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見賈蘊愈發溫和起來,心裏愈發滿意,沉吟片刻,賈母開口道:“聽說你外邊府裏也就兩個小丫頭服侍,也罷,好歹是國公府裏的主子,不能丟了體麵,你現在府裏事多,不能沒個貼心的服侍,便讓鴛鴦去你身邊服侍。”


    一旁的鴛鴦聞言一怔,可卻並未多言,畢竟主子跟前,還由不得她插嘴。


    至於王夫人與王熙鳳兩人,卻是詫異不已,她們可是曉得鴛鴦對於賈母的重要性。


    對賈母來說,鴛鴦服侍她多年,成熟穩重,體貼周到,凡事細心,對賈母的脾氣性格也都找得到,在賈府人緣也好,早已不可或缺,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賈母隻要活著,都不可能輕易放鴛鴦出去。


    可就是這般,鴛鴦卻被賈母送了出去,這賈母對賈蘊這個“忤逆”的重孫有這般看重?


    賈蘊抬眼瞧了瞧一旁侍立的鴛鴦,心中倒是懷疑起賈母的這番安排,言語上倒是為賈蘊好,可鴛鴦是老太太身邊最得意的人,此時安排到賈蘊身邊,估摸著還是放心不下,怕賈蘊在府裏胡來,便安排鴛鴦多盯著些,好提早報與她,提早安排,省得搞得家宅不寧。


    雖猜測賈母動機不純,不過賈蘊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反倒是“咦”了聲,開口打趣道:“老太太,您舍得?”


    這番打趣,頓時把一旁的王熙鳳與王夫人逗樂了,都說賈蘊不好相與,可真接觸下來,倒也不似傳聞那般。


    賈母聞言氣的狠狠地瞪了賈蘊一眼,“惱”道:“哼,你這猴兒什麽心思我還不曉得,早先便盯上了鴛鴦,還想著拿晴雯那丫頭換她,別以為我不知道,若不是看你可憐巴巴的,身邊也沒個穩妥些的人伺候,我才懶得理你!”


    賈蘊聞言抬眼看了看鴛鴦,一旁的王熙鳳見狀笑罵道:“可別屈了鴛鴦,你自個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般沒臉皮的事,哪裏藏的住。”


    依照賈蘊的了解,鴛鴦確實不是拿這等事胡說的人,回想起以往調侃鴛鴦之時,確實有府裏的丫鬟仆役來往,被他們偷聽告狀倒也是正常。


    沉吟片刻,賈蘊旋即“嘖嘖嘖”稱奇道:“難得老太太如此大氣,小子若是拒了,還不得被老太太啐死,也罷,那小子就卻之不恭了。”


    賈母見賈蘊一副得意模樣,可語氣卻是勉強,繃不住大笑起來,指著賈蘊罵道:“這猴兒,得了便宜還賣乖,倒拿我說事來,府裏有個鳳丫頭便罷了,如今又多了個咂舌的,日後我想求個安寧也難了。”


    賈蘊嗬嗬一笑,道:“不過老太太身邊就這麽一個貼心的,小子也不能不體諒老太太,這樣罷,鴛鴦便辛苦些,兩邊都照料,先緊著老太太這邊,閑暇再來我這邊。”


    既然估摸著賈母是打算讓鴛鴦做個“斥候”,那賈蘊就如賈母的意思,給足鴛鴦便利,反正自己在府裏幹得是正事,也不怕賈母多嘴。


    更何況,賈母都這般和顏悅色了,賈蘊也不能蹬鼻子上臉,一點情麵也不給賈母留。


    賈母抬眼看了看賈蘊,眼神愈發的精明起來,賈蘊還是識趣的很,這般安排,鴛鴦可隨時來她身邊匯報,原先怕賈蘊多想甩臉子,到時又生波折,得不償失。


    畢竟賈蘊甩臉子又不是一次兩次,昨兒個還把她氣的差點緩不過氣來,對此,賈母算是“怕”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賈蘊了。


    想著鴛鴦在賈蘊麵前得些臉,為了府裏的安寧,才會舍得安排鴛鴦,可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哪有你這樣的主子,你倒是有份孝心,就是苦了鴛鴦。”


    這兩頭跑,卻是比以往更加辛苦,賈蘊便開口說道:“無礙,早晚是房裏人,伺候老太太是應該的。”


    隨後賈蘊也不與賈母在閑扯,對站在賈母身後身量高挑的鴛鴦道:“鴛鴦,走罷!給爺暖床去。”


