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除去阿灝驚慌失措的想起今天是摸底考試的日子,趕回苦鳴寺去了,一行人在玄飛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來到二狗家的包子鋪。


    這間包子鋪是前店後屋的格局,一座極普通的平房,從風水上說不算好,可也不算壞,馬馬虎虎,這當然是極正常的事。


    哪裏會有滿大街的鬼屋,滿大街的龍穴。


    那還能叫鬼屋和龍穴嗎?


    包子鋪上頭扯著塊白布寫著“二狗包子鋪”五個狗爪一樣的大字,玄飛扭頭去看二狗,二狗立時臉紅說:“我自己寫的。”


    鋪麵大約十多平,靠外擺著鋁製的架子桌麵,桌麵下是燒柴禾的地方,有時候也會用煤,角落裏就擺著個煤爐備用。四壁被熏得發黑,一張用來和麵的台案上堆著四格蒸籠,台案被麵粉抹得發白。


    再往後走就是二狗住的地方,裏頭隻有一張席夢思,對麵是個矮櫃,上頭擺著台二十台的彩電,旁邊放著水壺,後麵有間獨立的衛生間。


    二狗還是單身屋子沒人收拾,衣服全扔在房間的旮旯裏,最頂上是一條褲衩,看到淩一寧和趙欺夏,二狗忙紅著臉拿起一件長袖襯衫蓋在了上麵。


    “陰氣很重。”趙欺夏抽抽鼻子說。


    玄飛現在感官完全失靈,隻能聞到一股子的濕氣,走到衛生間一瞧,地上還蓋著層髒水,估計是二狗洗過澡後,就沒用拖把清理過。


    “再過倆小時那東西就來了。”二狗害怕的說。


    他早先是沒往鬼壓床那方麵想,在義莊聽趙欺夏一提,他的腿就點軟了。


    這靠山村的老人都說過鬼壓床的事,說是那真的是鬼壓床的話,嚴重些的,耳朵裏能聽到些古怪的聲音,眼睛裏能看到不能說的東西。


    但這些症狀二狗都沒有,他心裏就有些僥幸。


    “點掐得這麽準?”玄飛奇怪道。


    二狗尷尬的笑笑:“包子鋪的生意到了下午就清閑了,我下午就在村頭嘮嗑,天一黑就洗澡上床看看新聞就睡了,第二天要起早和麵。”


    玄飛點點頭,又一個沒夜生活的。


    “就坐著等吧。”


    二狗一聽要等,忙去村長家借了幾張凳子和一副撲克,回來就跟柱子瞧著玄飛、淩一寧、趙欺夏三人鬥地主。


    不帶柱子玩是誰都不願和他做閑家,二狗則是不會玩。


    “玄飛,你這人怎麽這樣,大小鬼,四個二,三個尖都不叫。”


    “玄飛,你怎麽不炸一寧,你要炸了就還剩一張牌了,那我們就贏了。”


    “玄飛,哪有閑家炸閑家的,你的牌又出不完。”


    “玄飛,你又不炸……”


    好不容易熬過了兩小時,聽著趙欺夏的嘮叨,玄飛和淩一寧耳朵都快起繭了。


    還差五分鍾,玄飛先把柱子趕了出去:“你陽氣太旺,容易把鬼給嚇跑了。”


    淩一寧和趙欺夏都是女人,一個常年趕屍,一個拿骨爐和屍爐煉香的,身上的陽氣弱得可憐。


    趙欺夏手裏抓著塊電子表,那是讓阿灝從他師父那偷來的。眼瞧還有兩分鍾,突然“吱”的一聲把躺在床上的二狗嚇得一個懶驢打滾坐了起來:“玄飛哥,來了?”


    “沒事,鬧耗子呢。”玄飛寬慰他道。


    “哦。”二狗又躺下去,心想改日去鎮子裏頭買兩包耗子藥才安生。


    兩分鍾的時間眨眼就過,屋內的人都感到一陣陰風刮過,本來還睜著眼的二狗,突然雙眼就閉上了,抿著嘴唇,雙手握成拳,虛汗沿著發線往下流,模樣非常痛苦。


    趙欺夏瞧著就從包裏拿出根定魂香,她一直帶著個桔色的小背包,自打恢複十六歲花季少女的裝扮後,她全身就是一水的運動裝,長發束在腦後的打扮,心情不知多愉悅,就等著玄飛帶她出山。


    “先不要用太多,半枝試一試,二狗這情況有點怪。”


    趙欺夏聽著玄飛的囑咐就拿出剪子把定魂香剪下半截收回到背包裏,雙手搓了搓剩下的半截定魂香,拿出火柴點燃後,插在床頭前。


    淩一寧注意到二狗臉上痛苦的表情慢慢的消退,旋即整個臉龐上都顯出寧靜的神色,才輕籲了口氣。


    “跑了?”玄飛感到房間內的氣溫緩緩升高,皺眉道。


    趙欺夏探頭嗅了嗅,突然驚道:“上身了。”


    玄飛同樣一驚,目光轉到二狗的身上,隻見他啪的坐起身來,目露凶光,盯著趙欺夏:“何方小兒,竟敢想要鎖住本座!”


