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寂白穿著一件純白色色的羽絨服,走下了樓梯。


    那兩盒巧克力都已經被寂緋緋扔進了客廳垃圾桶裏, 連封帶都沒有拆開。


    寂緋緋並不稀罕陳哲陽送的禮物, 她隻享受被他追求的感覺以及...享受寂白吃醋傷心所帶給她的快感。


    除此之外, 陳哲陽其人對她而言, 沒有任何價值。


    寂白麵對那兩盒被丟棄的巧克力,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上一世她被陳哲陽傷害的痛苦, 已經讓後來的謝隨完完全全地治愈了。這一世,寂白麵對年少時喜歡的男孩, 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帶有一絲厭惡。


    陳哲陽那自以為偉大的愛情和為愛“犧牲”的決心, 讓寂白覺得惡心。


    **


    寂陳兩家的家宴定在海天盛筵大飯店。


    兩姐妹隨父母一道出席。


    陳家與寂家是世交, 公司上也有千絲萬縷的利益牽扯, 因此, 兩家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維係著彼此的友誼, 時常會一起聚餐。


    這次陳哲陽歸國的契機, 也正好促成兩個家庭的又一次聚會。


    寂緋緋盛裝出席,粉紅色的小冬裙, 配著兔毛小坎肩,披肩長發的發尾微卷,宛若童話世界裏走出來的公主。


    陳哲陽的目光卻被她身邊的寂白所吸引了。


    寂白隻穿了件簡單的羽絨服,紮著馬尾辮,脂粉未施,她細膩白皙的肌膚剔透如雪, 根本不需要任何妝容的修飾,清潤的質感勝過了精心修飾打扮的寂緋緋百倍。


    不知道為什麽,陳哲陽覺得寂白好像變了,不再是過去那個畏畏縮縮、一見到他就臉紅的小女孩了。


    她變得從容、淡定,而且更加自信,偶爾飄來的一個疏淡的眼神,足以令陳哲陽感覺…動人心魄,他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速了。


    和她比起來,刻意修飾打扮之後的寂緋緋,多了幾分諂媚的味道。


    寂白當然不知道,自己這無所謂的敷衍態度,會在陳哲陽心裏造成這樣截然不同的觀感。


    但她發現了陳哲陽一直在看她。


    又或許這就是網上經常說的“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上一世寂白那喜歡陳哲陽,卻不曾入得了他的眼,現在她愛搭不理的樣子,反而激起了陳哲陽的興趣。


    寂白隻覺得荒唐可笑。


    陳哲陽的父親就是德新高中的校長,陳振恒。


    孩子們都在德新高中念書,因此兩家大人聊天的主題還是落在子女的教育問題上,他們天南地北地聊著教育製度改革,聊著家庭的影響和社會責任等問題。


    陳哲陽適時地從包裏摸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糖果,朝著兩位妹妹微微一笑。


    寂緋緋原本以為,那盒糖果是送給她的,她端了端裙子,正準備站起身,優雅矜持地接過來。


    卻沒想到,陳哲陽轉向了寂白:“小白,昨天的事是我不好,太沒禮貌了,喏,這盒糖果算是我的賠禮道歉,也是我特意從美國給你帶回來的禮物。”


    寂緋緋臉色變了。


    他分明已經送了寂白巧克力,為什麽現在還要送糖果,這不是故意給自己難堪嗎!


    姐姐隻有一份,而妹妹卻有兩份…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陳哲陽完全不知道寂緋緋誤會成了這個樣子,他之前送給寂緋緋的巧克力是私底下送的,送給寂白的糖果是當眾送的,更加表麵了他對寂緋緋的心意啊。


    他肯定想不到這樣的做法,卻讓寂緋緋誤會了。


    寂白像個局外人般,作壁上觀,冷眼看著這一出出連台登場的好戲,淡淡道——


    “謝謝你的糖果,但是我不太喜歡吃糖,給我也是浪費了,不如送給姐姐,她很喜歡吃糖。”


    陳哲陽很懂分寸,也沒有堅持,轉向了寂緋緋:“既然如此,那就給緋緋吃吧,我知道她特別喜歡吃糖果。”


    寂緋緋氣得嘴唇發紫,口不擇言道:“憑什麽她不要的就給我!打發叫花子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大人臉色頃刻間垮了下來。


    “緋緋!怎麽說話呢!”


