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壽安殿內。


    此時的太後麵無表情地坐在高台之上,而寶釵則是心情忐忑地跪在堂下,靜候吩咐。


    一旁的趙曦則是“心如刀絞”,寶釵麵上那一絲成熟的嫵媚以及進殿時略顯蹣跚的步伐,無一不鞭撻她。


    隻是此事太後命令的,即便趙曦身為公主也沒辦法,雖說昨日被瓔珞好一陣的“撫慰”勸說,可趙曦心裏仍是不得意。


    沉吟片刻,太後正色道:“說說吧,賈家那混賬可有缺陷。”


    試婚宮女的本份就是考察準駙馬的能力,雖是私密事,可必須事無巨細地稟報上來,為公主提供參考。


    寶釵耳際微紅,抿了抿唇,開始事無巨細地稟報起來,比如賈蘊行事的姿勢、持續的時長、尺寸大小之類的一並說個清楚。


    最後寶釵總結道:“稟太後,賈伯爺龍精虎猛,奴婢......不堪征伐。”


    太後聞言心中冷笑,這就是賈家所說的身子有疾?照寶釵這種說法,若不是賈蘊憐香惜玉,怕是寶釵都起不來身....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賈蘊龍精虎猛,過來人的太後自然曉得這對於公主來說是好事,有利於駙馬與公主的和諧。


    沉吟片刻,太後說道:“曦兒大婚之前,你仔細考察準駙馬的品行,若是敢隱瞞不報,你薛家掂量掂量骨頭有幾兩重。”


    試婚宮女不光是要試準駙馬的能力,還要在準駙馬府上住上一段日子,以便於全方麵的考核準駙馬的品行。


    寶釵昨日也隻是初試賈蘊的能力,其他的還未考察,任務也就沒有完成,還需寶釵貼身服侍。


    太後此話便是在警誡薛寶釵,讓她如實匯報,畢竟賈蘊鬧了這一遭子事,著實讓太後不得心安,她需要好好考察賈蘊,而為了防止寶釵因其與賈家世交的關係而替賈蘊隱瞞不報,故而太後才嚴詞警告。


    這門親事由太上皇欽定,自然不能更改,可趙曦一向是太後的心尖子,自然不能讓她受委屈,若是賈蘊品行有虧,也好提早安排,防止趙曦吃虧。


    寶釵聞言心中一緊,她曉得太後對賈蘊極為不滿,順帶著連她這個與賈家沾親帶故的親戚也不待見起來,若不是如此,怎會讓寶釵去做試婚宮女這般羞辱人的差事。


    抿了抿唇,寶釵恭敬應道:“太後放心,奴婢謹遵懿旨,定會仔細端詳,不辜負太後器重。”


    太後滿意地看著躬身的寶釵,不說旁的,便是這幅恭順守禮的模樣,也讓太後氣順了不少。


    點了點頭,太後擺手道:“你先下去休息去吧!”


    畢竟昨日寶釵出了力,太後也就不為難她了,讓她下去歇息。


    寶釵聞言恭聲應道:“奴婢謝太後恩典。”


    話音剛落,按捺不住的趙曦起身對著太後請示道:“母後,那兒臣帶寶丫頭下去了。”


    太後聞言瞪了趙曦一眼,一個宮女,哪裏需要公主帶著下去歇息。


    不過趙曦性子如此,而且馬上又要嫁人了,故而太後也就不在苛責,應了一聲。


    趙曦見狀麵上一喜,恭聲行了一禮,旋即便帶著寶釵一塊離開。


    曉得寶釵身子不適,故而趙曦並未急著趕回自個的宮殿。


    論起疼惜女兒,趙曦顯然不比旁人差。


    回到趙曦的寢宮後,趙曦便對寶釵噓寒問暖,著實讓寶釵不知如何應對,抽回被趙曦握住的手,寶釵開口道:“公主,奴婢無恙,您不必擔心。”


    趙曦聞言臉色並未好轉,心疼道:“剛剛你走路都不穩當了,哪裏像是無恙,而且書上也說了,女兒第一夜都是很痛的。”


    聽著趙曦這麽直白的話,寶釵腦海中不由地想起昨晚的情形,臉色漸顯紅潤,不過眼前的是即將要出嫁的公主,而她的任務則是替公主試婚,其中的情況公主也需清楚,於是寶釵忍著嬌羞垂眸道:“公主,..賈伯爺是個憐惜的女兒的人,昨夜.....嗯...除了剛開始有些不適外,往後就愈發....愈發的舒適了。”


    趙曦聞言蹙了蹙眉,不以為意地說道:“《素女經》有言:“情意合同,俱有悅心。”那賈家的人不過是外人,哪裏比得上咱們心意相通。”


