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滿心以為就是李南風欺負人,因而在宮裏還任由官眷們背後奚落嘲諷李家,那回則讓李南風聽了個正著,還讓太子出了麵,這……


    餘夫人越想越坐不住。


    她之前幾個月以受害者自居,未與李家往來,這在李家,人家還不知怎麽看他們餘家呢!


    她站起來:“遞個帖子給李侍郎的夫人,我要去拜訪!”


    ……


    李侍郎的夫人就是李舒的母親梅氏。


    國喪即將除服,李舒與魏家的婚事又重新張羅起來。梅氏才讓李舒試過喜服,下人就遞帖子來說餘侍郎夫人來訪。


    梅氏覺得稀奇,跟同在的馮氏道:“這位餘夫人可是好久沒搭理咱們了,這又是唱的哪出?”


    馮氏微微一笑:“你沒聽說麽?餘家那位少奶奶去年在相國寺當著藍姐兒的麵譏諷我們老二辭了官,老二家的又奪了爵,後被藍姐兒回嘴驚動了胎氣的事又了新傳聞。


    “有證人作證,說餘家少奶奶是自己跑到藍姐兒麵前找沒趣,才被藍姐兒和晏世子氣著了的。


    “而實際上氣著她的人是晏世子,還不是藍姐兒,不過是當時瞧著咱們家失勢,他們不敢惹晏家,這才怪到了藍姐兒頭上。


    “餘夫人這回來,八成是知錯了。直來找藍姐兒母親又怕被打臉,隻好先找到你探探路。”


    梅氏倒是才知道這風聲,當下冷笑:“真是做好也有她,做歹也有她。”轉頭吩咐道:“就說我忙著姑娘出閣的事,今兒不太方便。”


    餘夫人得到回音,知道李家是記恨上了,心下鬱躁,卻也沒有辦法。


    李南風自然也從丫鬟處得到了餘夫人來過的消息。


    她輕哂了下未再理會,倒是關心起晏衡這邊進展。


    姚霑離京她已經知道,本以為昨夜晏衡會來送消息,但他沒來,反倒是晏馳今日說要去程家,這讓她覺出晏衡應該是有點什麽在忙了。


    然而她被關著什麽也不能做,也真讓人著急。


    跟隨她日久的梧桐察覺出來,勸慰道:“晏世子那麽厲害,就算姑娘不操心,他肯定也能把事辦好的。”


    李南風望著她:“你覺得他很厲害麽?”


    “是啊,”梧桐道,“在奴婢眼裏,姑娘就是晏世子眼睛,晏世子就是姑娘的臂膀。當然姑娘也很厲害,可是姑娘有難處的時候,每次都是世子二話不說就給姑娘辦妥了。”


    李南風收回目光,托腮望著窗外。


    那倒也是。


    晏衡很有本事她當然知道,他其實腦子很夠用她也知道,就算沒有她李南風,他也一定能幹成他想幹的事,論能力,他一點也不輸他的父親。


    她嘴硬地道:“他也有不少缺點。”


    梧桐走過來,也學她托著腮:“哪些缺點呀?”


    李南風看她一眼:“很多。”


    窗外綠樹蔥蔥,一陣風過,樹葉沙沙地響起來。


    李南風覺得晏衡的缺點像這樹葉一樣多,數也數不完。但值得一說的,好像也數不出幾樁。


    近來她自詡為銅牆鐵壁的心倒是因為他而變得有些柔軟——


    說起來他也是跟她一樣的人,怎麽就比她先對這個世間卸了防備呢?明明她記得他還曾經親手把娶回來的妻子給殺了。


    ……他為什麽殺妻?


    回想起來,她幾次提到這件事上,他都絕口不說原因,也不曾辯解一個字,實在是讓人費解。


    當然,她自己這方麵也沒有慈悲到哪裏去,她不是也把陸銘趕盡殺絕了嗎?萬一他妻子也是對不住他呢?


    如果是對不住他,那是不能怪他的。


    但當時他娶親可沒有人逼他,跟她與陸銘情況是不一樣的。


    再說,作為靖王世子妃,跟人偷情這也不太可能,沒幾個人會這麽作死的。


    所以那這家夥殺妻,別不是還藏著有別的狗血吧?


    “姑娘您著相了。”


    端詳了她半日的梧桐忽然又開了口。“奴婢隻是說晏世子厲害,又沒說別的,您提到他缺點,這是什麽意思呀?”


    李南風回神,看著滿眼狡黠的她,道:“床鋪好了嗎?衣裳薰過了嗎?花澆了嗎?鳥喂了嗎?”


    梧桐輕笑站起來,快步走開了。


    李南風輕瞥她背影,又托起了腮。


    ……


    晏馳去了府學胡同,程孟嚐這邊也去了府學胡同,管卿把話傳了給晏衡,晏衡在房裏踱了幾圈,就溜達到了靖王妃這邊,跟靖王妃討起牡丹花來。


    上回李南風來的時候在幾盆紫牡丹跟前轉悠了很久,想必是很喜歡,雖說送花兒粉兒的這些顯得膩歪,但如果是她喜歡的,那也無妨了。女人嘛!


    靖王妃卻不肯給:“這是你父親好不容易給我討來的,有本事你也上別處弄去。”


    “這不是弄不著才來求您麽。”


    靖王妃搖著扇子:“聽說藍姐兒被禁足了。是你闖的禍?”


    晏衡沒吭聲,目光在幾朵盛開的大花之間瞅來瞅去。


    “傻缺,”靖王妃望著他,“李家上下都難纏,你以為送幾朵花哄小姑娘開心,這事就能成?”


    晏衡彎腰選花:“那是我的事。您不攔著我就不錯了,我怎麽還能指望您出主意呢?”


    靖王妃扇子拍他:“這是記仇呢?”


    晏衡繼續看花。


    靖王妃哼道:“要想成事,當務之急,你首先得哄著藍姐兒跟你一條心,這是沒錯。


    “但眼下人家被母親禁了足,你連見人見一麵都見不著,你就沒想過索性從難處下手?反正這難處都是要解決的,先解決一個,回頭豈不事半功倍?”


    晏衡頓了一下,轉而直起身:“您是說郡主?”


    “當然是郡主。”靖王妃坐在木欄上,“郡主與藍姐兒母女之間隔閡已久,麵上看不出什麽,但她身為母親,藍姐兒無論大小事都隻跟她父親說,跟她哥哥說,她這個當母親的,隻能通過他們父子來轉達,你以為她心裏會好受?


    “如果兩家世仇是你的最大阻礙,而李家的態度又是繞不過去的頑石,那麽傻兒子,郡主這塊石頭其實是李家所有人裏最好撬動,於你也是最有益處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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