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穗穗在這兩個問題中間來回擺動了幾下, 決定還是隱藏自己吃獨食的事情。


    反正保鏢的事已經被發現了。


    池穗穗給賀行望選了一首較為歡快的曲子,曲調很簡單, 開頭就是一段快節奏。


    賀行望聽過的大提琴演奏大多是慢調, 這樣的確實還是第一次,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對麵的人坐在凳子上, 長發垂落, 掐腰的睡裙外露出精致的鎖骨, 肩頭性感漂亮, 裙擺往下墜。


    池穗穗在自己家裏拉大提琴就很隨意, 動作也跟著輕快起來, 和著旋律輕聲哼。


    從急促的開場轉到活潑的中斷, 她越來越遊刃有餘, 隔了幾個月未碰,她的能力還是一樣的出色。


    賀行望坐在那裏,微閉上眼。


    池穗穗若不是自己喜歡去當了記者, 會是一個出色的大提琴演奏家。


    當然也可以說, 她在每一個世界都是表現最好的,無論是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


    旋律在最後歸於緩慢, 池穗穗間或抬眼瞥一下賀行望, 他在這時候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給了她很好的反饋。


    這一首曲子最終安靜下來,拉完最後一個音,池穗穗唇角扯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弦。


    她確實忘了它一段時間。


    池穗穗把大提琴拿著, 準備上樓,她本來以為賀行望會阻止她,沒想到竟然就這麽看著她上了樓。


    不追問保鏢的事了?


    看來她的方法挺有用的啊。


    池穗穗挑眉得意了會兒,將大提琴放回琴房,又嫋嫋地站在樓梯上叫他:“你不上來嗎?”


    賀行望抬眸:“我們還有事沒討論。”


    “……”


    池穗穗半晌隻能下了樓梯,自暴自棄地說:“行吧,你想問什麽,我能知無不言。”


    她有點兒沮喪。


    賀行望對她這樣的表情覺得好笑,平緩開口:“食品廠的新聞我看到了,你可以直接說實話的。”


    “還不是怕你擔心。”池穗穗眨了一下眼。


    “穗穗。”賀行望又叫了她的名字,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我不覺得這種事有瞞的必要。”


    “那你是在我身上安了監控?”池穗穗問。


    “我不會限製你的任何正常行為。”賀行望否認了她的猜測,“但是這樣的事情需要有保護措施。”


    他既然接手了賀氏,基本上什麽事都知道。


    池穗穗思索了一下他的話,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我已經找了十來個保鏢,夠了吧,難道還要加?”


    “……”


    賀行望深吸一口氣:“我指的是其他方麵。”


    池穗穗莞爾,對他粲然一笑:“真的不用擔心,誰還不是個怕死的人,我膽子也小。”


    她的死法也要是完美的。


    池穗穗絕不允許自己在任何不好的地方出現意外,哪天成了新聞的頭條,人人議論她的死法。


    那好慘的。


    賀行望對“她膽子也小”這句話的真實性存疑,決定不在這件事上多說。


    池穗穗和他說了下自己去那邊經曆的情況,聽起來似乎很危險,但其實沒什麽。


    食品廠裏麵都是員工,僅有的也就幾個保安,烏合之眾,對於安保公司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所以池穗穗第一時間是找保鏢。


    她怕警局那邊來得慢,幹脆自己先過去,蘇綿和於洋是她手下的記者兼員工,自然不能讓他們就出事。


    -


    保鏢一事就這麽過去了。


    臨上樓前,池穗穗瞄了眼廚房,裝作無意地問:“你今天晚上已經吃過了嗎?”


    “吃過了。”


    賀行望淡淡回答,他是在射運中心吃過回來的。


    池穗穗鬆了口氣,感覺吃獨食一事也可以這樣過去,心情頓時飛揚起來。


    她的情緒太明顯,賀行望看了一眼。


    美人靈動的模樣太勾人,他就多看了兩眼。


    “看我幹什麽?”池穗穗問。


    “你心情似乎很好。”賀行望說。


    池穗穗心裏咯噔一聲,翹起一邊唇角:“就是一切都塵埃落定,那我心情當然好。”


    她又偏過頭看賀行望:“而且你還回來了。”


    賀行望不置可否:“重點是前麵那句話吧。”


    池穗穗說:“你怎麽要求這麽高。”


    至於是不是真的,她才不說。


    晚上坐在床上的時候,池穗穗打開了一個視頻網站,蘇綿今天視頻通話時說上次的戀愛綜藝播出了。


    但是她記得明明停拍了才對。


    池穗穗打開一看,視頻上的讚助商就一個,是一家做海外公司,沒什麽名氣。


    她挑了挑眉,這是打算進駐國內市場嗎?