    此話無外乎是在內涵賈蘊得到了人得不到心。


    子非魚,非知魚之樂也,在寶釵等一眾人眼中,與公主再如何也隻是女兒間的親密,與其他的搭不上幹係,想法自然也與趙曦相悖。


    寶釵粉麵熏紅,做趙曦的伴讀也有小半年了,自然在趙曦手中吃了些“虧”,不說赤裸相對,身子也被其撫摸過,趙曦到底是女兒,少了其最重要的某樣東西,也正是因為如此,寶釵才對趙曦的行為不感到恥辱,畢竟這也是女兒間親密的行為,又不會出什麽問題,這個時代,即便瞧見女兒間耳鬢廝磨,那也沒人會在意。


    頓了頓,寶釵熏紅著臉低聲道:“公主,男女交合,順乎天道,其中滋味不可為人道爾。”


    寶釵知曉趙曦對男兒有偏見,而趙曦往後是與寶釵一樣嫁入賈家的,為了公主的幸福,寶釵大膽地向趙曦言明,希望趙曦嫁入賈家後能像正常的妻子一般,這樣一來,對大家都好,故而寶釵才耐心勸解。


    趙曦麵色狐疑,先前瞧見寶釵便覺得寶釵與以往不同,似乎更加容光煥發,此時又見寶釵似乎極為推崇男女之道,心下更是疑惑起來,難道說,男女之間會更加愉悅不成?


    似乎腦補了些什麽,趙曦麵露厭色,搖了搖頭,將腦中的想法甩了個幹淨,隨後順手搭上寶釵的手背,輕聲道:“不管這些了,瞧你身子不適,要不去尋女醫瞧瞧。”


    宮裏也是有女醫的,禦醫一職,礙於女性不得為官,太醫令之類的外朝編製是不可能授予女性的,但是她們也會有相應的聘任機製。


    寶釵搖了搖頭道:“公主,不必麻煩女醫了,奴婢無恙。”


    自個身子自個曉得,並無大礙,隻不過是初次承受了不應該這個年紀承受的大小,故而有些不適,修養幾日便也就沒事了。


    趙曦聞言可不放心,開口道:“要不你脫了衣裳,我來幫你瞧瞧……”


    “不必了……”寶釵聞言臉色酡紅地忙拒絕道,這要是讓趙曦看,那不得看個仔細…………


    趙曦擔心寶釵,那可不管這些,赤裸相對又不是沒有過,不容寶釵拒絕,起身拉著寶釵便往裏走………………


    ................................


    寧國公府,前廳處。


    賈蘊坐在廳內主位,而其下便是被賈蘊請來的賈代儒,至於為何要請賈代儒,自然是打著要他四房名頭的目的。


    “太爺,勞煩您親自來一趟,倒是小子的不是。”


    既然是“有求於人”,賈蘊自然應當是客客氣氣的,賈代儒得輩份也確實是賈蘊的太爺輩。


    對於賈蘊的客氣,賈代儒習以為常,畢竟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賈蘊都是一個敬重長輩之人,日常見著他們也不會拿捏族長身份,而且對族人頗加照顧,分公業給族人過活,又改善族學,這麽一位族長,確實已經漸入族人之心。


    “族長言重了,你是一族之長,理應如此。”賈代儒輕撫白須回道。


    賈蘊笑著點了點頭,似他們這些旁支長輩,要的一般也就是臉麵,賈蘊給足他們臉麵也就夠了,這些人隻要不是傻貨,自然不會與賈蘊對著幹,所以賈蘊以禮相待,得一份“外人”的讚揚不說,也有利於族人歸心,舉手之勞之事,賈蘊為何不幹?


    當然,麵對那些倚老賣老之人,賈蘊可不慣著,畢竟族長的職權在手,他秉公處置,旁人也說不出一二來。


    頓了頓,賈蘊直言開口道:“太爺,今日小子請你來是為了四房的事,如今四房無人承繼,應該尋族中一族的子弟過房才是正理。”


    聽得賈蘊這話,賈代儒想起了自個已逝的獨孫,心中不由地黯然,沉吟一聲,惆悵道:“勞煩族長記掛,近兒個老朽也在族中子弟尋了一個不錯的子弟,正欲請族長作個見證。”


    賈蘊不在意賈代儒要尋哪個過房,他要的是四房的名頭,於是賈蘊直言道:“太爺,你也曉得我是個直性子,心裏不藏著事,今兒個尋太爺正是有一事相求。”


    賈代儒見賈蘊說有事相求,當即正色道:“族長切莫這般說,有事吩咐便是,哪用得著相求。”


    對於賈蘊而言,有時候就是喜歡與賈政和賈代儒一樣迂腐的族人,畢竟他現在是族長,這般思想迂腐的人相對可靠,不過,有時候賈蘊也煩他們這一類人,因為他們太過迂腐,思想轉不過來彎來,利弊皆有,倒也不必苛求。


    沉吟一聲,賈蘊開口道:“薛家姑姑為樂平公主試婚宮女之事,不曉得太爺可曾知曉?”