    “怎麽這樣沒禮貌!”


    陳哲陽顯然也是沒有料到,一向溫柔可人的寂緋緋會說出如此怨毒的話語,他驚呆了:“我...我隻是覺得你喜歡吃糖果,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生氣。”


    “我……”


    寂緋緋在家長麵前一貫扮演的是善良恭順的好女兒,現在她突然的發作,令人促手不及,陳家父母相互交換了眼色,不發一言。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試圖轉圜道:“我隻是有點累了,心情不太好。”


    寂白告辭去了一趟洗手間。


    沒多久,陳哲陽也跟了出去。


    寂緋緋終於連偽裝一下的欲望都沒有了,全場冷臉,令兩家父母感覺非常尷尬。


    明亮的走廊間,寂白扭開水龍頭,用冰涼的冷水衝了衝手,抬頭望見鏡子裏陳哲陽那英俊的麵容。


    陳哲陽五官英挺端正,給人一種渾身充滿了正能量的感覺。


    “小白,昨天的事,我想向你道歉,是我太沒有禮貌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寂白搖了搖頭:“沒有,不需要道歉。”


    她沒有將他放在心上,所以根本不存在為他生氣,現在的陳哲陽已經勾不起她任何情緒的波瀾了。


    寂白這冷淡的模樣,讓陳哲陽心裏感覺澀澀的,特別不是滋味。


    她好像真的變了,變得不再像過去那個唯唯諾諾、膽小怯弱的可憐蟲。


    氣質的改變連帶著讓她的容貌似乎都發生了改變,她變美了,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的美,就像含蓄的花苞在暴風驟雨之後,一夜盛放,那種極致的美麗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陳哲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怔住了。


    兩家人從海天盛筵大酒店出來,泊車的侍者將轎車駛到路邊,拉開了車門,恭敬地迎著他們上車。


    恰是這時候,對麵一家名叫飛越網咖的店門前,走出來幾個笑鬧抽煙的男孩子。


    正是叢喻舟他們。


    謝隨站在人群中,兩根頎長的指尖拎著半截煙頭。


    叢喻舟手肘戳了戳謝隨,謝隨抬起頭,望向了馬路對麵,原本噙在嘴角的笑意頓了兩三秒,然後悄無聲息地隱去了。


    他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了寂白。


    羽絨服的白絨毛裹著她白皙的脖頸,皮膚潤得仿佛可以掐出水來,她跟在大人的身邊,溫順而乖巧。


    陳哲陽穿著得體的西服,禮貌紳士地為她拉開了車門。


    遙遙的馬路,仿佛隔開了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而謝隨偏偏在最汙濁不堪的泥潭裏,肖想著如此美好的她。


    他單手揣在兜裏,緊緊捏著鑰匙扣上的小白掛墜,直到手心被尖銳的輪廓割得生疼,他緩緩鬆了手,感覺心頭也空了一塊。


    按滅了手裏的煙頭,謝隨眸子裏的光也在那一瞬寂滅。


    他一言未發地轉身離開了。


    校長陳振恒喊了謝隨兩聲,謝隨頭也沒回,轉入了陰暗的巷道裏。


    寂明誌問:“那孩子誰啊?”


    陳振恒望著他的背影,淡淡道:“我們學校的學生。”


    “你們學校還有這種...”寂明誌斟酌了話語:“這種層次的學生啊?”


    陳振恒笑了笑:“他爸以前是我們學校的保安,也算是我半個朋友,後來犯事判刑,我答應了他要讓這孩子念書到高中畢業。”


    寂明誌還挺好奇:“這一保安,能犯了什麽事啊?”


    “殺了人。”


    寂明誌背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殺人犯的兒子啊!真是...哎呀,你們學校怎麽能收這種學生呢,我看他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緋緋,白白,以後你們要離這種人遠一點!知道嗎!”


    寂緋緋“噯”了聲,乖巧地答應,而寂白坐進了車裏,悶不吭聲地望著霧蒙蒙的窗外。


    少年那冷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漆黑泥濘的巷子裏。


    **


    喧囂吵鬧的酒吧包間裏,叢喻舟叫來了幾箱啤酒,安撫剛剛劫後餘生的緊張情緒。


    “網吧出來居然直接碰到陳校了,這他媽是什麽運氣!”


