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商議好了,晏衡按計劃行事,當天夜裏一封署名“杳杲”的密劄就送到了靖王書房台麵上。


    翌日朝上仍然就徐姚兩家的事爭論不休,大理寺與刑部成了夾心餅。靖王如常下朝回府,看到密劄一口氣提在喉嚨口,半天沒沉下來!


    “早上誰進來過?!”


    ……免不了有一番盤問,但早上能進來的無非是負責清掃的仆役,他們沒那膽子敢放,也沒有那麽蠢直接放這兒。


    如果不是,那就隻能是昨晚裏有人進來,可這王府重地,防衛重重,誰有那本事進來?


    靖王難免想到了英枝夜審的事,對著“杳杲”兩字看了半日,到底拿著它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這邊剛剛鎖定馬車消失方向,得到這線索,且不管靖王打哪兒來的消息,先分出一批人來,照著去做了再說!


    是日晚飯後,在東城一條巷弄裏找到一輛無主馬車的消息就傳到李南風耳裏了——


    拉車的馬誠然是匹栗色哈薩克馬,馬身健壯,四肢粗壯,皮毛油亮,且左前腿毛下還有幾道細微的舊傷,仔細辨來正應是武器所傷!


    如此而言,這馬也就是匹戰馬無疑!


    再拿手上馬毛與馬身上的毛比對,太仆寺的人立刻肯定了就是同一匹馬!


    接下來搜查馬車四處,一向擅於排查的官兵們也從馬車內部物什陸續擁有了更多線索,馬車裏有茶葉沫,有件隨手脫下的衣裳。


    拿著衣裳到天福客棧一打聽,客棧裏有夥計並沒見過,但往東城轄內的茶葉鋪問了問,有好幾間鋪子都辨認出來是“馮爺”的衣裳!


    連續約徐濤出來的人就是個叫馮明的茶葉商。


    至此,也不必再多慮了,直接全城通告追捕馮明!


    大理寺這邊廂緊鑼密鼓查案不提,皇帝聽說是靖王提供的線索,便也把他傳到了宮中。


    “從來沒聽說過你會相馬,你怎麽憑一撮馬毛就鎖定了馬匹?再說你這馬毛又是哪來的?”


    靖王正對此心藏疑惑,聽到這兒就按捺不住地說道:“臣哪裏有這等本事?遞送這些消息的人並不是臣,而是一個署名‘杳杲’的人!”


    他把那密劄呈上去,皇帝看完,凝著眉道:“‘杳杲’?哪這麽奇怪的名兒?”


    “十成十是化名了。”靖王道,“臣也是納悶的很,這送密劄的人不但是憑著那撮毛推出了馬的品種,關鍵是王府守衛森嚴,多少將士日夜值守,此人不但能潛伏進入,還能接近臣的書房,實在讓人心生不安,也不知此人究竟何人?究竟是敵是友?”


    “是敵的話早就把你的王府給搗騰沒了吧?”皇帝把紙折起來,挑眉又道:“你那王府怎麽跟個篩子似的?你堂堂靖王連自個兒家都看不住,回頭怎麽服眾?”


    靖王汗顏:“臣已經下令即刻加強王府防衛,定不讓這種事再出現第二次!”


    說完他又道:“其實臣在想,上回夜探大理寺的也不知是否將是此人。”


    皇上抬眼:“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沉吟了會兒:“天下大亂那幾年,四處也多的是行俠仗義的遊俠,這些人心係蒼生,卻無管束,不願與官府打交道,此人也可能是其一。


    “眼下國憂當前,隻要此人不曾禍害什麽,可不去驚動他。”


    靖王也領了旨。


    ……


    查案進行得如火如荼,街頭四處有人議論紛紛,猜測著案情背後的不合理,但不管怎麽說,新年漸漸逼近,四處響起的炮仗聲總歸比這些更令人向往。


    袁家也貼起了春聯,袁婧做好早飯,袁縝就披著一身飛雪回來了:“姑姑!”


    袁婧接過他手裏一籃子菜,道:“怎麽這麽晚回來?”


    “官府在東城這邊抓人,我跟著看了會兒才回來。姑姑,”袁縝道:“官府抓的是跟徐家那案子有關的人,我聽說昨日有人在東城查得了一輛馬車,這馬車就是送徐濤到南城門內的那輛車!”


    袁婧疑惑:“也是馬車?”


    “嗯!”袁縝重重點頭,“這八成就是那天李姑娘來打聽的那輛車!”


    袁婧沉吟:“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姑姑,那徐濤會不會是趙家的人殺的?”


    袁婧看了他一眼。


    “姑姑,趙家真的還有人犯事嗎?如果真的還有人在,那咱們——”


    袁婧側轉身來,目光落在他臉上,半晌道:“說不好。先洗手吃飯吧。”


    袁縝洗手出來,袁婧又拿了張紙條給他說道:“你回頭把這個給李姑娘送去,也許會有用。”


    “這是什麽?”


    “趙家皇權掌了有近兩百年,為保國運,有他們很多信仰講究,恰好我聽說京師就有兩處地方長年受他們香火,如果是趙家的人,也許他們會在那裏出現也未定。”


    袁縝朗聲道著“哎”,坐下來吃飯。


    袁婧又道:“李姑娘那日沒說找馬車做什麽,你也隻當不知道就行了,不要對外說起。到了李家,讓門房轉交便是。”


    ……


    燕京城再大也隻有這麽大,有畫像有見過馮明的證人,還有那麽大一輛馬車擺在那兒,官府很快在城內鎖定了幾處範圍,謹慎起見,城外也帶了人去。


    晏衡怕馮明是個幌子,還私下裏在行動。


    消息遞上去後李南風卻就消停了下來,聽著官府行動的消息關注著進展。


    早飯後李夫人正籌備著除夕家宴,她與姐妹們也都跟在偏廳裏聽著,疏夏就說門房有東西給她。


    李夫人問:“什麽東西?”


    李南風不動聲色將紙條塞進袖筒:“我一隻珠串兒落在前院,門房來問是不是我的。”


    李夫人一般不會當著多人在場的時候說她,不過也還是給了個警告的眼神,馬上過年了,不能容許儀態不周。


    李南風回房著人找來晏衡,把袁婧給的線索轉交了。


    晏衡皺眉:“他們怎麽知道這麽多?”


    李南風心裏對袁婧身份的好奇也逐漸加深,那日她問及他們來曆的時候,袁婧的回答實則避重就輕,可再怎樣都好,她給出的消息是有利有用的,便沒理由不用。


    “趕緊去吧!”她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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