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崎嶇,難行,尤其是帶著馬匹,很是一頓折騰,找了個山穀躲藏。


    行進狀態突然變成緊急躲藏狀態,自然是因為察覺到了危險。


    突如其來的截殺令牛有道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這份危險超出了他的預料,完全不在意料中,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他是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了!


    不把這事弄清楚,危險來自哪裏都不知道,怎麽被盯上了都不知道,太被動了!


    人馬安頓了下來,大家不時瞅瞅似乎心事重重的牛有道。


    牛有道杵劍站在溪邊,舉頭看著山穀上方的那彎明月。


    圓方湊了過來,“道爺,咱們是要在此躲藏嗎?”


    牛有道無動於衷,稍等了會兒才冒出一句,“拿五萬補給黑牡丹。”


    “……”圓方無語,早知就不過來搭話了。


    倒是黑牡丹聞聲走了過來,“道爺,不用!”


    牛有道沒吭聲,依然思索中。


    圓方摸出五萬,塞給了黑牡丹,避遠了點。


    看看手裏的金票,見牛有道在想事情,黑牡丹也就不打擾了,也大概了解了一點牛有道的為人,既然給了,就拿著。


    一陣撲棱棱的聲音響起,夾雜著鳥鳴聲,驚的牛有道回過神來,霍然回頭。


    “這裏有個山洞。”


    在山穀中查探的段虎閃了回來,發現了一個天然的山洞,走進去一瞅,結果驚動了洞裏棲息過夜的鳥雀。


    幾人走去一看,果然是個山洞,確切地說,是山體裂開後的一個口子。也不大,斜三角入口,有個兩三丈深。


    走入山洞看了看,牛有道:“拿地圖來。”


    段虎從背著的包裹裏抽出了地圖,這裏也沒有桌子,一旁的吳三兩搭了把手,兩人對拉著扯開了,圖張開在牛有道的眼前,月蝶攀附在了上麵的岩石上照明。


    牛有道杵劍站在地圖前,目光順著來路一路回走,最後落在了渡雲山。


    誰要殺他?他的仇人目前也就那些人,總體上劃分,宋家那些人,再就殺宋隆後牽涉到的燕國朝廷,除了這兩波人,他現在還真想不出有誰會跑到趙國來置他於死地。


    而這次的精確截殺已經證明他被人給盯上了,精準鎖定了他的行進路線。


    誰盯上了他?怎麽盯上的他?若是搞不清究竟是怎麽被盯上的,隨時有可能落入別人網中,他一步都不敢擅闖!


    目前他已知的就是留仙宗、浮雲宗和靈秀山那三派在追殺他,其他知道他大概路線可能性最大的也就是渡雲山。


    從接觸雲歡的情況和反應來看,渡雲山應該可以排除,渡雲山之前不太可能知道他會去拜訪。若早就接到消息想對他圖謀不軌的話,也不會放他離開,輕易就能留下他,更不可能有後麵的事。


    因此,侯擎天的話是可信的,渡雲山是在他離開之後才接到了截殺的消息。


    三派的人也可以排除,若是三派能精準掌握他具體路線的話,大可以直接抄近路親自截殺,不需要借渡雲山的手。


    如此說來,有第三方精準掌握了他的去向。


    而這第三方之所以找渡雲山,隻有兩個可能,要麽是手頭上沒有能置他於死地的人手,要麽就是距離上的問題,能置他於死地的人手無法及時趕到。


    還可以肯定一點,第三方是聯係不上留仙宗那三派追殺人手的,否則不需要找渡雲山。


    那麽第三方又是怎麽精準掌握他行進路線的?


    首先得發現他,然後才是盯梢布置。


    摘星城區域範圍內被盯上的可能被他直接排除了,排除的原因不說其他,如同三派一樣,難以掌握他精準去向的。


    那麽被盯上的可能就是在離開了戈壁草原之後,上了官道後才被盯上的。


    盯上他的先決條件是認識他,他有點奇怪,難道這裏也有人認識他?在趙國,無論是他認識的,還是認識他的人都不多,更何況還是在這種較為偏遠地帶撞見,相遇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總不至於又再次出現在金州遇見陳歸碩的情況吧?留仙宗是因為手上有他的畫像,難道這一路上也有人有他的畫像不成?


    “這一路上,你們有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情況?仔細想想,任何異常都不要放過。”


    牛有道伸手在此來的路線上大幅度來回比劃著說了說,他自己的思路其實已經盯向了沿途的驛站,這種偏僻之地來往的路人不多,最常見人的地方反而是沿途的驛站。


    幾人琢磨了好一陣都沒反應,想不出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黑牡丹問了句:“道爺,您去渡雲山拜會雲歡,還有之前遭截殺算不算?”