    蔣仲寧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估計周一回學校,又要寫一大堆檢查檢討,想想都煩。”


    叢喻舟遞來話筒:“別想了,唱歌去,我再叫幾個兄弟過來玩,把場子熱起來,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蔣仲寧接過了話筒,點了一首周傑倫的《退後》,兀自唱了起來。


    謝隨獨自坐在射燈照不到的角落裏,細碎的劉海斜下來,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一片陰翳。


    他手裏拎著啤酒瓶,一口一口就沒停下來過,不知道喝了多少。


    腦海裏回閃著童年時的許多畫麵,他被人推進髒汙的泥坑裏,聽著他們大喊:“他是殺人犯的兒子!我們不要和他玩!”


    “我不是!”他努力分辯:“我不是殺人犯的兒子。”


    “就是!你爸爸殺了人,你就是!”


    “沒有,我爸爸沒有殺人!”


    ……


    後來漸漸長大了,他手裏有了力量,可以將那些欺負他的人按進泥濘中,揍得他們哇哇大叫。


    可是他也不再為那個男人爭辯一個字,他背負著自己的宿命,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切。


    那女孩想必應該也知道了吧,怪不得,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爸是殺人犯,他是滿身汙垢的垃圾,怎麽配站在她的身邊。


    謝隨又喝了一口酒,精神開始發散,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到她時,胸口那一陣又一陣細密的刺疼感。


    就在這時,又有幾個男孩進了包間,其中有人帶了兩個妹子來。


    叢喻舟說:“蕭秦,這兩位是?”


    “咱們學校的同學,方悅白和貝欣怡,都是好學生,第一次出來玩的,你們對人家客氣點。”


    蔣仲寧戳了戳叢喻舟,低聲道:“這個方悅白,是咱們學校高三年級的,成績很好,每次都考年級前十。”


    叢喻舟倒是不關心對方成績好不好,隻是注意到她唇紅齒白的乖巧模樣,眉眼間的神情,跟寂白倒有幾分相似的味道。


    甚至連名字,都有一個“白”。


    叢喻舟索性道:“小白同學,你坐到隨哥身邊去吧,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讓他少喝點。”


    方悅白顯得有些羞澀,抬頭看了對麵沙發的陰冷少年一眼,臉頰驀然變紅了。


    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


    叢喻舟這話也不算冒犯,本來就是兄弟找樂子的局,也沒人強迫這些女孩過來玩,既然她們自願來了,說明她們是有想法的。


    方悅白偷偷摸摸瞥了謝隨好幾眼,終於下定決心,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整張臉都紅透了。


    “隨哥,你喝多了。”她柔聲勸道:“別喝了,好不好?”


    謝隨這才注意到身邊的女孩,他抬起醉意惺忪的眼睛,睨了她一眼。


    她的眉眼雖與寂白有幾分相似,但是謝隨還沒有醉到分不清人的地步。


    “你誰?”


    方悅白細聲道:“我叫方悅白,朋友都叫我小白。”


    “小白...”


    謝隨舌尖抵著下齒,廝磨著撚出了這兩個字,寡冷的眸底竟泛起幾許溫柔。


    方悅白心頭一喜,以為謝隨對她有好感,於是伸手撤去了他手裏的啤酒瓶:“你喝醉了。”


    而謝隨騰出來的手,忽然捏住了方悅白的下頜,他黑漆漆的眸子盯著她看了許久。


    方悅白感受著他指尖的粗礪質感,心跳加速,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我是殺人犯的兒子,你不怕我?”


    方悅白以為謝隨喝醉了說胡話,她戰戰兢兢道:“我...不怕。”


    “你不怕有什麽用。”謝隨突然話鋒一轉,重重甩開了她的臉,冷笑著說:“你又不是她。”


    **


    夜深了,寂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索性起床,在毛茸茸的睡衣外麵套了一件寬鬆的長款羽絨服,準備去小區門口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點關東煮。


    夜空裏飄著雨星子,落在臉上帶了絲絲涼意。


    寂白買了熱乎乎的關東煮,從便利店裏走出來,嗬暖著冰涼的小手,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喂了一隻熱乎的牛肉丸。


    好燙好燙!


    她站在馬路邊,傻了吧唧地嗬著氣……


    馬路對麵的巷子裏,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逆著光隱沒在黑暗中,輪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綠燈亮了,少年指尖的煙頭杵滅,他轉身離開。


    寂白捧著關東煮,加快了步伐過馬路,追上了少年。


    “謝隨,你在這裏幹什麽?”


