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小淩打來電話,聲音很興奮:“楊醫生,這段視頻太靈了!沒想到催眠術這麽神奇。”


    我好奇的問什麽情況?小淩說,他曾在一次巧合下,認識了本市流浪狗照看所的所長,可這個所長是靠關係上位的,並不是真正的愛狗人士,小淩幾次提議讓所裏的人多收養流浪狗,都被他拒絕了,原因是經濟來源全靠慈善捐款,資金有限。


    小淩很生氣,他心裏清楚,所長把慈善捐款給貪汙了。


    小淩拿到硬盤後,便從電腦上直接複製到手機,他謹記我的叮囑,並沒打開去看,而是迫不及待的邀請所長出來吃飯,又談到收養流浪狗的問題上,所長的態度依然堅決,小淩讓他別急,把手機裏的視頻調出來遞了過去。


    為不聽到任何聲音,小淩還給所長戴上耳機,所長漫不經心的點開,爬在桌子上看了起來。


    小淩心跳加快,時刻注意著所長的表情,慢慢的他發現所長從一臉不屑,變成了呆滯,眼眶也慢慢濕潤,後來嚎啕大哭起來。


    所長抓著小淩的手,一反常態:“你說的對!狗很忠誠,不應該被殘殺!我身為所長,要負起收養它們的責任!”


    小淩笑著說:“當時他的表情,跟看了部感人的愛情電影似的,哭的嘻哩哇啦,楊醫生,這段催眠視頻太神奇了!狗狗們也會因你而幸福的。”


    夜裏躺在床上,我滿腦子都是一位老人,看過手機視頻後痛哭流涕的畫麵,徐先生講的沒錯,催眠術無處不在,我們明知道熒屏上的畫麵是假的,可還是會哭,會笑,會氣憤,因為我們無時無刻都在被催眠。


    我對那段視頻很好奇,有次向徐先生詢問,他哼了聲:“最好別看,否則我還得替你解催眠呢。”


    這天下班後,我到圖書館翻閱某本新出的小說,是寫‘催眠’題材的,特別有意思,我看到半截,口袋裏的手機開始嗡嗡直響,拿出來一看,又是小淩!這把我氣的,接通後問怎麽了?


    小淩激動的說:“楊醫生,我在網上創建了一個愛狗人士群,通過流浪狗的所長,邀請了很多誌同道合的人,我把那段視頻上傳到了群文件,讓他們點開看看,結果全都成真正的愛狗人士了!”


    我感覺這樣做有些不妥,因為那段視頻被施加了很重的催眠術,小淩這樣見個人就給看看,那不是禍害蒼生嗎?


    我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小淩道:“那才好呢!全世界人都熱愛動物,和動物和平共處,地球才會和諧嘛!”


    我提出了反對意見,但小淩聽不進去,還嘲笑我是沒有良心的人,應該也看看那段視頻進行下催眠,既然沒有共同語言,繼續磨嘴皮子也沒什麽意義,我告訴他自己還有事情,便掛斷電話,繼續看書去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月吧,徐先生拿著平板,翻到某條新聞,擱在桌子上,示意我去看。


    事情發生在昨夜,地點就是本市,一輛裝載著幾百條狗的大卡車,在往桂林運送途中,被一群市民堵住,非但把車輪紮破,還把司機和賣狗的人暴打了頓,交警趕去處理,但打人的太多,隻能不了了之。


    這群市民的動機是不讓這批狗送到桂林,經過了解,這些人都是‘愛狗人士’可賣狗的人有正規手續,經過協商,市民願意出錢,把這些狗買下來,賣狗的商人見自己沒希望運出去了,隻好答應。


    一車的狗被運到另外一輛大卡車上,轉運到本市的流浪狗收容所,所長最近的愛狗熱情高漲,統統接受,聽說狗窩太少,他把自己臥室給騰了出來!


    這件事被炒得沸沸揚揚,有人誇讚那群市民,也有人罵他們聖母婊,徐先生笑了笑:“猜猜看帶頭堵車的是誰。”


    我意識到什麽:“該不會…是小淩?”


    徐先生點點頭,然後看著窗外:“他還會來找我的。”


    類似事件又發生了兩三起,解救的狗全部被運到了收容所,很多賣狗的都不敢再往外送,警方也沒辦法插手,畢竟這群人是打著‘愛護動物’的口號,名正言順。


    兩個月過去了,我正在嚐試著用徐先生教的辦法,分析某位病人的資料,電話響了,接通後聽到一個男人慌張的聲音:“楊醫生,能…能解開這段催眠嗎?”


    我一時間沒聽出是誰,提出疑惑,他苦笑了聲:“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小淩啊。”


    這個名字很熟悉,我仔細回憶了下,猛然想起來了,問:“你是…那個愛狗人士?”


    小淩歎氣道:“我再也不愛狗了,你能幫我解開那段催眠嗎?”


    我沒明白,問他怎麽了?小淩沒有多講,隻是問我能還是不能,我說:“這得問問我搭檔,明天再給你答複。”


    晚上徐先生來診所時,我提出了這個問題,徐先生笑著說:“怎麽樣?我猜他還會再找來,放心吧,解開催眠的視頻我已經準備好了,你讓他來拿吧,再帶五萬塊錢。”


    我很驚訝:“他上哪裏弄五萬?”


    徐先生瞪了我一眼:“怎麽?有錢都不賺?我發現你小子腦袋裏整天裝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無奈的搖搖頭,又問:“他為什麽這麽渴望解開催眠?是不是他自己被催眠了?”


    徐先生點了根煙:“如果真是那樣,反而好辦了,他能說出‘再也不愛狗’這種話,就絕對沒催眠,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放心吧,他會想辦法拿出五萬的。”


    我把徐先生開的價格告訴小淩,沒想到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語氣像是一個迫切想要抽煙的癮君子:“行…行…快…快點解開催眠吧!”


    豎日上午,我和小淩約好了在診所見麵,和兩個月前比,小淩更加的消瘦,頭發亂糟糟的,走路都變的飄乎乎,我問他怎麽了?他擺擺手:“我再也不會愛狗了,我恨狗,我要吃遍所有的狗!”


    怎麽反差這麽大?我很疑惑,可任憑怎麽問,他都不肯回答,等他付了五萬塊錢後,我便把那個存入解開他催眠視頻的硬盤,遞了過去,沒想到這一遞,竟遞出了人心的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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