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子依然自顧自的說著,方言二人坐在一旁靜靜地聆聽,屋裏隻有他們三人在座,一應仆從都被流雲子遣退。-..- 夜‘色’已深,流雲子的住處遠離城市的喧囂,四下一片寂靜,聽得見窗外的蟲鳴聲。


    “師侄見到老夫時已是這般老態龍鍾,又可知老夫年輕時是何許樣人。嗬嗬,不瞞你說,當初老夫的天才之名遠勝於你,本身就是水土木的三靈根資質,天生的靈植師,入‘門’之後又機緣不斷,修煉更是順風順水,年紀輕輕便成為了宗‘門’的核心弟子。”


    流雲子的思維十分跳脫,連方言都有時感覺跟不上。也不知是他今夜談興正濃,還是幾杯靈酒的刺‘激’,話匣子一開便一發不可收拾,連他年輕時候的事情也說了起來。


    “可老夫從未有一日滿足,依然孜孜不倦地尋覓機緣,時刻想著更進一步。直到有一次遭遇他人算計,險些家破人亡,而那人卻是老夫最為信任之人。”


    “自那以後,老夫就變得疑慮重重,對誰都不敢信任,連自己以前的信念都發生了動搖,日漸消沉,道心亦不再堅定。等到老夫從中走出來,已是數十上百年過去,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巨變,再想回到過去已無可能,隻得靠著自己的靈植天賦,在這離火‘門’中聊以度日罷了,遠非你看到的風光。”


    “我若說師侄比我幸運,趕上了這天地大劫,不知你會作何想?”看著方言瞪大的雙眼,流雲子嗬嗬笑道“大氣運者必有大劫難,反過來說,大劫之時又何嚐不會催生大氣運之人,老夫明白這個道理時,實在太晚,而師侄卻是正當其時,就看你如何理解和麵對了。”


    “執身不可輕,用意不可重,大劫一起必定風雲際會,常守本心,莫為物之所困所羈,修仙界自會有師侄的一席之地,所患者無非心‘性’二字。外有大劫不足為懼,心劫才是個中要害,多少天才橫溢之輩卻屢參不透,每每深陷其中,師侄悟‘性’過人,又是有大氣運者,恰逢如此大劫,豈是一個運道能夠說得清。”


    一席話說的方言如墜雲霧,仿佛有些明悟,卻朦朦朧朧似有所阻,回想起修道以來的種種經曆,流雲子的話幾乎一語中的,但其中亦有不明處又甚多,越想越是糊塗。


    方言怔怔地看著前方,獨自發呆,流雲子隨後所說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聽見。青鸞在側正‘欲’提醒,流雲子慌忙停下話來製止她,此時不可被打斷,方言正處在修士十分難得的自悟狀態之中。


    與流雲子‘交’往的時間不長,方言從中卻受益頗多,二人之間仿佛天生默契,往往流雲子三言兩語便會讓方言茅塞頓開,或是讓他心生共鳴,堪為方言修真路上的良師益友。


    隻見這時方言如夢如癡,不時喃喃自語不知所謂,間或突然站起身來手舞足蹈,令人看來詭異無比而不自知。青鸞一臉驚訝,憂心忡忡,在家族時方言也曾出現過這種事,而流雲子卻是一臉自得,對方言的表現非常欣喜。


    良久之後,方言慢慢沉靜下來,忽然開口說道“即是緣遇,不成機緣,就為劫難,譬如江河,泥沙俱下,仙路紅塵莫不如此。長老之言,弟子一定謹記。”


    “受教了。”說完,方言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給流雲子行了個大禮。


    “嗬嗬,無需如此,也是師侄機緣到了,否則旁人再說亦是無用。自古成大道者,天分才情缺一不可,機緣曆練必不可少,大宗‘門’培養弟子用意頗深,離火‘門’在這方麵一直欠缺,這才終有此劫啊。”不知不覺,流雲子又把話扯到離火‘門’身上,可見這個他呆了二百餘年的宗‘門’,已經完全融入了血‘肉’之中,


    天將‘欲’曉,幾人足足聊了一夜,方言更是突然頓悟,短短一晚卻將在方言的仙途上產生重要影響,這一點恐怕連他也不自知。幾人卻一點都不覺得疲乏,依舊談‘性’不減,青鸞更是首次接觸這樣的場麵,聽著流雲子這樣的良師娓娓道來,沒有一絲倦意。


    一夜長談,方言感覺如飲醇酒,越喝越是‘欲’罷不能。直到天光大亮時,二人才不得不告辭,因為流雲子要去坐班,烈陽城給他這麽高的待遇,並不是平白地供著,要靠他實打實地為仙城做事,才能長久地享用。


    忽然方言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來意,有些赫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流雲子卻不以為意,直接讓人拿著他的‘玉’牌,帶方言去找烈陽城靈植閣的管事,就說是他推薦的弟子,先在靈植閣謀個差事,住處也就迎刃而解。


