夫家過得舒心,不是被拘著束手束腳的。”


    臻璿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想問問夏頤卿的意思,卻見他已經去了東次間,隻好作罷,就這麽換上了。


    算著時辰,兩個人一塊出了天一院,到聽風苑外頭時正好遇見了過來請安的鄭氏。


    臻璿趕忙福身請安:“母親。”


    鄭氏笑著點點頭,廖媽媽請了他們進去,給鄭老太太請了安,見她老人家似乎有話同夏頤卿說,臻璿便退出來去擺了碗筷。


    過了差不多一刻鍾,夏景卿和夏湖卿相伴而來,見臻璿獨自一人在東次間,夏湖卿問道:“怎麽就嫂嫂一人?祖母在西次間嗎?我和哥哥進去請安。”


    臻璿拉了夏湖卿的手,笑著道:“不著急,祖母正和母親、二爺交代事情呢。”


    夏湖卿剛要再問一句,夏景卿已經在一旁坐下了:“既然如此,我們便在這兒等著吧。”


    又等了一盞茶的工夫,夏頤卿和鄭氏才扶著鄭老太太出來,見夏湖卿和夏景卿規規矩矩在這邊候著,他看了臻璿一眼。


    臻璿笑著行禮。


    鄭老太太坐下之後,眾人依次落座,鄭老太太不叫鄭氏和臻璿立規矩,讓她們也一塊坐下。


    吃過早飯,鄭老太太笑著道:“今日回門,要交代的事我都和頤卿交代了,回門禮廖媽媽都備妥當了,你們早去早回。”


    臻璿應了。


    回到天一院之後稍作準備,青帷馬車在院外停下,接了他們去了垂花門處,又換了出門的馬車,從側門出了夏府。


    夏頤卿閉目養神,臻璿輕輕掀起車簾子。


    從這裏看出去,甬州城中唯一的高塔似乎格外近了些,在車中窺看隻能瞧見其中幾層。


    夏家和裴家在甬州城的兩個方向,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裴府大門外臻衍帶著幾個弟弟等著,見馬車來了,都迎了上來。


    夏頤卿在大門外下了車,臻璿一路坐到了慶安堂外。


    桃綾擺好腳蹬扶了臻璿下來,臻璿一眼就看見了紅著眼眶的秦嬤嬤,她心頭一暖,啞聲道:“嬤嬤!”


    “小姐回來啦。”秦嬤嬤笑著上來扶臻璿,話一出口才想起不對來,“哎呀嬤嬤老糊塗了,如今要喊姑奶奶了。”


    臻璿到了李老太太屋裏,一進去,除了李老太太和季氏,家中還未出嫁的六個姐妹都已經在等著她了。


    臻璿鼻子一酸,上前給李老太太和季氏磕頭。


    李老太太叫桃綾扶了臻璿起來:“過來叫祖母瞧瞧。”


    等臻璿在軟榻邊坐下,李老太太握著臻璿的手,上下看了看,道:“瞧著精神還不錯,就是又瘦了些。”


    李老太太話音未落,周氏笑聲從門外傳來:“六叔母,你也忒心急了些,這才三天,哪能瘦得這麽快呀。”


    一席話把大夥都說樂了。


    周氏進來,道:“回門禮都收好了,我已經叫人去分了。七姑爺在前頭和臻衍、臻律他們幾個說話呢,一會就過來了。廚下都準備好的,今日天氣也好,在慶安堂院子裏擺幾桌給他們爺們,我們就在花廳裏,又喜氣又熱鬧。”


    “你看著來。”李老太太笑著道。


    夏頤卿由臻衡和幾個兄弟陪著一塊來了,進屋裏依照規矩給李老太太和季氏恭敬磕頭,彼此見了親,隻是這兒女眷多,不好一直一處圍著,便去了臻衡屋子裏說話。


    臻璿被幾個姐妹圍著去了未嫁前的閨房。


    不過三天,這個熟悉的房間都叫人有些懷念了。


    家具擺件一塵不染,可見還是每天都在擦拭的。


    臻璿坐下,臻琳就坐在她身邊,輕聲問道:“可還好?”


    臻璿笑著點點頭:“還不錯。”


    “你們這是哪門子的客套話?”臻琪湊過來,笑著道,“原來我們的七妹夫長得這般模樣。”


    臻璿嗔了臻琪一眼。


    臻瓊拉著臻璿,悄悄附耳道:“我新畫了一套首飾,可你曉得的,我不能出門,母親也不熟悉玲瓏閣裏的師傅,一會拿給你,你幫我去做,工錢照付的。”


    臻璿笑著應了。


    等丫鬟們進來說回門宴準備了,請她們過去,臻璿才和姐妹們回到花廳。


    其餘幾房的長輩都來了,臻璿過去一一行禮問候,然後落了座,開了宴。


    一時熱鬧,飯吃了一半,錦虹突然來了,湊到段氏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段氏的臉色就變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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