    謝隨腳步頓住了,他的手死死攥著拳頭,卻沒有說話。


    他怎麽會知道,莫名其妙便走到了這裏,發了瘋似的想見到她。


    即便明知見不到,哪怕離她更近一些,他那顆躁動的心都會獲得安寧與平靜。


    天知道,他真的見到她從便利店出來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燒了起來。


    這是生平唯一的一次,謝隨覺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寂白低頭看了看熱乎乎的關東煮,詢問道:“你吃飯沒,餓不餓?”


    謝隨沒有作聲。


    僵持了幾分鍾,寂白無可奈何道:“謝隨,那我就先回去了哦。”


    她說完轉身要離開了,卻不想謝隨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將她按在了牆邊。


    寂白猝不及防,被他抵在了粗糙的牆麵,他緊緊地貼著她的身體,腦袋抵在她耳側的牆邊,沉聲說:“我會變成你喜歡的樣子,行嗎。”


    她嗅到了少年身上那股微醺的醉意,夾雜著香煙的薄荷味,那是屬於他的獨特氣息。


    寂白有些慌了:“謝隨,你喝醉了,放開我。”


    謝隨沒有放開她,反而壓得更緊了,他衣料單薄,寂白能夠感受到從他身體傳來的熱感。


    他全身燙得就像燒紅的烙鐵。


    寂白根本掙脫不開他的桎梏,甚至感覺呼吸都有些艱難了。


    謝隨凝望著她的眼睛,那黑漆漆的眸子帶著恐懼,宛如一頭受驚的小獸。


    “謝隨。”她聲音裏帶了些哀求的意味。


    謝隨又心疼又著急,思緒紊亂,低聲對她說——


    “小白,別怕我...我舍不得欺負你。”


    “那你放開我。”


    謝隨沒有放開她,他的指尖輕輕地撫到了她的唇畔,點住了她柔軟的下唇瓣,漆黑的眸子裏,渴望與克製的情緒糾纏著...


    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唇,然後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吻住了自己的手背。


    寂白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深情的眉宇。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這個少年偏執而濃烈的愛。


    他長而細密的眼睫毛微微地顫栗著...


    寂白嗅到了他手上的煙草氣息。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他:“謝隨,你喝醉了,早點回去吧。”


    謝隨狼狽地望著她,熱切的眼神也漸漸涼了下來。


    她撿起了地上灑落一地的關東煮,扔進垃圾桶,回頭對他說道:“我不喜歡酗酒的人,謝隨。”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不知道!”


    寂白賭著氣說完這句話,重新走進便利店,關東煮已經賣完了。


    她歎了一聲,幽幽地埋怨起謝隨來了,真是個神經病。


    謝隨並沒有離開,他看著她一無所獲地從便利店出來,沉著嗓子說:“給我十分鍾。”


    不等寂白回答,他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寂白不明白他想幹什麽,此刻已然夜深,她好幾次轉身便想走,但都沒有挪動步子,不知為何,她很不想看到少年眼神裏那種失望的神情。


    那種神情會讓她覺得心疼。


    謝隨真的沒有食言,說好的十分鍾,他隻花了十分鍾,便從一公裏外的另外一家便利店裏,買回了一盒熱騰騰的關東煮,送到寂白的手邊。


    寂白看著滿滿脹脹的盒子,懷疑謝隨把人家店裏的關東煮都撈光了。


    他的胸脯輕微地起伏著,顯然是一路狂奔回來的,身上衣服的顏色因為雨星子的濕潤,加深了許多。


    寂白餓得不行了,一盒關東煮的確可以治愈她煩躁的心情,她抿抿嘴,對他說:“謝了。”


    在寂白準備過馬路的時候,謝隨揚著調子喚了聲:“小白。”


    她防備地回頭:“幹嘛?”


    “不幹嘛,叫一下。”


    他眼角微彎,眼底閃了光。


    寂白聳聳肩,恰逢綠燈亮了,她小跑著過了馬路,回了自家的小區。


    坐在書桌邊,她用小勺子舀起牛肉丸,一口咬了下去,牛肉丸柔韌的內部汁液四濺,差點燙了她的唇,寂白連忙吹了幾下。


    這時候,謝隨的消息進來:“好不好吃?”


