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廂房,林如海臥室。


    林黛玉攜著紫鵑從園裏出來後便直奔此處。


    屋內,此時有一個約莫四十歲的老嬤嬤帶著一稚兒在床邊侍奉。


    “柳媽媽,父親如何了。”


    林黛玉一進屋門,便關心地詢問道。


    柳嬤嬤忙上前道:“姑娘放心,老奴瞧著比昨兒個氣色好上不少,想來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將養些日子就會好起來。”


    林黛玉上前查看一番,隻覺得與往常一般,還是那般慘白............


    “不哭不哭,快不哭了!哎喲喲,我的好姑娘哎,可得仔細著自己的身子,若是老爺曉得了,還不得心疼死,便是小姐她,那也是不得安心。”柳嬤嬤見林黛玉哭了起來,忙安慰道。.


    林黛玉抽泣一聲,顫聲道:“柳媽媽,我曉得父親的身子,您也不必安慰我……”


    柳嬤嬤聞言心裏都揪了起來,望著眼前這個傷懷可人兒,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麽,畢竟林如海的身子在那擺著,強說無恙那也是沒用的,隻是自家姑娘這般不顧及自個的身子,著實讓她擔心。


    林黛玉已然出落的俊俏多了,眉眼間神似小姐,柳嬤嬤更是親近不少,哪裏還看得林黛玉這般愁苦,此時也是抹著眼淚。


    推了推身旁清秀的稚兒,柳嬤嬤提點道:“清哥兒,還不與你親姐姐招呼一聲!”


    這個小男孩,自然就是已經過房了的林家林清。


    蘇州林家相對其他侯爵之家來說,人丁不旺,這個林清是遠房偏支,原本就不受待見,也沒分到什麽家業。


    曆經百年,那些所謂的祖上家產都花銷完了,聽說林如海的事,便央求著長輩過房。


    那些長輩不可能讓林如海絕嗣,自然應允。


    按理來說,長輩作了主,這林清確實是林黛玉的“親弟弟”。


    一直低著頭的林清聞言,抬起頭來看向黛玉,神情盡顯怯弱,輕喚了聲:“姐姐。”


    林清雖然入住鹽政衙門近一個月,可卻並未與林黛玉言語過一句。


    他那老子娘說什麽怕林黛玉苛虐林清,便死活不讓林清與林黛玉接觸,以至於這“親姐弟”並不相熟。


    林黛玉看著林清怯懦的神情,麵色複雜,點點頭應了聲:“嗯。”


    沉默片刻,林黛玉似是想起了什麽,從腰間掏出一個小香囊,隨後又放進幾個小銀錁子,遞到林清麵前。


    林清抬眼瞧了瞧麵前的香囊,小手抬了抬,旋即又縮了回去,低著頭不知所措。


    柳嬤嬤低下頭輕聲道:“清哥兒,還不快收下姐姐給你的香囊。”


    受到眾人眼神的鼓舞,林清便伸手接了過來,糯糯道:“謝謝姐姐。”


    林黛玉此舉也是表明接納了林清,當然也沒有選擇,撇去過房已經由長輩做主,便是沒長輩做主,也該尋個合適的過房。


    總不能……


    輕歎一聲,林黛玉說道:“柳媽媽,你帶清哥兒下去歇息吧,父親這裏有我呢!”


    柳嬤嬤應了一聲,旋即便帶著忐忑的林清離開了。


    屋內,林黛玉倚在床邊,瞧著病榻上麵容枯槁的林如海,心中淒涼。


    紫娟心中歎息,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遞到林黛玉麵前,道:“姑娘,先喝杯茶吧!”


    …………


    京城,榮國府,梨香院。


    秋日午後,滿院梨香。


    薛蟠邁著輕盈的步伐,興高采烈地地哼著葷素小曲。


    屋內,薛姨媽坐在屋內炕上,聽見院外傳來的小曲,緊抿唇角,眉眼間盡是無奈之色,歎息地對著正在做女紅的薛寶釵說道:“你哥哥又不曉得發什麽癲,也不曉得收斂些,憑白讓人笑話。”


    盡管薛姨媽是斥責的語氣,可心裏的那份寵溺,在無奈的神色之中展露無疑。


    薛寶釵臉色微紅,嗔怪道:“媽,哥哥素來如此,您又不是不曉得。”


    語氣平淡,可心裏還是難為情的,那些個小曲,可不是她這種閨閣之女該聽的東西。


    薛姨媽搖了搖頭,見薛蟠還不知收斂,偏頭朝窗外罵道:“孽障東西,滿嘴噴糞呢!!”


    連薛姨媽都爆出了粗口,顯然薛蟠是到不能容忍的地步,詞曲愈發不堪起來。


    薛蟠笑嗬嗬地走了進來,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壺喝了起來。


    薛姨媽見狀忙提醒道:“兒啊,慢些,別嗆著了。”


    薛蟠喝了一大口,滿足地長舒一口氣。


    薛寶釵抬眼瞧了瞧,淺淺一笑,道:“哥哥今日不是去內務府辦差去了,怎的這般高興,莫不是遇著什麽好事了?”


