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麽說,可我看你現在就是在怨。”


    徐瀅淡淡放了花壺,然後掐了朵花拈在手裏,笑道:“你現在滿臉的沮喪,就是在怪責他們不給你解決這個問題。剛才你也說了,他們走了你這婚事更沒戲,這當口你不趕緊想辦法取得穎姐兒母親的同意,卻在這裏大倒苦水,不是在怨又是什麽?”


    葉楓目瞪口呆。本來他是沒這麽想的,但被她這麽一說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頓時麵紅耳赤,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沒想到他差點就成了個怨天尤地的人。


    “多謝姐姐指點迷津!我這就去想辦法促使穎兒母親回心轉意。”他連忙彎腰深施禮,然後掉頭便往門外去。


    徐瀅叫住他:“慢著!”


    他在院門口停了步,徐瀅走上去道:“你這麽冒冒失失地跑過去,她也未必見你。就是見你,問你話,你也說不出個有用的來。為什麽不想好了再去?”


    葉楓就是涉世經驗少點,人又不笨,聽她這麽說,立刻就眉開眼笑跳起來了:“這麽說表姐有辦法!”


    徐瀅抱著胳膊笑道:“我聽說太後很喜歡古畫,當中最喜歡的畫家是唐時的張萱。隻可惜如今存世的真跡並不多。不過就算是假的,給太後日常添添樂子,她想必也是極歡喜的。”


    葉楓愣住:“太後?”


    “我記得皇上接見過你幾次了,還賞了你許多東西,你想進京去麵麵聖,不是找不到辦法吧?”


    徐瀅眼角輕掃他,拉長音說道。


    他呆立半刻,果然就拍起腦袋來!


    程淑穎甚得太後疼愛,這事兒要是能請得太後出馬,那還有什麽問題!就算她不下懿旨,他若能把老人家哄高興了,冀北侯夫人也沒理由不讓步啊!


    不管怎麽說徐瀅這話還真是給他指了條明路。這回他可真是蹦著出去了。


    徐瀅回頭再來尋流銀,流銀卻被厲公公遣出府辦事去了。


    聽著樹上蟬兒開始叫,正打算回房吃碗蓮子羹,蔣密這裏又來請她去承運殿。


    原來端親王已經回來了。


    宋鴻跟許家小姐的婚事已經到了準備下聘這步。端親王才從欽天監把下聘的吉日取了來。


    “日子就在這個月底。徽州雖然不遠,但也得走一兩日才能到達。咱們這邊可派蔣密與雲修去,但是沒有個主事的女眷去,好像又不是很妥。”


    畢竟是娶兒媳婦,男方這邊總得有人跟女方母親什麽的碰碰麵作個了解。


    徐瀅倒是早就想過這層。但她沒有說話。


    王府除了她之外就隻有幾個郡主算是有身份的人了,總沒有讓人家沒出閣的郡主去的道理。但她這個世子妃,也不是那麽想去啊。不是拿矯,而是就衝萬氏那德性,她並不想給他們這個臉麵。若是宋澈的同胞親弟弟,那自是沒話說的。


    端親王見她不作聲,也不好意思開口。咳嗽了兩聲便就摸著後腦勺起身道:“要是澈兒母親還在世就好了。”


    徐瀅心裏好笑。王妃就是在世,豈不是更加不會紓尊降貴給萬氏的兒子去說親不是?


    不過知道他這是找個台階下,也就沒放在心上。


    但是想到先前流銀還沒說完的那些事,又不由偷瞄著端親王:“王爺。還記得王妃呀?”


    “廢話!”端親王負手輕斥她,“她是本王的元妃,怎麽不記得?”


    徐瀅連忙咳嗽噤聲。


    端親王顯然是沒有這麽小心眼計較她這些事的,這裏想了會兒,便就道:“我還是上宗人府去看看吧。”宋鴻成親這事也是得宗人府操辦的,大不了就派兩個太監去吧。反正他是宗人令,怎麽調人基本上是他說了算。


    徐瀅送了他到宮門口,才回榮昌宮去。


    沒多久宋澈回了來,吃了晚飯把阿陶抱過來玩了玩,自然也顧不上去尋流銀。


    葉楓這裏回了徐府。卻是精神抖擻判若兩人了。手頭沒有張大師的真跡,他便上字畫鋪子裏去借人家真跡出來看,他平時沒少往京師各鋪子裏逛,跟掌櫃們都熟。借看張畫是不在話下的。拿在手上細細觀察了幾處要點,心裏便有了數。


    夜裏回了房便仔細揣摩,臨了幾張不滿意,便再去觀摩,如此反複,勁頭十足。


    程淑穎等了幾日不見他。覺得納悶,打聽到他連日往書畫鋪子裏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七上八下的,老覺著他把自己撇一邊了,這兩日心裏便愈發煩悶。


    冀北侯夫人私底下糾結著,隻以為她這副樣子乃是因為自己執意不允而起,又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府裏氣氛也是日漸沉悶。程笙受不了,索性不著家,程筠也去了尋太子,倒也落得清靜。


    徐瀅忙完著人送聘禮去許家這事,程淑穎就扁著嘴上王府來了。


    一進門不說話,倒是坐在窗底下,絞著手指頭落起淚來。


    徐瀅慌得趕緊遞帕子,口水都問幹了她才哇地一聲伏在桌上哭道:“我索性當姑子去算了,反正我母親不讓我好,他也不管我了!”


    說著將她這些日子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說了出來,邊說邊抽泣,簡直蕩氣回腸,聽得旁邊站著的小太監們都忍不住把臉揪起來了。


    徐瀅不緊不慢喝了口茶,“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


    程淑穎哭著道:“你就不要管我好了,讓我在這兒哭會兒。我母親老派身邊的嬤嬤來偷看我,我在家裏連哭都哭不盡興。”


    徐瀅微訥,忽然也感到打擾她抹眼淚是件很殘忍的事,於是起了身,使了個眼色給小太監們,走了出來。


    到了門外她說道:“去看看楊家表少爺做什麽呢,把他請過來。就說穎姑娘因為慘遭家裏逼婚,正在我這兒打算要殉情呢。”


    小太監出了門去,她回頭看一眼屋裏,扭身往寶瓶門那頭去了。


    如今寧夫人不想管事了,她可多的是事情要忙呢,這種小兒女之間的誤會就不要來煩她了好吧?


    ——還不都是閑的,幾時像她一樣成了親生了娃就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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