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了白牯, 淩雲上人心情很好和他出發前往峨眉山。記憶中觀主小弟子抓回紅眼豹紋守宮的地方不遠,就是那隻白玉大守宮寄居的地方。


    到底現在不是七大天坑爆發,白玉大守宮無可奈何將死, 隻能將自己的卵托付出去的時候。淩雲上人擔心誤了巫嶸的時間,所以才特意帶上白牯, 畢竟還是苗寨裏的人對訓蠱更拿手。


    還有一點是淩雲上人不記得上輩子鬼國有白牯這個人, 這次把他帶出來也是探探底。畢竟白牯可是巫嶸的表弟,如果上輩子有他的話淩雲上人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況他還是個重生者。那白牯的來曆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不用拘束,在外你可以叫我一聲淩雲大哥。”


    淩雲上人和善道, 望向白牯的目光中滿是長輩的慈和:“棺老人就是這樣叫我的,宗師太過生分了。”


    “好的,淩雲大哥。”


    白牯從善如流改口,好奇道:“棺老人就那位強悍恐怖代號木乃伊的鬼王嗎?”


    “是啊,實際上他不太喜歡這個代號, 覺得太顯老了。平時我都叫他繃帶小人。”


    淩雲上人輕描淡寫道, 轉而稱讚道:“白牯你年少有為,年紀輕輕就成為了苗寨大巫, 前途不可限量啊。”


    “哪裏,弟弟全靠表哥信任提攜, 不然哪有今日。”


    白牯滿臉動容,語氣中滿是對巫嶸的敬仰崇拜:“表哥才是真正的強者。”


    “是啊, 他的強大遲早會震驚世人。”


    淩雲上人輕聲喟歎, 與白牯相視一笑。兩人一見如故般飛快稱兄道弟起來,一路上說說笑笑,氣氛分外和睦。


    當天晚上,巫嶸前後腳分別收到了來自淩雲上人和白牯的傳信。


    “白玉大守宮能辟邪擋災, 趨吉避凶,最適合王。”


    淩雲上人推心置腹:“您的實力太過驚人,恢複正常時必將引起天地異象,舉世矚目,有白玉守宮在或可屏蔽一二。再者它能吞噬汙穢邪氣,有可能對蟒靈複原有幫助。桃花守宮雖然也好,但傅宗師對您一見傾心,或有累世的緣分,旁物幹擾反倒不美。再者傅宗師修習純陽童子功,情蠱之流用處甚微。”


    “白牯一心為您著想,隻是畢竟太過年輕,略缺乏些經驗。”


    這是淩雲上人在暗搓搓給白牯上眼藥。


    “表哥,現在偏向用毒攻擊方麵的從蠱,您已經有了黑岩狼蛛和青靈蠱,目前最好能再添一隻能掌控人精神方麵的蠱。”


    白牯認真剖析道:“桃花守宮為從蠱的話,能控人心智情緒,掌控七情六欲,正是您最需要的。而且曆來蠱種孵化後皆是蝶蠱,桃花守宮與蝶蠱之間相輔相成,能組合使用,相性最佳。白玉守宮雖然更珍稀罕見,但苗女苗漢尋蠱時從不選它,是因為白玉守宮吸食汙穢陰氣,與其他蠱類相衝。表哥已有青靈蠱和蛛蠱,靈魂又為鬼王,收複白玉守宮要耗費大精力,事倍功半。”


    “淩雲宗師性情高潔傲岸,對我和善可親,隻不過太正義剛直,畢竟與我等並非同道。許多事我不好與宗師講,怕引起他的不快。”


    這是小白花白牯以退為進,明褒暗貶。


    對此,成年人巫嶸表示:白玉大守宮也好,桃花守宮也罷,我全都要。


    心聲打發了這兩人後,巫嶸注意力回歸,麵對眼前眉心緊蹙的年輕軍人,他淡淡道:“陸少將,時間有限,你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


    “巫嶸先生您好。”


    陸少將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麵容堅毅:“我這次冒昧前來拜訪您,是因為一條蟒靈。”


    “您知道《白房子》這幅畫嗎。”


    那日從老館長那裏出來後,陸少將對桐傅遠重新升起了疑心。靈媒的眼睛能通過帶有靈性的物品看到它們身上曾發生過的一些事情,桐傅遠從畫上看到蟒靈無疑是在提醒他們,這條恐怖邪惡的巨蟒就蟄伏在洪崖安全區不遠處,並且能輕而易舉瞞過所有人將這幅畫偷走再送回,整個安全區的防衛係統對它來說就跟沒有一樣。


    桐傅遠說這話時趙局長也在場,他的話矛頭直指蟒靈,如果趙局長向上報的話上麵勢必會下達命令除蟒。但陸少將卻瞬間聯想到了巫嶸之前說過的,靈童庫庫卡的羽蛇。


    要不是巫嶸的身份,隨便換什麽人來說這句話,陸少將隻會覺得是天方夜譚。畢竟英雄們全都犧牲在大天坑是所有聯邦人從小到大的認知。但勉強聽進去後,陸少將深夜卻久久不能入眠,情緒翻湧似潮水,心跳聲響如擂鼓。假如,隻是假如,假如英雄們還活著,加入他們並非連人帶魂全被大天坑吞沒。


    假如……


    不過是個假想而已,卻讓陸少將心潮起伏,久不能平靜。他心頭湧起一股衝動,恨不得立刻將九大英雄們可能還一息尚存的消息打電話告訴爺爺,哪怕這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卻完全是無數人都期盼的奇跡!