    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方言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築基,隻要靈氣濃鬱之處就行,住在哪裏都無所謂,而靈田所在的地方一般都會有靈脈,這裏可不是要塞營地那種荒涼之地,能夠留下作為靈田的地方,無一不是靈氣充裕的所在。


    時間不長,方言就出現在烈陽城內的一處湖畔。那人帶著方言到仙城靈植閣中,拿出流雲子的身份牌,管事二話不說,直接就將方言安排到了這裏,還是幹老本行,擔任靈植弟子,照料其中的數十畝靈田。


    看來流雲子的名聲不僅僅是在宗‘門’,在這烈陽城也頗為管用,一身本事走到哪裏都受人尊敬。


    這裏已經靠近烈陽城的邊緣,站在高處都可以看見遠處巍峨的城牆。湖水碧綠,樹影婆娑,湖麵不時吹來陣陣微風,夾雜著沁人心脾的絲絲靈氣,這片湖泊想必是靈氣沉積之地,也許湖底還有靈脈也未可知,住在此地遠比外間的客棧強上許多。


    靠湖邊一溜七塊靈田,就是方言以後勞作的地方,裏麵已經在種下了大片的低階靈草,大都是用來煉製丹‘藥’所需。而方言的任務就是照料好這些靈草,對他來說輕鬆自如,在這處靈氣充沛之地,正好可以省下不少時間修煉。


    田邊有兩間瓦房,那裏就是方言新的住處,雖然簡陋,卻勝在靈氣濃厚,而且離靈田很近,方便日常照料。青鸞來到這裏就欣喜無比,徑直到房子裏打掃布置,很快屋頂就升起了炊煙,二人終於在城中安下身來。


    隻是方言還有一件事情未辦,就是方同和他說過的,家族裏不日就會送來幾名有潛力的弟子,以後將跟著他一起,在這大劫中另尋生路。因為可能是由方同親自送來,方言必須為他們找個住處,總不能一起擠在這麽簡陋的地方。


    而且這裏方言也不打算暴‘露’出去,來烈陽城的路上,他和青鸞半路遇襲之事,與家族之人脫不了幹係,誰知道那人會不會把主意打在這幾名前來的子弟身上,如果真是方元的話,以他的老‘奸’巨猾很有可能,那樣不就等於暴‘露’了方言的行蹤。


    這裏的事情略為安頓下來,第二天方言就悄悄離開,來到烈陽城的主要街區,在鬧市當中滿世界地尋覓,找一處用來安頓他們的居所。又是一天下來,客棧依然沒有找到,卻租下了半個院子,好歹算是有了個落腳的地方,至少比他們初來的時候好得多。


    就這還是方言偶然從一個車夫那裏打聽到的,光這個消息就‘花’了他二十塊靈石。這是仙城西區一處比較偏僻的院落,看起來像是這城中原住民的居所,裏麵建築雜‘亂’無章,修士凡人充斥其間,小院主人家中隻有幾人,用不了這麽多房間,就將剩餘的清理在一處拿來出租,隔成了半個院子。


    不過就這樣的條件,費用卻著實不低,每月就要五百塊靈石,還一副愛租不租的樣子。烈陽城的住房實在太緊,無奈之下,方言也隻得捏著鼻子認了,預‘交’了三個月的房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隻怕再等連這種地方也會爆滿。


    隨後幾日,方言慢慢適應了新的身份和生活,修煉也正式提上了日程,有青鸞相助,靈田裏的那點事情,基本上用不著他太過‘操’心,隻需偶爾施展一下榮木訣,灌注一些靈氣生機即可,靈田周圍滿是‘花’草樹木,這些事一樣非常方便。


    數十畝靈田一如既往地生機勃勃,靈植閣的管事隻要來此地,就會真心讚歎幾句,隻是靈田周圍的荒草叢中,卻多了不少東西,那些都是青鸞的寶貝,一窩窩靈獸躲在其中。一對魚龍獸也偷偷放入湖中,不知有多少魚蝦要遭殃。


    方言每日修煉不輟,雖然已有築基丹在手,可他現在的修為才煉氣九層,離大圓滿都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大劫卻步步‘逼’近,容不得半點懈怠,每天都抓緊一切時間修煉。


    連法術的修習也被他停了下來,事實上凡是與修為增長無關的都不再修煉,一‘門’心思都圍繞著築基,隻有跨過這一道最大的‘門’檻,方言才有餘力再論其他。


    而無論是家族長輩,還是離火‘門’曾經的二位長老,都在鼓勵他放下靈根的包袱,全力築基。其實在生死試煉之前,方言對築基的信心仍然不大,練氣期的小境界,每次突破都是‘欲’生‘欲’死,何況一步跨入築基期,多少修士都倒在‘門’檻上。


    直到試煉之後方言才信心大增,來源便是空間中取之不盡的築基丹,隻要他修煉到了可以築基的時候,就會吞下這兩顆築基丹,即使一次不成,還可以毫無顧忌的自己煉製,到時有大把的丹‘藥’在手,再差的靈根也要堆出個築基來,一直以來他的修為不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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