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飛登時恍然,難怪將驅鬼符投在那女鬼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於媚兒肩那鬼掌印自是來源於某隻附在鬼影中的鬼,想必於媚兒也是突遭襲擊,在毫無防備之下才中了招,要不然以她的修行,根本就會一點事都沒有。


    但這仍然無法解釋為何這裏的鬼會不怕修行人,按理說這種鬼影,隻怕一見魂氣都會散落不見了,而那鬼還膽敢裝成鬼影來襲擊於媚兒,真是讓人不可理解。


    “幹爸,那個人是誰?”丁童子拉著蘇征邪的衣角,指指玄飛問道。


    “那是山神幫的幫主,你?”蘇征邪剛想問,就見丁童子眼裏閃過驚懼之色,這在他養鬼驅鬼以來從未見過的。


    這五鬼童子由於是打小就贍養在鴻升客棧,對於修行人並未像一般的鬼那樣的恐懼,甚至有時還會拿範落山他們開玩笑。


    難道是玄飛的實力過於強橫了?蘇征邪在心裏猜測道。


    一路上倒未看他出過手,猜不透他的實力到底是什麽等級,隻是他的睥睨一切的氣勢和那種冷靜的眼神,就是在師父那都從未瞧過。


    “他很嚇人,不知怎麽回事,就是打心裏的害怕,幹爸,能讓他走遠一些嗎?”丁童子打著抖說。


    蘇征邪更是驚異,這五鬼童子隨他在西北塞外遇過好幾回的苦難和險境,從未說過害怕二字,這玄飛到底是什麽來曆?


    山神幫的幫主不過勢大而已,鴻升客棧傾巢而出也有一戰之力,但丁童子的害怕,又是從何而來?


    甲童子、乙童子和丙童子都哀求道:“能讓他離我們遠一些嗎?幹爸。”


    而戊童子沒求,因為他一直以來腦子有點問題,雖說實力不弱,但近乎弱智。


    所有人裏僅有趙欺夏和玄飛自身清楚是怎地一回事,五鬼童子再怎的訓練,總還是鬼,鬼有不怕王魂的嗎?


    但這裏連修行人都不怕,那鬼沼裏的鬼會不會怕王魂?


    何況現在玄飛的魂魄被雪月花包裹著,否則五鬼童子怕是早就匍匐在地,渾身打抖了。


    玄飛走離了蘇征邪七八步遠,對他喊道:“讓那幾個鬼童子過去瞧瞧是怎麽一回事。”


    四鬼童子本來才鬆口氣,一聽他喊,就都一哆嗦,躲在蘇征邪的身後,隻有那戊童子還傻傻的站在原地。


    “幹爸,我去吧。”丁童子說了聲,不等蘇征邪答應,掉頭就往鬼沼那邊跑,連喊都喊不住。


    剩下的那幾個鬼童子都後悔的拍著腦門。


    “我還要過多久才能站起來?”於媚兒問道。


    她現在渾身乏力,就跟大病初愈的感覺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她現在好像覺得連生氣都沒了一樣。


    “你先說那野人跟火靈宮是什麽關係?”玄飛問道。


    趙欺夏邊聽兩人的對話,邊把小白、大白叫回來,這兩個牲口跑到那四個鬼童子旁邊張牙舞爪的,像是發現了新鮮的玩具似的。


    而那四個鬼童子沒給它們好臉色瞧,就看甲童子把腦袋取下來,拿在手裏當成皮球踢著,小白眼睛睜得大大的,比見了鬼還要激動,而大白則躲在它的背後,隻敢露出一隻眼睛。


    “亂跑什麽。”趙欺夏一手一個把它們拎回來,正好趕上於媚兒開口。


    “那個不是野人,要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我的師叔祖,火靈宮的道拓真人。”於媚兒說著請求淩一寧把她的後腦再抬高一些。


    淩一寧就將她上半身都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於媚兒感激的衝她一點頭,繼續說:“道拓真人在四十二年前曾參加過四聖地的考試,傳聞是傳過了,但火靈宮和天門確認,卻一直沒有確切的答複。”


