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氣氛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三人同時陷入沉默。


    蘇小萊一顆膽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明白這次犯的錯非同尋常,想求她哥原諒不是件容易的事,本來通宵不歸就罪不可恕了,望了望站在她旁邊的易川晨,加上他就變成了罪加一等了。


    再想想昨晚留宿在易川晨公寓的事,如果被她哥知道,那後果簡直她腦袋不好使,根本想不到會是什麽後果。隻能祈求易川晨別往那上麵說才好了。可是以她哥的聰明,又怎麽會看不出他們昨晚在一起呢。


    過了大概不知多久,易川晨突然開口緩和道:“少帆,不早了,我們先出去吃個午飯吧?”


    程少帆一言不發,眼眸直勾勾地盯著蘇小萊,仿佛要把她看穿。


    蘇小萊被她盯得一悚,隨即附和著易川晨,努力擠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容,“對啊,哥,我們先去吃飯吧?待會兒要打要罵都隨你。”


    程少帆一聲冷吭,諷刺道:“我怎麽敢打你罵你,爺爺多疼你啊,把你當成寶貝一樣護著。昨天一聽說劇場版的多啦a夢上映,立馬拖人訂購了三張票,本來是準備晚上一同去看的,可你倒好,關顧著自己,電話不接,還徹夜未歸,害他老人家擔心到半夜才坐了最後一趟班機回了美國。”


    蘇小萊陷入深深地愧疚中,此刻她說什麽都是徒然,是的,一切都是她的錯,她辜負了爺爺的好意,還害他老人家擔心了一夜,她無比後悔,無比慚愧,無比的希望時間能夠倒流,那樣她可以開心地看她最愛的多啦a夢,爺爺不必為她擔心,她哥也不會生氣。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也隻是輕輕地一句,“哥,對不起”


    程少帆走到她麵前,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用一種深邃的、帶有一絲探究的目光打量著她,過了幾秒,低沉略帶疲倦的聲音響起:“你永遠隻會一句對不起,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他無力地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苦澀。


    蘇小萊如木偶般呆呆地望著他,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哥這個樣子,好像很苦楚的樣子。


    他突然鬆開她,眼神沒有絲毫熱度,聲音甚是冷然,“你不是一直想擺脫我嗎?好,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蘇小萊驚愕的抬頭,然後木然地使勁搖腦袋,淚水迅速衝上眼眶,那句“我再也不會管你了”可謂在她心中激起了千層浪,曾經她是多麽渴望能有這麽一天,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是真正來臨時,為什麽又如此難受?


    眼淚終於不受控製的流淌而下,“哥,不要,我不要,你不要不理我,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再也不嗚嗚嗚”


    程少帆絲毫不動容,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目光旋即移向別處,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下午會有人幫你把行李送來,你以後就住學校吧。”說完抬腳就走,也不管還在抽泣的蘇小萊。


    蘇小萊不知哪來的勇氣,上前一把扯住他,眼淚鼻涕一大把的說道,“哥,你不要丟下我不管好不好?”她是真的急了,看著她哥清冷漠然的神情,她心都涼了,她不要她哥這樣對她,她不要。


    程少帆腳步一頓,似乎在猶豫著,可是隻有兩秒他就恢複之前的冷漠,微微用力推開她的胳膊,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小萊哭得稀裏嘩啦,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嘴裏還喊著:“哥,哥”


    易川晨來到她身邊,蹲下身來,用手輕輕拭擦著她眼角的淚水,像哄小孩似的哄她,“小萊,乖,不哭了,你哥不要你,我來當你哥哥好嗎?”