    池穗穗點開視頻。


    戀愛綜藝是改了名的,因為上次上麵不準拍攝,但是現在同款綜藝多,一改名又是一個新綜藝。


    因為讚助商和投資方完全撤掉的原因,現在他們這個戀愛綜藝的投資方就隻有一個公司。


    所以就看起來有點寒酸。


    女嘉賓們也換了兩個,池穗穗一眼看過去,覺得自己仿佛在看什麽尬劇,出場尬,聊天尬,什麽都尬。


    賀行望從洗手間出來,見她皺著眉頭,問:“在看什麽?”


    “綜藝。”池穗穗將平板翻過去給他看,“眼熟嗎?”


    賀行望瞥了眼上方的綜藝名字,是他沒有聽過的,但是也能猜得出來:“之前的那個綜藝?”


    “是啊,改頭換麵。”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導演方那邊明顯不願意放棄這個綜藝的前景,還有前麵幾季的流量。


    “幸好我沒參加。”


    池穗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要是上去了,你現在也能看見我喝著這樣的牛奶,睡著那樣的床,還要和她們尬聊。”


    她寧願去聽名媛們的塑料對話。


    好歹還有趣一點,金句頻出,哪像這個,坐在一起三言兩語還要搞心機,晚上還要睡在同一個房間裏。


    “確實不行。”賀行望坐在她身邊,不過輕鬆看了眼構造:“你去的第一天可能就要把房間拆了。”


    然後撕了節目組。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來。


    池穗穗眉飛色舞:“那不得自己享受才是重點,我為什麽要為了一個綜藝去委曲求全。”


    在家裏做個小公主多好。


    池穗穗將視頻關了,裏麵的內容實在尬到她無法形容,網上的評論也和她的想法是一樣的。


    幾乎是綜藝一播出,全網吐槽。


    【這是原來的那個綜藝嗎?這次的怎麽這麽差,是導演組飄了嗎?】


    【請的什麽人,個個網紅臉,下巴都要把屏幕戳破了……之前曝出來的幾個挺好看的啊?】


    【趁早玩完吧這綜藝。】


    【枉我期待這麽久,之前停拍改名,等到現在就等來這麽個玩意,我呸。】


    論壇裏也在實時討論這綜藝。


    【我隻想說還好池穗穗沒參加。】


    【不管是服裝還是色調,都一言難盡。】


    【她要是去了,再好的顏值也頂不過這樣的辣雞綜藝。】


    【導演組是怎麽想的,騷操作一堆一堆的,這綜藝到上一季就算結局算了。】


    【從來沒有什麽綜藝能超過第一季,不變的定律。】


    這個綜藝以事實說明了騷操作太多的下場。


    拉別人出場艸熱度,人嘉賓都拒絕了還要被拉出來吐槽一下,要不是池穗穗剛,指不定會成什麽樣。


    轉眼間,這綜藝就被拋到腦後。


    等十來期結束後,以總共幾千萬的播放量宣布完結,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第一期慕名去看的。


    至於其中的嘉賓,恨不得自己沒參加過這綜藝。


    本來是抱著想進娛樂圈的想法來的,結果綜藝效果那麽差,他們沒漲粉還多了一些黑粉。


    這綜藝愛誰誰看去吧。


    -


    戀愛綜藝糊得毫無水花。


    池穗穗喜聞樂見,蘇綿倒是很關注,每天都要跟蹤進度,在完結第二天就發了個朋友圈。


    宋妙裏十分安靜。


    蘇綿:【宋醫生最近怎麽不冒泡了?】


    宋妙裏:【分手後遺症。】


    蘇綿:【???啥時候分的?】


    這個問題在晚上的聚餐時得到了回複。


    宋醫生最近相當憂鬱,還化了個厭世妝:“前兩天分的,我的生活又要失去一張好看的臉了。”


    池穗穗非常淡定地問:“你的計劃實施了嗎?”