    於媚兒體內的陰氣不足,體力孱弱,說了一串話,就有點喘氣,靠在淩一寧的懷中一個勁的抽抽,玄飛忙示意淩正給她倒些水。


    水性屬陰,除去邪物之外,世間萬物中當是水中的陰氣最盛。


    “謝謝!”於媚兒道過謝後,說:“家師也曾找過天門的人,但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後來想到可能是道拓真人心高氣傲,考試失敗後就遠走他鄉,不願回火靈宮了,沒想到在這裏能再遇見他。”


    玄飛皺著眉,心知道拓當年威風八麵的時候於媚兒怕是還在娘胎裏,這一切都是她的師父東方真人口述的,但她怎的知道道拓的相貌,又怎麽會確定那個野人就是道拓?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於媚兒苦笑道,“道拓真人當時原本有機會做掌門的,他為了參加天門的考試,放棄了掌門人的地位,但他同時被稱為是火靈宮五百年以來最強的弟子,他的照片一直都在火靈宮藏靈殿中。”


    玄飛想起吳桐說的過的話,立時問道:“你被譽為是火靈宮一百年以來最強的弟子,那道拓強你很多,而現在又過了那麽些年,那他現在的實力,雖是比你強上不少,可也到不了被那樣讚譽的地步。”


    “可能是道拓真人出了什麽事,”於媚兒同樣不解的說,“家師少時曾見過他,按家師的描述,他那時的修為就有現在這樣強。”


    玄飛一愕,那四十年過去,要是正常修煉的話,道拓現在豈非要比褚文才還要強橫百倍,連自己的巔峰時期都比不上?


    於媚兒自然猜不到玄飛在想什麽,隻是她看他的表情,就苦笑了下說:“褚文才手裏的盒子,也是火靈宮之物。”


    玄飛渾身一震,瞧著不像是作偽的於媚兒,緩緩的拿出藏在懷裏的何六的遺物,遞到她的眼前問道:“這也是火靈宮的東西嗎?”


    “啊,這是我祖師爺的東西,怎麽會在你手中?”於媚兒驚道。


    這一下說話用力,她本就沒能恢複多少的陰氣,整個人就抽了一下。


    “要是把她抬到鬼沼那裏會不會好一些?”朱吟月問道。


    “不,同樣是陰氣,但鬼沼的陰氣和人體內的陰氣是不一樣的,除了讓她慢慢的再滋長出來,沒有別的辦法。”玄飛瞟了眼,突然走過來的朱吟月,下意識的把盒子往身後推了下。


    “這個盒子,這個盒子怎麽會在你手中?”於媚兒聲音發抖的問道。


    “那有一段很長的故事,我現在沒空和你說,”玄飛皺眉道,“你認識一個叫何六的人嗎?”


    “何六?”於媚兒愕然道。


    她的表情很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玄飛托著盒子說:“這個盒子是我從一個叫何六的人的墳墓裏取來的,而你說是你祖師爺的東西,那你祖師爺是葬在火靈宮嗎?”


    從風水學上考慮,山門一般都會預留一處葬地,這樣能安排著曆代的祖師安息不說,就是掃墓也方便一些,而更是能激發山門的風水方麵的好處。


    一般都是在山門那些風水佳地的死門一位上,按著一定的順利依次排列下來。


    火靈宮的祖師爺要不是戰死或是意外的話,一般都會葬在火靈宮,就像山神幫的幫主墓地就在雪池村附近一樣,是同樣的道理。


    “我的祖師爺?葬在哪裏?”於媚兒一愕,忙說:“他當然是葬在火靈宮。”


    “那這個盒子,我怎麽會在別人的墳墓裏找到?”玄飛問道。


    “這個盒子在八十年前就被人偷走了,”於媚兒咬牙道,“那個墳墓的主人肯定是偷盜錦玉盒的賊子,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那你就不用想了,那人可能還和我有些關係。”玄飛想到要用自己的血才能打開的這個盒子,眉頭一直就沒舒展開。