    薛蟠聞言笑眉挑了挑,誇讚道:“妹妹瞧的真準,今兒個喜鵲臨門啊……。”


    薛姨媽瞧著薛蟠得意的神情,不就是跟以往**了那些名伶的神情,估摸著,薛蟠說的好事便是如此,於是沒好氣地說道:“你少惹些事,這才是喜鵲臨門。”


    薛蟠聞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張大笑臉,忙道:“媽,今兒個可真是好事。”


    薛姨媽冷笑一聲,道:“你是我肚子裏出來的,我難道還不曉得你的性子……”


    薛蟠聞言真是無奈了,以往一貫惹事,幾乎不會往家裏帶好事,以至於沒人相信他能辦好事。


    薛蟠也不打啞謎了,得意道:“今兒個兒子去內務府,碰見了宮裏的大總管呢!”


    薛姨媽搖了搖頭,碰見大總管又能如何,估摸著是別人巡查內務府,正巧碰上了,哪會搭理他們,這種事也拿出來炫耀……


    倒是薛寶釵聞言一振,問道:“哥哥說的好事莫非是與宮裏的總管有關?”


    薛蟠笑著點頭,話頭也止不住了,笑道:“高總管誇讚咱們薛家辦事得力,言說過些日子,宮裏的采買多交些給咱們薛家來做,這算不算的上是好事!.....”


    薛姨媽聞言麵色一喜,,旋即像是想起什麽,神色一變,狐疑道:“你可別誆我。”


    薛蟠見薛姨媽狐疑的神色,頓時氣的直跺腳,不滿的說道:“媽,這種事我會誆你?……”


    見薛姨媽等人還是不信,薛蟠氣急敗壞地喊道:“我若是誆您,我就是狗娘養的。..”


    ..........


    薛姨媽臉色一沉,這話說的冒犯了人,不過好在注意力在內務府上,倒是沒計較起來。


    皇宮采買,向來都是幾家合作,各管各的份額,即便如此,各家都能賺的盆滿缽滿,讓薛家多占些份額,這不是讓薛家大賺一筆……而且皇宮采買的份額越重,皇商的體麵就越高,辦起事來也方便許多。


    “好……好……好……”薛姨媽連喊三聲好,足以見薛姨媽的興奮之情。


    自薛蟠薛寶釵兄妹的父親去世,薛家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宮裏采買的份額也是逐年下降,陡然間,宮裏又要增加薛家的份額,這難道不是好事?……


    此時薛寶釵在眾人沉浸在喜悅的氛圍當中,提醒道:“哥哥,高總管如此照料咱們薛家,薛家也該好好表示表示。”


    薛姨媽聞言覺得甚是有理,忙道:“女兒說的對。”


    旋即迫不及待地起身,忙道:“我去準備份厚禮,待會讓蟠兒送過去。”


    薛蟠笑道:“媽,不用著急,高總管說了,過兩日讓兒子去內務府商談采買的事,那時一並送過去也不遲。”


    薛姨媽聞言,點了點頭,瞧著薛蟠“氣定神閑”的模樣,薛姨媽喜極而泣,心中暗道:“老天爺啊,薛家的男兒總算是懂事了……”


    少傾,薛姨媽緩過神來,疑惑地說道:“這總管大人怎的會誇讚薛家,倒是怪哉...”


    數年來,薛蟠去內務府是什麽情形,她們也都是知曉的,若不是親戚們的幫襯,怕早就沒了這份采買的差事,這冷不丁地和顏悅色起來,著實讓人心疑。


    薛蟠錯愕一聲,擺手道:“管他呢,興許就是咱們薛家辦事得力不是。”


    薛姨媽聞言歎息一聲,剛剛還想著薛蟠懂事了,不曾想,還是那般浮躁的性子。


    倒是薛寶釵沉吟一聲,道:“女兒想著,怕是與那東府的蘊哥兒有關。”


    薛蟠聞言嫌棄道:“那狡詐的小子沒添亂就好了,還會幫著咱們?...”


    他可是曾經找過賈蘊商討此事的,可賈蘊直言拒絕了,自然不會是他幫襯的。


    薛寶釵卻不這般想,薛家與賈家有著情分,便是薛蟠在順天府衙,那也是賈蘊領回來的,在外人看來,這就是實打實的親戚,賈蘊若是在宮裏有體麵,那些人自然會賣個好,根本就不需賈蘊出麵,在薛寶釵看來,這應是八九不離十的事,若是不然,內務府的人怎會換了張臉色,還是宮裏的大總管出麵呢!.....


    “以蘊哥兒的身份,與宮裏的大總管相熟倒不是奇事,興許那大總管正是因此才提出此事。”薛寶釵猜想道。


    薛蟠聞言一怔,倒是想起了先前大總管說起了賈蘊,此時回想起來,怕真如他妹妹薛寶釵之言。


    薛姨媽最是曉得自家兒子,見他錯愕的神情,便猜到應是薛寶釵說對了,思忖片刻,薛姨媽說道:“也罷,便在備一份,送到那邊去也就是了,礙不著什麽事。”


    薛蟠一臉的不樂意,先是害得自己在順天府衙待了幾個月,然後又“搶”走了香菱,最後還不給他的麵子,種種事端合在一起,他可是對賈蘊沒什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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