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楚峰喜笑顏開的模樣,田甜覺得這些善意的謊言或許能夠成為他人的救贖也不一定。


    吃完中飯,楚峰的神情又恢複了之前剛剛見到時的疲憊,


    仿佛和兒子吃一頓飯已經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楚峰的病已經到了晚期,就算去醫院住著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活著,楚峰一生要強,說他貪生怕死還真不是,隻是緊張慣了,這輩子還從未有過放鬆緊惕的時刻,倒不如在家裏隨心所欲的過好接下來的日子。


    雖然花重金請了專屬的私人醫生,


    但是化驗和必要的檢查還得如醫院去做。


    打了針吃了藥,楚峰虛弱的躺在床上,側著頭看著站在床邊上的楚暮然,眼眸微垂道:“你們要是累了就去房間休息一會兒…”


    “你的病情,和楚修聞說了嗎?”


    田甜跟在楚暮然的身後,


    想到之前楚暮然和她說,楚修聞大二的時候背著楚峰跑去參軍了,和楊崢嶸一起,把楚峰氣的不輕,聽說還吐血了,本以為楚修聞就是鬧著玩玩。


    誰曾想,一晃兩年過去了,楚修聞不僅沒有被苦與累打趴下,反倒是憑借著在軍隊的優異表現,獲得了二等功殊榮。


    “嗯…提了一嘴。”


    提到楚修聞,楚峰的心裏便難受的緊,


    他之前強烈反對楚修聞參軍,因為近幾年國際形勢動蕩不安。


    可是慢慢的他也想通了,倒不如說是被楚修聞的毅力所打動,他雖然是個商人,但背後倚仗的卻是國家,是人民軍隊,他應該為楚修聞感到驕傲,而不是折斷他的翅膀。


    雖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處險境,


    但他更能感同身受,人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的時候,潛力是無窮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楚峰疲憊的闔上眼皮,再也忍不住的沉沉睡去,每天都要打針吃藥,而藥效帶來的後果便是嚴重的嗜睡,雖然這些隻能緩解病情來帶的身體疼痛,但他也滿足了。


    隻是可惜,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有幸撐到孩子們成家立業的那一刻。


    楚暮然帶著田甜離開楚峰的房間,指著拐角處的另一間房道:


    “你先去我房間坐一會兒,待會兒我打個電話就走了。”


    “就走了嗎?”田甜詫異道。


    倒也不是多麽喜歡這裏,隻是楚峰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實在是叫人放心不下,田甜雖然隻能算的上一個外人,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楚暮然內心的擔憂。


    他隻是嘴上不說,麵上不表現罷了,


    或許他對楚峰的恨更多,


    但在絕對的血緣麵前,他還有什麽理由不去放過彼此,楚峰落得如今的慘淡處境,便已經是對他最嚴重的懲罰了。


    “嗯,有時間再過來吧。”楚暮然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麵的未接來電,雖沒有顯示來電人姓名,但楚暮然卻仿佛知道此人是誰一般,直接反撥了過去。


    沒過幾秒鍾,電話便接通。


    “嗯,你什麽時候回來?”


    “好。”


    “嗯,我會的。”


    “知道了,你放心。”


    談話的時間不長,言簡意賅,雖然沒有外放,但田甜也耳尖的聽到了些許內容。


    尤其是那道熟悉的聲音…


    田甜也認識:“是楚修聞打來的嗎?”


    “嗯。”


    楚暮然帶著田甜來到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間,看著一塵不染,卻又絲毫未變的陳設格局,緩緩說道:“他請了幾天假回來看看爸,他回來之前,我會每天抽空來看看他。”


    田甜點點頭,“要我陪你一起來嗎?”


    反正已經假裝過一次了,


    多假裝幾次也沒啥事,


    更何況她覺得楚峰看到她還是挺開心的。


    楚暮然微頓,半笑著打趣道:“剛剛不是還不願意嗎?”


    田甜臉色一紅,


    嗔怒著瞪了楚暮然一眼,“我是為了誰呀!我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這是做好事不留名!”


    她才沒有別的心思呢…


    田甜小聲嘟囔著。


    突然——


    她猛然想起之前上廁所的時候,她不經意聽到那位私人醫生打電話的內容,


    因為上完廁所就回到了餐桌上吃飯,所以田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和楚暮然說這件事,現在楚峰也睡下了,正好可以把這件事告訴楚暮然:


    “楚暮然,我之前聽那位醫生好像在和領導匯報叔叔的情況,說是……樂觀來看,大概隻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叔叔現在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在下降,器官也在慢慢衰竭……”


    話音剛落,田甜明顯感覺到楚暮然的身子一僵。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表麵上強裝著鎮定,側臉緊繃,似乎是死死的咬住了後槽牙,隱忍著心中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楚暮然才冷靜下來,


    他以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到頭來卻發現,告別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


    哪怕那個人他恨之入骨,


    哪怕他早已多年未見過他,


    現在的悲傷或許隻是一種憐憫,但卻是如此的折磨人。


    田甜握住了他的手,


    發現他的手心裏全部都是汗。


    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安撫,楚暮然別過頭看向窗外,啞著嗓子,意味不明的說道:“他可能撐不了那麽久。”


    嗯?


    田甜一頓,心中一緊道:“為什麽?”


    楚暮然沒有說話,他仍然隻是看著窗外的景色發著呆,被擦的蹭亮的玻璃窗戶映出他的麵孔,他雖是一言不發,也沒有任何波瀾,可田甜卻宛若看見了他心中再次被撕扯開的巨大傷口。


    田甜輕輕走過去,拉住了他的手,


    沒再去糾結他的那句匪夷所思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隻是輕聲細語的說道:


    “我後天就要開始實習了,在一中旁邊的蓮花小學,我中午可能沒有時間…但是我每天下午都有空,你也知道小學放學放的早……你要是回來看叔叔,順路的話,來接我吧,我陪你一起回來。”


    楚暮然深深的看了一眼田甜:“好。”


    頓了頓,又補充道:“謝謝。”


    “和我不要這麽客氣,


    楚暮然,我知道你過去發生的種種,但是我相信你也能夠感受到,叔叔他其實很愛很愛你,方法可能不對,方式可能不當,但是這都影響不了他對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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