    鴛鴦俏臉紅的和綢布一樣,也不曉得該如何應對,什麽房裏人不房裏人的,哪能這般直說。


    對於賈蘊,鴛鴦並不同旁人一般盡是壞印象。


    賈蘊雖然時不時地口花花,可卻不會拿捏身份強逼。


    對於賈母的安排,仔細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即便心裏不願,她也沒資格拒絕。


    更何況,她還能繼續伺候老太太哩。


    賈母啐了口,斥道:“也不曉得害臊,一家子都是急性子,急甚麽,你還得守靈,莫要胡來,給人說嘴了去。”


    賈蘊自然曉得,哈哈笑道:“您老放心,小子哪裏不曉得規矩,鴛鴦是老太太身邊養大,一手調理出來的,小子也不會虧待了她。”


    麵對賈蘊這般直性子,一點也不遮掩,鴛鴦羞的簡直沒法見人了,忍不住道:“大爺和老太太商議事,可別老提我,我算哪個位份上的,大爺隻顧戲弄我,倒顯得我輕狂不知做人。”


    賈母高興笑道:“誰會以為你不會做人?若是差了,就這猴兒會這般稀罕你?”


    這番話說的倒不錯,若鴛鴦做差了,賈蘊還真不稀罕。


    鴛鴦此時羞的抬不起頭,賈蘊也就罷了,畢竟他的性子就是這般,先前見自己第一回便調戲她,可老太太也這般,著實是讓鴛鴦沒法做人。


    霎時間,屋內其樂融融,好一派闔家歡樂的景象。


    一旁的王夫人慈眉善目,可瞥向賈蘊的眼神卻隱晦的有一抹嫉恨。


    似賈母這般厚待賈蘊,比她的麒麟兒還得臉,著實讓王夫人心裏膩歪。


    要知道,他家麒麟兒能在賈府如此地位超然,全靠賈母寵愛,若是不然,這待遇起碼減半。


    賈政是榮國公府二房,並無承爵可能,賈寶玉雖是嫡次子,可到底代表不了賈府,府內賈蓉賈璉可比他尊貴多了,便是毫無存在感的賈薔都不遜色於賈寶玉。


    說到底還是賈寶玉得老太太疼愛,大夥礙於賈母的麵子罷了,若是不然,賈寶玉焉能叱吒後宅?


    而且,賈政居住的是榮國公府正堂榮禧堂,這是正經的榮國公府主子住的地方,他賈政何德何能占之?


    還不是打著奉養老太太的名義才讓賈政占住,而國公府正經的主子賈赦卻被趕到角落裏去了。


    如此這般,這賈赦焉能不惱?


    現在隻是賈母壓著,賈赦才不敢跳脫,一旦賈母沒了,賈政絕無可能再占之,到時他們如何處置?隻能由老太太做主,多分些家產罷了。


    這些道理王夫人曉得,可這富貴又如何能放下。


    現今出了個賈蘊,似乎更受賈母疼愛,連身邊最得體的鴛鴦都舍得送了過去,這可比賈寶玉還稀罕哩!


    雖說賈蘊份屬東府,西府的家業賈蘊分不著,可老太太的疼愛,她可不想旁人分了去。


    賈蘊襲爵後,身份地位本就比賈寶玉高上一籌不止,若是連賈母的疼愛也分了去,賈寶玉還不得一直被賈蘊壓上一頭?


    王夫人素愛禮佛,對旁的事一般都是大氣,可事關自身利益和她家麒麟兒,焉能平心靜氣。


    賈蘊自是沒注意到王夫人的神情,可賈母何人?對於自家疼愛的小兒子的媳婦可是熟悉的很,因此賈母的注意力便時不時地落在王夫人身上,王夫人那一閃而逝的嫉恨,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賈蘊在堂,她也不會將此事說出來,究根到底,王夫人才是自己人。


    對於賈蘊,賈母心中也是不喜,她喜歡的是賈寶玉那等柔順性子,模樣俊俏的孫兒。


    可對於賈蘊這等性子的人,賈母浸淫後宅數十年,深知這種“倔”性子的,你得順毛鋝。


    除卻賈蘊的性子,還有一點最為重要的便是賈蘊即將是東府得主子,又是天子近臣,深受聖眷,此乃一改國公府頹勢之良機。


    總而言之,對待賈蘊不能像旁人一樣過多訓斥,軟硬兼施方可奏效。


    現今王夫人嫉恨,賈母也能理解,既然不能明言,尋個機會提點也就罷了。


    反觀賈蘊,他雖是疑惑賈母的態度,可賈蘊需要的便是麵上的一團和氣,隻要不礙著他就行。


    就這般,兩祖孫心思各異,麵上闔家歡樂……


    正在屋內其樂融融之時,下人稟告說是東府的大老爺來了。


    賈蘊聞言心中一跳,不好的念頭便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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