    蘇小萊哭得更凶了,“不要,我要我哥,我就要我哥可是他再也不要我了,嗚嗚嗚”


    他將她輕輕攬入懷裏,歎了口氣,安慰道:“你哥不會不要你的,相信我。”


    “小萊,你哥生氣不理你也是應該的,其實吧,夜不歸宿還是可以原諒的,關鍵是你居然和一個男人孤男寡女的共度了一夜,並且這個男人還是你哥的朋友,你哥的男人尊嚴頃刻掃地,不爆發才奇怪了。”徐素拖著腮幫子,籠罩在蘇小萊的上空。


    “對,素素說得有道理。”李離一旁表示同意。


    蘇小萊低著頭坐在床上,默默地歎了口氣。


    “現在知道後悔了吧?”林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


    蘇小萊不做聲。


    “小萊,你哥不會真的不理你了吧?說不定今天隻是一時氣話,等他氣消就會來找你了。”


    蘇小萊沉默不言。隻有她知道這次凶多吉少了,因為這次她哥既沒有發怒也沒有追究原因,就連她大哭大鬧他都視而不見了,可見她哥對她的失望程度。還有,她哥說話時冷淡如冰的語氣和看她時寒意凜凜的眼神,猶如利劍般刺在了她的心中。她這輩子也不想再回憶起這一幕來,她是多麽希望剛剛發生那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啊!


    “其實呢,想挽救還是來得及的,隻要你想。”徐素一句話拉回了蘇小萊的所有思緒。


    “真的嗎?你有什麽好辦法?”蘇小萊騰地起身,雙眼發亮目光灼灼地平視著徐素。


    “你終於有反應了?我還怕你變啞巴了呢,好啦,其實很簡單”她故作深沉道,“你回你哥公寓住。”


    蘇小萊眼神黯淡了一大半,怏怏地又坐回了床上,隔了老半天才說了一句,“我哥都說了讓我住學校了,他不想再見到我了。”


    徐素怒其不爭,一把拉起她,凶神惡煞道:“你什麽時候這麽乖巧了?隻有接近他,你才有機會博取他的原諒。總之,你必須得厚著臉皮回公寓。”


    “可是,我回去了,他也不會理我。”蘇小萊無奈道。


    “蘇小萊,你住學校他就會理你了嗎?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哥那麽優秀,覬覦他的人前仆後繼的,他何必為了你掛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徐素受內傷,氣急道,“還有羅珊,我保證不出五天,絕對出沒在你哥身邊。”這句當然是用來嚇蘇小萊的。


    果然很管用,一聽到羅珊,蘇小萊再也忍不住了,咬牙道:“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去。”


    其他兩人,紛紛朝徐素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你忒牛了,這妞隻有你搞得定。


    徐素也不忘高傲地朝她倆甩甩柔順烏黑的頭發,以證明自己確實是大師級人物。


    蘇小萊出門前,徐素囑咐她,“手機記得二十四小時開機,隨時向我匯報最新情況,我會給你再想辦法的。”說罷,三人朝她擺了三個不同造型的加油手勢。


    開門的那一刻,蘇小萊的內心是忐忑的,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冷言冷語,亦或是直接忽視她。


    程少帆睡得迷迷糊糊地,隱約聽到開門聲,還以為是李秘書來了,疲倦著身子拉開房門,正好看到蘇小萊站在門口,不由皺了皺眉頭,接著轉身摔門又去睡了。


    蘇小萊呆立了一會兒才進了屋子,她哥好像很憔悴很累的樣子,內疚感頓時如江水般湧上心頭。


    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客廳裏隻能聽到時鍾滴滴答答地走動聲,她又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什麽時候,門鈴響了,她才起身開門,看到來人,她不由一愣,李秘書怎麽來了?


    門外的李秘書也詫異不已,心裏琢磨著,老板不是讓他來拿送行李嗎?怎麽當事人在這?他迷糊了。


    終於還是問了句,“程先生在嗎?”


    “哦,他在睡覺,有什麽重要的事嗎?”蘇小萊很尷尬,和李秘書見麵的次數也不少了,可一想到送飯事件她就尷尬不已。


    李秘書想了想,既然當事人都在眼前了,那送行李應該也沒必要了吧?而且,老板正在休息,他不好打擾,於是笑道:“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既然程先生在休息,那我待會給他打電話就好了。”


    李秘書走後,蘇小萊看了看時間,五點多了,她哥也該起床了吧,晚飯問題怎麽解決呢?


