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孟嚐的女兒為何投湖?她投湖為什麽會怪到你頭上?!”


    靖王忍不住一陣驚怒。


    靖王妃恰好也趕來了,聽到這兒也是愣著兩眼衝著晏馳看來。


    晏馳忿而道:“她老想接近我,被我罵了幾句,她就投湖,說是我對她動手動手腳!我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她,她反過來誣賴我!


    “她投湖關我屁事!我也沒叫她起歪念,難道她做的什麽事情都要算到我頭上嗎?!”


    “那她怎麽跟著去的?!”


    程家的小姐在自家園子裏投湖,靖王實在不能淡定了!


    晏馳沒吭聲。


    靖王便又指著晏衡道:“你來說!”


    晏衡看向晏馳,晏馳瞪過來,緊繃的眉目間也夾著一絲緊張。


    晏衡移開目光,半刻道:“怎麽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晏馳怎麽把人家逼到投湖的份上!


    “就算是程淑心有歪念,那一個巴掌也拍不響,好在是沒有出什麽事,程家也還是有顧忌的,要是來個徹底不要臉的訛咱們一把,看他今日要怎麽收場!”


    要是說出來程淑怎麽往園子去的,晏馳十成十會狗急跳牆,晏衡不想看到這個結果,把話題繞了過去。


    晏馳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眉眼間的緊張散去了。


    沈側妃聽到這兒已經氣不打一處來了,上前衝著晏馳就怒罵:“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你是要氣死我!什麽熟不熟的人都敢張嘴亂噴!這要是鬧出人命,一家人都讓你給拖累了!”


    晏弘也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天到晚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靖王打仗出身的人,聽不得那些陰司,他怒斥道:“你簡直給我晏家丟人!”


    晏馳連番被罵,到這裏終於按捺不住,大聲道:“我是給你們丟人了!我是誰?我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廢物!


    “平日也不見你們多看我一眼,可出了事你們就隻知道罵我怪我!你們都很好,就我最沒出息,我是生來的孽種,行了吧!”


    “畜生!”靖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你這是怪誰呢?!”


    靖王妃嚇了一跳,瞪大眼望著他!


    晏馳哪受得住他這麽一打?身子往旁一甩,靠著門才算站直。


    他心下一寒,捂臉咬牙:“我難道說錯了嗎?都說養不教父之過,從小到大我見過你幾回?


    “就算從前不說,這三年呢?我們日夜住在一起,你管過我什麽?問過我什麽?


    “你是我爹,可我長到這麽大,除去打我,你可曾主動接近過我?問過我過去十幾年怎麽過來的?讀過什麽書,文章寫的怎麽樣?你根本沒有!


    “你隻是名義上有我這個兒子,盡到了你的責任,可你們誰告訴我犯了錯要怎麽做?我在被人欺負的時候你又可曾來幫過我?


    “就連母親和大哥,他們也從來隻知道罵我,什麽時候又告訴我應該怎麽為人處世呢?


    “你們都是人精,一個個光風霽月,曉大理顧大局,我什麽也不懂,什麽也比不上你們!


    “我隻有當個木頭人,不給你們添麻煩,你們才能看我順眼兩分。可如果我不惹麻煩,你們壓根連想都想不起來還有個我吧?!”


    晏馳眼睛通紅看著他們,“就是今日之事,你們又問過我來龍去脈嗎?首先就已把我認定成罪人了,程家那女兒那副德性,我不罵她,難不成我還要曲意迎合她不成?


    “她有那麽不要臉投湖,這是我能算到的嗎?這也怪上我了,總之什麽都是我不對就是了!


    “既然這樣,那你們不索性把我拘在屋裏,不要放我出來添堵?!”


    靖王與沈側妃母子都怔然站著,方才的躁怒都已匿於無形。


    晏馳咬牙深吸氣,望著靖王又道:“你知道我是你兒子,我也知道你是我父親,但除此之外,你於我而言跟陌生人有什麽區別?


    “你自己想想,你對晏衡,跟對我是一樣的嗎?你雖然打他罵他,但你對他的關心體貼什麽時候少過?你們都不知道,我有多麽羨慕他!我不稀罕他那個世子位,我是稀罕他有爹!


    “縱然我有過錯處,可難道這世上不是先有爹才有兒嗎?你都盡不到為父之責,又何苦來苛責來我怎麽做兒子?


    “這王府說起來也不過是你們撒歡的地盤而已,跟我有什麽相幹!”


    說完他一拂袖,咬著牙出門去了。


    “馳哥兒!”


    靖王妃回神追到門邊,卻隻看到他快步衝出府去的背影!


    院子裏變得跟夜一般寂靜,在場人沒有一個還能出聲。


    靖王妃回頭走到靖王身邊:“你打他幹什麽?你打量他那身子跟衡哥兒一樣嗎?”


    靖王鐵青臉攥著拳,片刻後也抬步出了門。


    靖王妃咬牙,沉氣瞪著晏衡:“你跟我來!”


    晏衡看了眼晏弘,吸氣出了院子。


    方才鬧得人仰馬翻的院子,頓時人群四散了。


    晏衡隨靖王妃回了曦日堂,還沒站穩已迎來靖王妃怒聲:“到底怎麽回事,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晏衡不知道怎麽說。


    “快說,你為什麽打馳哥兒!”


    “剛才不都說了嗎?他就是欠打,您怎麽還問?”


    晏衡不想她追問下去,一追問,就什麽事情就藏不住了,但他覺得眼下還不是時候。


    靖王妃抓起雞毛撣子往他背上敲下去:“他是你哥哥!他做的不對自有你父親你大哥管教,你一個當弟弟的,幾時輪到你動手打人?!”


    晏衡挨了兩下,也不敢吭聲。


    檀香她們紛紛進來勸阻:“王妃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又不住跟晏衡打眼色。


    晏衡想想,也不敢在這時候造次,便瞅了個空兒往外鑽了。


    “我看你跑哪兒去!”


    靖王妃揚聲斥罵著,又與丫鬟道:“把阿蠻給我叫過來!我就不信今兒我還問不出個因由來了!”


    晏衡在廡廊下聽見,煩惱地撫了下後脖頸。


    先前並沒有防著靖王在府,若他不在府,鬧了也就鬧了,哪能像現如今這樣?


    他看向瑟索中阿蠻,也隻能給他個自己體會的眼神,擺擺手讓他進去了。隨後又看向管卿,道:“你也去看看人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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