    提到這個,宋妙裏輕咳一聲,聲音有點兒小:“就有點慫,但還是成功了。”


    怎麽說都有點難以啟齒。


    宋妙裏屬於那種嘴上時時開車、現場慫得一批的那種人,這計劃她去年就萌生了,但是一直到最近才完成。


    時間跨度兩三個月。


    而且在沒多久之後就提分手。


    “你們不知道我當初提分手時,小顧那個表情,我覺得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宋妙裏回憶了一下。


    “宋醫生你怎麽說的?”蘇綿好奇問。


    宋妙裏生動形象地給她和池穗穗描述了一下那個場麵。


    時間發生在兩天前的一晚,她早就想好了分手時間,因為家裏確實已經有計劃了。


    她和顧南硯約了個會,又吃了一頓飯,然後直接了當地說:“小顧,我們分手吧。”


    顧南硯問:“為什麽?”


    宋妙裏倒也沒想著隱瞞:“家裏已經給我找好了相親對象,他們不同意我們。”


    顧南硯說:“我可以讓他們滿意。”


    宋妙裏一點也沒信:“你不可能讓他們滿意的。”


    這要怎麽滿意,除非天降橫財一萬億,可能家裏還要考慮考慮,但明顯不太可能。


    被直接打擊的顧南硯:“……”


    宋妙裏難過地親了他一口,說:“好聚好散。對了,我結婚的時候不會給你發請帖的。”


    顧南硯表情有點兒詭異。


    “你過年的時候去哪裏了?”他忽然想起這個問題,目光幽深地看著一臉難過的女孩。


    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


    “我直接連夜去巴黎購物了。”宋妙裏吃了一口肉,對著池穗穗和蘇綿開口。


    池穗穗有那麽一瞬間的表情凝固。


    蘇綿則是深深沉浸在兩個人的愛情中,發出感慨:“有緣無分,宋醫生別難過。”


    池穗穗問:“你就一次也沒回家?”


    宋妙裏說:“我幹嘛回家啊,我才不要去相親,過年的時候我還是個有男朋友身份的人。”


    池穗穗眉梢輕揚。


    提到這個,宋妙裏突然放下筷子,表情奇特:“我媽他們對那個相親對象那麽滿意,說對方不在意我的戀愛,你說他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還有男人不在意這個的?”


    她劈裏啪啦說了一大段。


    池穗穗沒忍住笑了起來,說:“應該是真的不在意。”


    畢竟對象都是同一個人。


    蘇綿作為一個完全不了解真相的人,也開始擔憂:“完了,宋醫生,我覺得這好像形婚。”


    其實吧,塑料夫妻在豪門裏很常見。


    宋妙裏也沒覺得有什麽,隻不過是這件事讓她覺得很神奇,她也有點抗拒這件事。


    聚餐結束後,三個人各回各家。


    如今已經是四月份,天氣逐漸暖和,衣服也歸於單薄。


    池穗穗仿佛煥然新生,做了老板之後就更加放飛自我,周末就坐著賀行望的私人飛機去看秀。


    時裝周雖然二三月就差不多全結束了,但各種各樣的私人秀還有很多。


    池穗穗有很多交好的設計師,自己也有投資不少他們的工作室,說是去看秀,其實也相當於看自己的公司。


    她甚至覺得,自己怎麽以前沒想著搞個新聞社,賀行望的形象一下子在她的心中高大了起來。


    所以在回國的那一晚,池穗穗就打電話給他。


    對麵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接:“喂?”


    “是我。”池穗穗聽著裏麵很安靜,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我過兩天去給你帶魚湯,要不要?”


    “不用,最近很忙。”賀行望的聲音很沉。


    池穗穗一腔熱情仿佛潑進了冬日的冰塊裏,“行吧,你聲音聽起來怎麽好像有事?”


    賀行望垂眸,“剛做了一個噩夢。”


    池穗穗笑了一聲:“你也會做噩夢。”


    賀行望嗯了聲,沒再說話。


    池穗穗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今晚不想說話,隨便說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


    一陣忙音響過。


    “暫時沒什麽問題,但是短期幾天不能動手。”對麵的女生叮囑了一句,又抬頭看了下。


    “知道了。”賀行望麵色不改,站起來要走。


    李懷明把桌上的東西給收了,跟在後麵忍不住說話:“這麽瞞著好嗎?”


    賀行望掃一眼他:“你覺得有問題?”


    李懷明說:“那萬一嫂子突然想過來怎麽辦?”


    “……”


    “賀神,你這麽看我我害怕。”


    整個射運中心裏,李懷明對朱教練是尊重,說害怕是真的沒有,唯一的隻有賀行望。


    尤其是他不說話的時候。


    “我的手隻是受傷,還沒斷。”賀行望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開口:“她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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