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迎上去施禮,李勤也過來了。


    太子笑道:“你們好逍遙自在。”


    李摯斜睨李南風:“逍遙的人還不是她?一天到晚不務正業。”


    袁婧回家把菜放下,看著天色差不多,猜想李勤也該收場了,便就進府去尋袁縝。


    進了府門,一路沿著人少的廡廊往內庭去,心裏盤算著下晌該辦的事。


    菜買好了,柴也夠用,回頭袁縝把炭買回來,餘下再提前蒸幾樣點心就好了。


    南風喜歡吃酥軟的食物,晏世子似乎喜歡喝烏龍,她得讓袁縝記著別弄混了才行。


    “南風才不會,你不要冤枉她。”


    剛走到練武院子門下,就聽見院裏傳來少年男子清越溫和的嗓音。


    她停了步看了看,隻見院子裏不少人在。


    除去李家的人和袁縝,廡廊下還站著那幾個一色服飾的太監,而立於太監前方的少年峨冠蟒服,貴氣逼人,那一張臉……那一張臉……


    袁婧倏然背轉身來,一貫泰然的臉上掀起了巨瀾。站片刻後她又轉了回去,目光直直地望向那方的太子。


    太子跟李南風打完招呼又問起李勤的武藝,一抬頭就也看到了前方門下的袁婧。


    李家的人太子認不全很正常,但看到這位,太子目光還是停駐了一下。


    女子三十多歲,或者更年輕?她的氣韻沉著,容貌目光卻不顯風霜,因而不好估摸。


    令他駐目的除去她的容貌之外,還有她的一股特別神韻。


    李南風順著他視線看到了,便回頭道:“這位娘子殿下沒見過,這位是袁公子的姑姑,是住在府裏的我的朋友。”


    太子:“哦。”


    李南風又道:“袁娘子是前朝欽天監監正的後人,會很多本領。”


    太子又道:“哦?”


    李南風笑道:“我讓她前來拜見殿下,可好?”


    本朝沒有任用女官的先例,但李南風覺得袁婧的確是個被埋沒的人才,哪怕是不能入朝為官,就是讓太子賞識賞識也是好的。


    畢竟不入朝為官,也同樣是可以為朝廷所用的嘛。


    要不然天天讓李夫人逮著算天氣醃臘肉算又怎麽回事兒?


    太子笑著看她:“你都這麽說了,那當然是好。”


    李南風就讓梧桐過去請人。


    袁婧微頓了一下過來了,跟太子行了禮,直身時目光也還是在他臉上落了一眼。


    太子其實不知道說什麽,就隨便找了句話說了:“聽說你是前朝欽天監官員的後人,想必深諳天文地理。”


    袁婧看了眼南風,微微垂首:“承蒙姑娘抬舉,不過不敢稱擅,隻是懂得些許皮毛。”


    “那也很不錯了。”


    太子點頭,又看了眼她臉龐,才收回目光。


    “屋裏坐吧。”李摯微笑示意。


    太子隨他引路往東路去,李南風與李勤少不得同去陪客,便回頭跟袁婧打了聲招呼先走。


    袁縝走過來:“姑姑來找我有事?”


    袁婧點頭,把要去買炭的事說了,說著接過他手裏的衣裳,又往太子那邊廂看了一眼。


    袁縝一路上嘴不停:“皇上雖然重罰了郡主和太師,但太子殿下還親自來送宮裏年節的賞賜,外頭議論李家要倒台的那些人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太師為國效勞多年,有他在朝這朝堂才穩當,難道所有的權臣都是會坑百姓的麽?


    “不過我聽李姑娘他們說皇上平時決策挺英明的,但願回頭他不會是個心胸狹隘的人。”


    說完他才發現袁婧似乎在神遊,便道:“姑姑在聽沒有?”


    袁婧抬頭:“天家的事你也信口議論,不知輕重。”


    說完她腳步又緩下來,最後停在角門下望著他:“當今君上,他姓高麽?”


    “是啊。”袁縝轉身,“如今就是高家天下,您不是知道麽?”


    袁婧微微皺眉,哦了一聲。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點事。”袁婧說完又重新舉步,並道:“餓嗎?晌午想吃什麽?”


    ……


    李存睿在東路書房裏侍弄幾盆蘭花,聽說太子來了自然立刻洗手迎出來。


    太子見了他之後深揖到底:“太師。”


    雖說父皇跟他講明了個中利害,從經筵侍講們處也求證了許多先例,但麵對那些年他親眼見到如何忠勇追隨皇帝過來的李存睿,他心裏還是湧出了歉疚之感。


    李存睿微笑還禮,把他迎進暖閣,又詢問起他學業,跟過去往常沒有分別。


    李夫人留太子午飯,李存睿父子作陪。席間氛圍也很融洽。


    回到宮裏,太監說榮嬪送湯食來了。他點點頭邁進,喚了聲“姨母”,坐下來。


    榮嬪把湯挪到他麵前:“回來得正好,這是我讓禦膳房熬好的湯,快趁熱喝。”


    太子端碗,太監要來試嚐,他耐心地等待完然後端回手裏。


    榮嬪覷著他神色:“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去李家不太愉快?”


    “不是,太師和姑母都很好。”太子啜了口湯。


    榮嬪笑道:“那又是怎麽?”


    太子把碗放了,望著她:“我記得父皇也會看卜吉測日看星象這些。”


    榮嬪神色微滯,隨後道:“是。皇上是跟你外祖父學的,雖然學的時間不久,但很快就上手了。”


    她又道:“怎麽忽然說起這個?”


    “那我母親這方麵技藝如何?”


    榮嬪微笑:“姐姐讓你外祖父嬌養長大,不肯學,所以就學了些皮毛,豈能與皇上相比。”


    太子雙唇微翕,似是有話要說,但隨後又止住了,沉默喝湯。


    ……


    晏衡為了趕袁家這頓晚飯,下了衙腳底抹油回府了。


    靖王妃正跟沈側妃商量給沈家送年禮的事,看到他了問他去哪兒?他也顧不上好好回答就走了。


    沈側妃道:“這孩子,成天忙啥?”


    “誰知道呢?”靖王妃咕噥,“多大人了還這麽不著調。”說到這兒又想起來:“跟徐家婚期該定了吧?怎麽這幾日沒見媒人登門?”


    晏弘跟徐寧的婚事靖王妃隻管三書六禮,沒過問細節。


    “得出年了,徐家看起來舍不得姑娘出閣,意思是要等到暖春時節。”沈側妃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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