    從軍多年練就的沉著讓陸少將冷靜起來,沒有向外透露。這次從桐傅遠那裏得知蟒靈能肆意進出洪崖安全區,卻不引起任何警報時,他一邊不動聲色安撫趙局長,一邊急匆匆打電話向上麵申請權限。那晚陸少將熬了一夜,終於從數千頁的電子文獻中翻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九大英雄封印大天坑後,雖然沒有天鬼潮再禍亂世間,但是強大瘋狂的鬼怪們仍讓世間混亂了許久,最混亂的時候境內幾大安全區失聯,隻能各自為營。天師們聯合其他能力者在安全區邊緣埋下符篆,立下風水陣法,阻攔鬼怪。”


    陸少將喃喃道,情緒複雜:“但這些陣法也攔住了逃難來的人。”


    讓不讓災民進城,自古以來這就是個難解的問題。每個安全區的資源都有限,養活區裏麵的人已經不容易。臨時立起的陣法簡單粗暴,檢測的是陰氣鬼氣,除了區內錄入身份的人以外外來者若是陰氣超標一概不能進入。而從鬼域逃荒而來的人們身上一個個身上的陰氣鬼氣全都超標。


    想要放這些人進來,要麽在外劃出臨時區域,等他們身上鬼氣散盡。但當時幾乎夜夜鬼潮,大量人沒有符篆的遮蔽對鬼來說就如黑夜亮起的明燈般顯眼,死的可能比單身流浪鬼域者還快。


    但是把他們放進來的話就會造成嚴重的安全隱患,畢竟各種鬼中不乏有能附身的,能穿人皮的,想要辨別出來非常不易。


    當時混亂中絕大部分安全區都是一刀切,拒絕外來者進入。直到有一次,非洲某個安全區傳來令人哀慟的消息,當局的混亂讓英雄哈菲茲的獨子切克爾被困在安全區外,無法入城。當夜鋪天蓋地的鬼潮降臨,吞沒了切克爾一家三口以及與哈菲茲血脈有關的所有人,英雄就此徹底絕後。


    這件事震驚世界,那個安全區的區長及所有幹部以反人類罪判處無期徒刑,為了避免這件事的發生,等到戰事平息,世界趨於平定後,四大聯邦首腦在國際會議上通過了一條法令,即豁免權。


    “英雄和他們的血親有豁免權,不會被任何安全區的防禦設施阻攔。”


    雖然九大英雄已經犧牲,但聯邦此舉的意義大於實際作用,代表聯邦永遠在等待期盼英雄們回歸。除此之外對這個血親的判定就顯得較為苛刻,隻算入直係血脈,像利奧爵士生前收養的那些孤兒們不算在其中。


    實際上九大英雄裏麵,傅清南,西瑪嘉措喇嘛,聖女薇薇安,巫蠱師巫橈,利奧爵士,靈童庫庫卡和大陰陽師安倍鶴田都是終生未婚,沒有後裔。


    海地巫師滿活的太久,親族全都死絕。薩滿哈菲茲最後的血脈死於鬼潮。這項豁免權雖然設立,但能享受的其實隻有巫橈的雙胞胎妹妹巫梓(巫婆)。


    “蟒靈能自由進入洪崖安全區,有可能……”


    陸少將聲音有一瞬的停頓,說不出的複雜情緒讓他喉嚨裏像是堵了個腫塊一樣,接下來的話難以再說出口。


    有可能,有可能並非因為它實力強悍,而是因為它真的是庫庫卡的那條羽蛇。蟒靈身為庫庫卡的契約靈獸,豁免權對它來說也是生效的。


    英雄庫庫卡的羽蛇,真的還存在於世,而且就在距離洪崖安全區不遠的地方嗎。


    這一刻陸少將心髒仿佛要從胸膛中跳出來。


    “我來這裏是想問您。”


    陸少將唇角抿成一條直線,炯炯有神的目光直盯著巫嶸,眼裏有一分難掩的期盼與希冀,甚至因為過於緊張而口幹舌燥,聲音幹啞:“偷畫的蟒靈它……它真的是英雄庫庫卡的羽蛇嗎。”


    “嘶嘶嘶!”


    不滿的嘶聲從桌下傳來,透著令人心顫的陰冷恐怖。陸少將下意識看了眼,瞳孔驟縮,呼吸都有瞬間停滯。深淵般漆黑龐大的巨蟒占據了桌下整處空間,猩紅潰爛的豎瞳不善注視著他,蛇信漆黑。巫嶸的聲音縹緲的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陸少將不相信的話,可以親口問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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