    關東煮不都是一個味道,難不成他買的就會更特別一點嗎。


    寂白沒搭理他。


    **


    聖誕節那天下午,德新高中沒有行課,但是也沒有放假,同學們可以在學校裏自由玩鬧過節,隻是不能離開學校。


    雖然不算放假,但是沒有課程的下午對於高中生而言,都是值得興奮的消息。


    大禮堂會組織播放電影《聖誕驚魂夜》,幾乎大半的同學都會去看電影。


    午間下課,陳哲陽將寂白叫了出去,對她說:“我剛剛從朋友那裏拿到兩張票,下午一起去看電影吧。”


    寂白看著他真誠的微笑,淡定地問道:“怎麽,我姐姐不去嗎?”


    陳哲陽嘴角微笑僵了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寂白:“你怎麽會這樣以為啊!”


    “不然呢?”


    上一世,陳哲陽開始是邀請寂緋緋去看電影,可是被寂緋緋拒絕了,他轉頭便邀請了寂白,寂白受寵若驚,開心地答應了,卻沒想到電影開始五分鍾以後,寂緋緋突然改變主意,給陳哲陽發信息,說要來看電影。


    當寂白收拾打扮妥當,期待地來到大禮堂,便看到寂緋緋和陳哲陽坐在一起。


    寂白當場便抹眼淚了。


    寂緋緋裝模作樣對陳哲陽說,要不你還是和我妹妹看電影吧,我是姐姐,應該讓著她。


    她的話反而激起了陳哲陽的保護欲,他對寂白好言相勸道:“白白,姐姐生病了,你都應該讓著她。”


    寂白掉眼淚的樣子引來了不少同學的圍觀,後來她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笑話了很久。


    ……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寂白臉色越加冷淡了。


    她對陳哲陽說:“放心吧,寂緋緋會跟你去的。”


    “可我、我沒有邀請你姐姐啊。”


    寂白微感詫異,他居然沒有邀請寂緋緋。


    陳哲陽有些心慌,臉頰泛了紅:“我隻邀請了你,你要是不去的話...我也不去了。”


    寂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怎麽跟預想的劇本不一樣。


    她斟酌了片刻,還是決定接過了票。


    陳哲陽以為她同意了,心滿意足地離開。


    寂白給殷夏夏發了短信,讓她回教室的時候,給她捎帶一張好看的信封紙,寫情書那種。


    五分鍾後,殷夏夏將粉紅的信封遞到寂白桌上。


    信封果然是充滿少女心的粉紅色,四周印著清新的暗紋花邊,還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殷夏夏坐到寂白身邊,八卦地問她:“小白白要給誰寫情書呀!”


    寂白將電影票塞進了信封裏,小心翼翼地封好,淡淡一笑:“寂緋緋。”


    “臥槽,你口味有點重。”


    寂白叢筆袋裏抽出中性筆,模仿著陳哲陽的字跡,在信封上寫下了“寂緋緋收”四個字,同時還在右下角落款了陳哲陽的名字。


    她將信封遞給殷夏夏:“幫個忙,想辦法把這封信送到寂緋緋班級,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給她,越多人看見,越好。”


    “為什麽要越多人看見越好?”


    “聽我的就是了,一定要當著人送,不然就沒作用了。”


    寂白太了解寂緋緋了,如果陳哲陽私底下約她,她多半不會感興趣。但是如果是以情書的浪漫形式,當著班級同學送出去,會大大滿足她那酷愛出風頭的虛榮心,她會欣然接受這張電影票。


    殷夏夏不解:“白白,你這是想幹什麽呀,幹嘛要把陳哲陽那麽好的男孩拱手相讓?”


    “陳哲陽,好男孩?”寂白笑起來:“他算哪門子好男孩。”


    渣得明明白白的渣男了好吧。


    “不是吧。”殷夏夏難以置信地說:“白白你什麽眼光啊,陳哲陽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了,陳校長的兒子,家裏又有錢,學習又好,人也長得帥,你不是一直很欣賞他嗎?”


    “凡事都不要隻看表麵,壞人不一定真的壞,好人也不一定...真的會對你好。”


    殷夏夏突然八卦地笑了起來:“聽你這話的意思...你總不會覺得,一直欺負你的謝隨,會比陳哲陽好吧?”


    寂白微微一怔,幾乎是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陳哲陽不配和謝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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