    趙欺夏心裏打了個突,愣愣的看著二狗,這包子鋪的小老板,又是什麽本座了。


    “啪!”


    玄飛一巴掌摑在二狗的臉上,騰地躍到床上,一屁股坐在二狗的胸口上,同時說道:“過來幫把手。”


    “哇啊啊啊!”二狗一臉凶狠使勁的扭動著身體,以玄飛的身手都差點沒能製住他。


    淩一寧“啪啪”幾下把二狗的手腳關節給卸了下來,趙欺夏手忙腳亂的在背包裏扯出種登山繩,扔給了玄飛。


    玄飛一拿在手裏二話不說,直接將二狗捆了個棕子,繩頭繩尾打上結,才跳下床來,瞧著跟個木乃伊一樣的二狗。


    “這不是一般的鬼壓床。”趙欺夏說道。


    淩一寧都瞧出來了,要是一般的鬼壓床,使了定魂香的話,那鬼鐵定會被定住動彈不得,而更不會突然暴起竄到人的體內,形成撞客。


    “會自稱本座的是什麽東西?”玄飛腦子快速的轉動著,片刻後就說道,“我在史書上瞧的大概會自稱本座的一般都是太守以上的官員,清朝都過去差不多上百年,怎麽還會有那時候的野鬼在有人煙的地方出現?”


    所謂的人怕鬼,鬼亦懼人,生人聚居的地方,即使鬧鬼,大多鬧的都是新鬼,老鬼一般不會去陽氣旺的地方,那樣容易被察覺不說,要是撞上八字強硬的人,一照麵就會灰飛煙滅。


    “還有個可能,那就是畜生撞體。”玄飛說著腦中一亮,“應該是狐仙、黃大仙之類的妖物。”


    畜生修仙問道,非千百年不得成*人形,而在成形之前,也能像鬼上身一樣的借體成形。


    由於靈氣的問題,人間的修行人修行速度要遠快於畜生,借體修行的話,會大大的縮短修行時間,但一定要八字極合才能借體,否則的話,要被困在體內,那畜生的修為可能一朝就不保。


    八字要是合的話,這頭畜生絕不會玩出鬼壓床的玩意,早就竄到二狗的體內了。


    也有不屑借體修行的,像三眼銀狼那種孤傲的冥獸就是其一。


    “我問你,你是什麽畜生?”


    “大膽,見了本座還不跪下磕頭!”


    “啪!”


    趙欺夏抬手就是一巴掌,就見二狗嗚咽一聲,整個腦袋都耷拉了下來,趙欺夏厲聲道:“好好說說。”


    二狗眼淚汪汪的在瞧著趙欺夏,玄飛能瞧出他眼裏滿是驚懼之色。


    “求求姑娘,救救我,我不想困在他的身體裏。”突然傳出的稚嫩聲音,讓玄飛和淩一寧都笑了起來。


    借錯體可不是說出來就能出來的,要是玄飛還能用魂術,難度不大,現在隻能依靠趙欺夏了,可連玄飛都摸不準趙欺夏的實力高低,她能救得了二狗?


    要是抽錯了魂,那二狗和這畜生都一塊完蛋了。


    “告訴本姑娘,你是個什麽畜生?本體在哪裏?”


    趙欺夏一開口,玄飛就笑了,能問到本體,表明趙欺夏是個內行。


    借體修行在大成前必須要想借外力迫出妖魂回到本體,隻有找到本體,才能將二狗的魂魄和這畜生的魂魄分隔開來。


    “我是隻黑熊,我的本體在九泉山山腰的一處山洞裏。”


    玄飛拉開門把柱子叫進來,指著二狗說:“把他扛起來,我們進一趟九泉山。”


    柱子目瞪口呆的瞧著二狗,好半天才吱吱唔唔說:“玄,玄飛,你讓我這時候扛著二狗進山,不是想要謀財害命吧?”


    這話就柱子敢說,趙欺夏鄙視道:“就這二狗,存款能有五位數?玄飛是想幫他治病,你要嫌累,那你別去。”


    柱子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趙小姐,咱柱子這就背人,這就背。”


    玄飛上過九泉山幾回,算是熟門熟路,但這時辰,睜大眼都瞧不清楚三米外的人,好在趙欺夏點了支明香,要不然玄飛都想讓柱子去村長家拿手電了。


    四個人體力都極好,淩一寧都是長期跟著父親淩正走山路的,一夜趕幾十裏路,是家常便飯。


    但爬上山腰還是費了大半個鍾點,趙欺夏瞟了眼自打上了柱子的背就一直沒張嘴的二狗說:“往哪兒走?”


    “直走,再拐個彎就到。”


    二狗一張口,柱子就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托著二狗屁股的手顫巍巍在發抖,聲音發飄的說:“玄,玄飛,二,二狗他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被隻狗熊借體上身了。”玄飛不以為然的說著。


    柱子腦子裏嗡的響了聲,被趙欺夏催促了半天才一咬牙背著二狗往前走。


    來到個極為隱蔽的洞口前,外頭蓋著樹枝和枯葉,玄飛扒拉了半天,才把擋著的東西清理幹淨,拿著趙欺夏遞上的照明香往裏一伸,他就笑了:“兩尺高的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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