    肚子開始咕咕叫,她跑到廚房覓食,菜倒是有一些,胡蘿卜,土豆,青菜,蒜苗,冰箱裏還有蛋、肉片什麽的,可是該怎麽做呢?她撥弄著眼前這些蔬菜,恩,土豆誒,她的最愛,要是能做一盤土豆紅燒肉該多好啊!對了,她哥喜歡吃什麽菜呢?土豆紅燒肉?紅燒豬蹄?不對,那都是她喜歡吃的。她抿嘴想,每次她哥給她做飯,仿佛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對於她哥的喜好,此刻才發現,她真的一無所知。


    懊惱地歎了口氣後,她挑了些白菜葉子洗了洗,清炒白菜,做起來應該還算容易吧?往鍋裏加了點油,覺得少了點,於是又加了點,手不小心一抖倒進去半壺,眼看著油燒起來,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將白菜一股腦兒的往裏倒,隻見一片紅紅的火焰燒了起來,她嚇壞了,扔下鍋鏟大叫了一聲。


    廚房動靜太大,弄醒了程少帆,他快速衝出房間,然後就看到這一幕。鍋裏的火大燒著,蘇小萊站在那大叫,也不跑開,也不滅火,他氣急地一把拉她出來,然後拿了鍋蓋滅火,關掉煤氣罐。


    蘇小萊站在外頭,低低地垂著頭,又幹壞事了。


    程少帆黑著臉看她,“去房裏收拾衣服,待會送你回學校。”


    蘇小萊不動,原本以為她哥要罵她的,可是她哥連罵她都不屑了麽?心心念地趕她走人,她就這麽討人厭嗎?


    幸虧她心裏還存有一個念頭,不能妥協,不能妥協。


    程少帆見她不動,自顧自的走去臥室,開始幫她收拾了起來,蘇小萊跟了進去,急得一下抱住了她哥的大腿,眼淚汪汪的直往下掉,“哥,不要趕我走,我不要去學校住,我錯了,我錯了,你罵我吧,隻要不趕我走,嗚嗚嗚”


    蘇小萊抽泣得厲害,抱著他的腿絲毫沒鬆開,反而越來越緊,程少帆看著她的樣子,心裏也是一抽一抽的疼,可是教訓還是要給的,這次絕對不能這麽快就原諒,都敢和別的男人徹夜不歸了,下次指不定得跟別人跑了,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既然她這麽想回來住,說明她還是很在意他的,隻是這丫頭太後知後覺,這麽多年的單戀,單方麵付出,讓他著實累了,他需要蘇小萊看清自己的內心。


    “好了,想住在這就別哭了。”他無奈道。


    蘇小萊立馬停止抽泣了,抬頭抹了把眼淚,哽咽道:“真的?”


    程少帆看著她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心一下就軟了一半。


    “鬆開手,我去做飯。”語氣依舊透著冷淡。


    蘇小萊聽話的鬆開手,等她哥出臥室了,又快速將自己的衣服往櫃子裏一頓亂塞,生怕她哥一個不小心反悔了。


    晚飯,程少帆做了兩碗牛肉麵,香噴噴的麵擺在麵前,蘇小萊抹了把口水,望了望她哥,又眨巴著眼睛盯著麵看,她實在是餓極了,中午由於傷心過度,沒吃幾口飯。可是她哥一語不發的坐在對麵,她不敢吃,話說,這次犯的錯挺嚴重的,她得低調。直到一聲“吃吧”想起,蘇小萊才如獲大赦般的端起麵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完全沒了吃相,吧唧著嘴巴,低調也被拋之於千裏之外。


    程少帆深蹙眉頭,最終還是沒有發作。吃了幾口,沒了胃口,放下碗筷,就要離開餐廳。


    蘇小萊忙夾斷含在嘴裏的麵,望著她哥才吃了幾口的麵,“哥,你不吃了?”


    程少帆沒理她。


    “那我幫你吃了啊?”蘇小萊實在沒想打她哥麵的主意,隻是浪費太可恥了,剛好她的肚子還留有餘地。


    “隨你。”冷冷地聲音飄來。


    蘇小萊不由打了個哆嗦,但還是顫抖著吃了兩大碗麵。


    哎,蘇小萊這孩子果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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