    “你叫這個錦玉盒?那除去這個盒子之外,還有褚文才手中的盒子,你們火靈宮一共有多少個盒子?”淩正突然問道。


    於媚兒深吸了口氣,讓胸裏的鬱悶都隨著之後的呼氣而散開後,才緩緩說:“火靈宮一共有八個這樣的盒子,每一代掌門去世前一年,都會請宮中的匠師打造,然後交給掌門大師兄,等到要做掌門的時候,這個盒子就會拿出來,做為證明。”


    玄飛深深的瞧了她一眼,那想來她的祖師爺在要做掌門的時候,錦玉盒又被何六盜走了,當時的情形是多麽的危險,要是鎮不住場子的話,隻怕立時就有人反對。


    “這雙繡花鞋是在盒子裏的嗎?”玄飛將錦玉盒打開,問道。


    自上回用血將錦玉盒開啟後,玄飛就在盒子的四周用血抹了一遍,現在不需要再用血來打開。


    “不知道,除了掌門之外,誰都不知道裏麵會放什麽。”於媚兒搖頭說,她看著這雙繡的不是尋常的鴛鴦的繡花鞋也感到到處都透著一絲古怪。


    玄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這是掌門打造出來給掌門大弟子的,那何六怎麽會說要他的後人才會打開,應當是那掌門大弟子的後人才能打開才是。


    而要是掌門大弟子的後人,何六為何又要交代旁人,說要讓他的後人來打開?


    難道說這何六和那個掌門也有血緣關係嗎?


    “你的祖師爺是不是姓何?”玄飛問道。


    “不,他姓錢,怎麽了?”於媚兒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想著這其中有點古怪,沒辦法琢磨透了。”玄飛搖頭說。


    於媚兒指著錦玉盒說:“你能不能把盒子還給我?”


    “那都是八十年前的事了,你現在還要盒子做什麽?再說這錦玉盒是別人留給我的,我總不能隨意給你吧?”玄飛將錦玉盒塞回到懷中說。


    想著等拿到魂鎖和定魂珠後,還要想辦法去火靈宮走一趟,解開這錦玉盒之謎。


    於媚兒咬了下嘴唇,狠狠的瞪了玄飛一眼,就看到丁童子趔趄的跑過來,後頭鬼影重重,不知有多少鬼在追趕著他。


    “幹爸,快跑,那鬼沼裏有啟魂錐,這裏的鬼比一般的修行人還要強好幾倍。”丁童子揮著手說。


    而玄飛等人都是一驚,要是比一般的修行人要強好幾倍,而這一觸碰陰氣就會入體的話,那豈非很難解決。


    不及想得太多,玄飛拿出驅鬼符掐在指間,就衝那些追趕著丁童子的鬼砸去。


    這些鬼自然不再是鬼影,而是有形體的鬼,但丁童子冷汗都流下來了,他也是鬼,那驅鬼符不見得會對被啟魂錐作用的鬼有效,打在他身上的話,那可是疼得要命。


    眼見驅鬼符雪片一樣的貼著他的身子往後打去,丁童子都想要哭了。


    蘇征邪不敢怠慢,他手中的金算盤凝成的金珠子魂兵,像是細雨一般的往那鬼影裏打去,現在可不是疼惜魂氣的時候,要是丁童子被那些鬼抓去的話,那他耗費數載修煉的五丁驅鬼之術就完全的白費了。


    剩下四個鬼童子想要去接應丁童子,可現在不單是有驅鬼符、金魂珠,連淩一寧的木魂氣花枝都沿著地麵衝了過去,趙欺夏手裏也拿出了驅魂香,而剩下的人不是魂兵是近戰所用的武器,就是怕傷到丁童子而不敢出手。


    於媚兒瞧著比雷雨還要密集的驅鬼符和金魂珠,歎氣道:“是啟魂錐,沒想到是啟魂錐。”


    淩正看向她:“什麽是啟魂錐?”


    “啟魂錐是魔教當時遺留在山東的邪物,傳說有加強修行人的魂氣修為的作用,隻需要站在啟魂錐的四周,就能吸食啟魂錐裏吐出來的魂煙,再大大的增進魂氣。當年魔教餘孽四散而逃,都沒人能想到這啟魂錐是在沂陽這麽一個小地方。”於媚兒說道。


    玄飛冷笑一聲:“這啟魂錐怕是還有能打開修行人魂氣的作用吧?”