    賈代儒聞言蹙了蹙眉,詫異道:“薛家女為試婚宮女,這怎麽可能?”


    寶釵為趙曦的試婚宮女之事如今也就是大明宮與賈蘊等人知曉,還並未傳開,故而賈代儒並不知曉,賈蘊當即將事情簡略地與賈代儒闡述了一遍。


    賈代儒聽完一臉錯愕,薛家雖是皇商,可也是有名有姓的家族,其嫡係女為公主試婚宮女,這絕對是旁人飯後閑談之資,而且賈家與薛家是世交,賈藴又是當事人,毫無疑問,賈家也會成為旁人的笑談。


    賈蘊把事情與賈代儒說仔細來,是因為毫無理由地開口要別人四房的名分,是人都不會答應,而對於賈代儒這種迂腐的老頭,隻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至於用族長的身份強壓,對於賈蘊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見鋪墊的差不多,賈蘊當即說道:“太爺,薛家姑姑日後無名無分地待在賈府,兩家都得不到好,所以小子想著太爺四房無人,不若由小子兼祧,這樣也能給薛家姑姑一個名分,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聽到這話,賈代儒明白了賈蘊的意思,難怪賈蘊今日尋他,原來是為了四房名頭的事情。


    實話實說,賈代儒心裏很不情願,因為賈蘊已經兼祧了七房,現在又要兼祧四房,明顯不合規矩,可賈蘊說的也不錯,這是為了賈家和薛家的顏麵才想出的辦法。


    賈代儒麵色為難,沉吟片刻,開口道:“蘊哥兒,怕是不合規矩吧,你也曉得,瑞兒那邊也需過房守孝,若是沒了四房的名頭,族人怎肯過房。”


    四房唯一嫡孫賈瑞去世,按規矩得盡早尋人,一則為承襲四房,二則是為賈瑞守孝。


    雖同是族人,可若是沒好處的事,哪個肯讓自個的孩子過房?


    賈蘊聞言麵色未變,開口道:“老太爺放心,我隻需四房名頭,其家業我一概不動,太爺自管去尋族中年輕子弟為瑞大叔守孝,除卻沒有承襲四房的名頭,小子會另置一份豐厚的家業,全當小子的補償。”


    聽得賈蘊這話,賈代儒明白賈蘊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此時賈代儒不由地為難起來,賈蘊見狀開口道:“太爺也不需擔憂什麽,若是有顧忌便當小子沒提過,至於薛家姑姑的事,小子去尋其他幾房試試。”


    對於兼祧一事,賈蘊並不擔心,即便賈代儒不答應,他也能去尋其他幾房,賈家在京共有八房,曆經百年,除卻寧榮兩個長房還維持著富貴的生活,其他幾房大多過的一般,甚至於連生活都過不下去,若是賈蘊以利誘之,總有人耐不住性子應承,至於賈蘊為何看中賈代儒的四房,那是因為四房正巧無人。


    若是純以利誘之,絕對會讓人閑話,所以賈蘊才會以賈代儒的四房為先,若是賈代儒不應,他自然會退而求其次,尋其他幾房。


    賈代儒心中對於賈蘊的印象不錯,尤其是賈蘊並未逼迫,讓賈代儒頗有好感,思忖片刻,賈代儒想著四房已然無人,若是由賈蘊兼祧,日後四房也能興起,於是點頭應道:“蘊哥兒既然都安排好了,老朽也無話可說,此事老朽應了。”


    見賈代儒應了下來,賈蘊開口道:“太爺深明大義,小子佩服。”


    賈代儒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未在多言。


    對於這等看中臉麵的老頭,讚揚無疑是最好的處置方法,若是日後有族人心存不滿,想必都不需賈蘊解釋,賈代儒便會出頭,如此一來,對於賈蘊是最為省心的辦法。


    本著謹慎的原則,賈蘊開口道:“太爺,既然你答應下來,那咱們由老太太作見證,今兒個便立過房文書。”


    雖是隻用名頭,但文書還是要有的。


    賈代儒聞言有些詫異,原來賈蘊連榮國公府的太夫人都搞定了........................


    ps:今天就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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