    牛有道:“不算!”


    黑牡丹:“那這一路上也沒什麽異常,離開摘星城上了官道後,除了這兩件事,咱們基本上一路沒停,也就中間在驛站換了下馬。”


    “換馬的驛站在什麽位置,幫我在圖上標示出來,還有雲歡老巢雲霄洞府以及三道彎咱們被截的位置,都盡量標示準確些。”牛有道吩咐了一聲,回頭又對圓方道:“炭筆拿出來。”


    隨便畫畫就能賺錢的炭筆,圓方一路上都帶著,炭筆掏出給了黑牡丹。


    黑牡丹與段虎等人商議著,確認了驛站在官道旁的位置,倒也不難記起,那個驛站頗大,是個樞紐性質的驛站,在某岔路口附近,很好定位。至於雲歡老巢的位置,在渡雲山的一座主峰上,直接找到那座主峰圈了一下就定位了。三道彎被截的位置在某個彎口,就更好找了。


    “道爺好了。”黑牡丹回頭說了聲。


    牛有道抽走了她手上的炭筆,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圖,若說標準,這地圖還真不標準,但是比起他前世所知的古代抽象地圖,那真是標準太多了,估計與處處有修士協助有關,有測繪上的便利。


    他拿劍鞘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換算了一下某地到某地的距離,然後以炭筆在劍鞘上標刻度比例尺,隨後又以此比例丈量了一下標示出的渡雲山和三道彎位置,核實刻度的準確性有多高。


    一連串的莫名其妙舉動,令幾人麵麵相覷,完全看不懂,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放下劍鞘的牛有道站在地圖前,盯著地圖問道:“你們覺得為殺我的人聯係渡雲山的那個中介人會在什麽位置?”


    黑牡丹苦笑:“這怎麽可能知道。”


    牛有道的目光卻是盯在了赤州府城,徐徐道:“你們兩個施法繃緊地圖”


    段虎和吳三兩照做。


    牛有道橫劍在赤州府城和雲霄洞府,根據刻度顯示的距離,除以已知的金翅大概飛行速度,得出了大概的時間,以炭筆在地圖旁寫了個數字,幾人看不懂的數字。


    牛有道一指點在赤州府城,夾在指尖的炭筆受法力鉗製慢慢飄離,點在了雲霄洞府的位置,旋轉而出的法力唰一聲帶著炭筆在地圖上畫了個以赤州府城為中心的圓。


    吸附了炭筆到手,沉默計算了一下離開驛站到離開渡雲山的時間,減去剛得出的時間,乘以金翅大概的飛行速度,算出了大概的距離,再次將劍鞘橫在赤州府城做起始點,隨便往一個方向標示了剛得出的距離點。


    之後再次指點赤州府城為中心,炭筆飄到剛才的點上,又隨著旋轉法力唰一聲畫了個圓。


    牛有道抓了炭筆看向驛站位置,發現剛畫出的圓邊已經框出了驛站,與猜測有誤差。


    但是這不重要,如果沒誤差反倒奇怪了,其中有消息轉交和發送間的時間差,還有記時上的誤差,加之地圖不精準。


    而他要的隻是個大概的核實,不要求精準。


    他隨後又一個圓接一個圓地唰唰畫出,不斷拿著劍鞘來衡量那些圓圓圈圈,又不斷在旁記下一些幾人看不懂的稀奇古怪數字。


    好一會兒做完這些後,杵劍身前,盯著地圖道:“我們之前換馬的驛站有問題,應該是在那被發現了。”


    幾人麵麵相覷。


    隨後牛有道又徐徐道:“消息應該是在我們離開驛站後的一炷香時間左右發出的,消息抵達赤州府城後,大概停留了半個時辰左右,之後才由中介人發出給渡雲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買我命的人和中介人都在赤州府城內。”


    這話說的,幾人無語,這種事情也搞的跟他親眼所見似的。


    黑牡丹試著問道:“道爺,我看你好像一開始就向準了赤州府城。”


    牛有道:“赤州府城一開始隻是個假設罷了。買賣人命的行當,能幹這一行的,鎮不住買賣雙方是幹不下去的。而隨時能聯係到人手幫買家解決問題,這也不是個人能力能做到的,這必然是一個組織。這個組織有多大我不知道,但一級中樞應該不會是在渡雲山附近的小地方,所在位置應該具備一定的區位輻射優勢,再結合消息傳遞時間上大概能產生的距離,大致看了看,赤州很可疑,因此拿來假設核實。最後的推算結果無論是時間上還是距離上都比較合理,因此赤州這個假設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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