    於媚兒渾身一顫,看著玄飛那冷峻的臉孔,一聲長歎:“確實是這樣,但每打開一種魂氣,傳說啟魂錐都會吸走人的一魄,但要是五種魂氣都打開了,就算去了四魄,又能怎樣呢?”


    這句話倒是實話,為了力量的提升,這修行人怕是都不怕走這條捷徑吧。


    雖是有一定的凶險,但失去四魄總還不會丟了性命,隻是要看那四魄丟的是那四魄而已。


    而有這種作用的邪物在這鬼沼中,自是能吸引四周的鬼魂在此聚集,而更令人不安的是,由於它的作用,這些鬼魂大半都像是開啟了魂氣的修行人一樣的強悍難當。


    隻見玄飛的驅鬼符打在它們的身上,卻也隻能讓它們緩上一緩,反而是金魂珠,每打一下,那些鬼都像是被吸走了魂的人一樣,異常的痛苦。


    “我的金算盤是由智雲山的大師開過光的,由它做為依托,再附加金魂氣,這樣製造出來的金魂珠,別說是一般的鬼怪,就是修行人怕都受不了。”蘇征邪冷靜的說道。


    而他怕是都忘了,要拿這金魂珠來對付邪物,集合了佛道兩家之長,這些鬼終究還是鬼體,又怎能受得了。


    但是蘇征邪的魂氣消耗也極大,這些鬼隻是痛苦,而不是煙消雲散,更沒有倒在地上,痛苦過後,它們依然會一搖兩晃的走過去。


    玄飛一把將驅鬼符塞到懷裏,拿出那張特製的定字符,交到淩一寧的手中:“上去試一試看。”


    淩一寧占頭拿著定字符,隻是一甩,那些鬼就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而五鬼童子更是驚得四處亂竄。


    “攔在前麵就可以了。”玄飛大聲喊道。


    隻要能擋住這些鬼前進的步伐,那就能想出法子來消滅它們。


    玄飛隻是一時無奈,他腦中裝著的貨比沃爾瑪的倉庫還多,而他需要的是時間而已。


    “啟魂錐,加強鬼魂的魂氣,這裏,地處西邊,震,艮,乾,坤……”


    玄飛嘴裏不斷的吐出些讓於媚兒頭暈的詞,而她現在虛浮無力,實在也幫不了忙。


    就在這時,突然後頭一陣的照明光亮起,八條身影跳了出來,不是別人,是金陽派的弟子。


    “玄幫主,蘇兄,於小姐,這是?”段飛驚駭的看著滿滿都是鬼影的樹林。


    他帶著的手電比玄飛的高級不少,照得更遠,看得就更是清楚。


    “都是些鬼而已,有點多了,段兄要肯幫忙的話,我非常感謝。”玄飛聳肩道。


    他故意隱瞞著啟魂錐的存在而不說,自不是貪圖這種邪物,而是怕隻打過兩回交道的段飛起了貪念。


    玄飛五種魂氣早已修成,需要的隻是將雪月花替代而已,啟魂錐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何哲,上。”段飛看出情況危急,一聲厲吼,何哲帶著三名師弟,衝了過去。


    “小心一些,這些鬼的陰氣很重。”玄飛喊道。


    其實不用他說,能夠看著魂氣還不跑的鬼能是平常的鬼嗎?何哲、段飛這些人心裏都有數。


    這時淩一寧已用定字符做了一條防護帶,那些鬼隻要碰上這條防護帶,再大的本事都會被定住不可。


    趙欺夏在段飛等人過來前就把驅魂香給收了起來,而蘇征邪還在打著金魂珠。


    “想要一勞永逸隻能去那鬼沼裏把啟魂錐給取出來毀掉。”於媚兒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在玄飛的耳旁小聲說道。


    “正叔,蘇兄,一寧,小夏,你們跟我來。”玄飛突然往上一躍,跳到了樹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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