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略想:“十二三歲吧,比藍姐兒略大點兒。”


    李摯目光就落在李勤身上,笑起來。


    李勤通身發毛:“三哥你別這麽瞧我!”


    說罷看李南風也瞧起他來,他更加不能自已了!


    “你們什麽意思?”為什麽用這副看將出籠的豬玀一樣的表情望著他?!


    李舒也忍不住好笑。


    梅氏輕嗔:“行了,哪裏就那麽容易?他們沈家也是要臉的,想來總也幹不出來那死乞白咧的事。”


    李南風挑挑眉,也就不說什麽了。


    沈家心思不難猜,他們家也是有實力的,倘若不玩那些兩麵三刀的,兩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往那條路上走。畢竟李家也不是那種見高踩低的人家。


    隻是盧氏這手——就像李舒說的,倘若真有那麽磊落,在滄州怎麽還端上了呢?


    “姑娘。”正想著,疏夏忽然扯了扯她袖子,在她耳邊悄聲道:“有個小沙彌說,寺裏一個叫成悅的和尚請您過後麵禪房說話。”


    ……


    可想而知,盧氏與梅氏並沒有說上多久的話,話題也無非飄在兩家上輩的交情上,死活沉不下去。


    但盧氏並不氣餒,盧家雖不如沈家,但在沈家這些年,她也算見過世麵,知道李家這塊骨頭若是能三兩下就啃下來,那也輪不到她們上陣。


    走到寺廟龍柏樹處,她瞅瞅四下無人,便停步道:“先前他們五太太跟前的是李太師的親侄兒,你覺得他怎麽樣?”


    沈虞臉紅了紅:“女兒也沒怎麽留意。”


    盧氏側首望她:“這次沒留意,下次便留意留意。咱們離京多年,如今朝中大多都是新貴,唯有李家這樣的可敘敘舊情。


    “無論如何,隻要跟李家交情續上了,咱們往後的路就好走多了。你姐姐就將出嫁,日後就該你幫襯著父兄了。”


    沈虞道:“女兒定然聽從父母之命。”


    盧氏見狀語氣稍緩:“他們這房與太師府是同宗同胞,長房兩個都娶妻了,跟咱們沒關係。


    “這個李勤十一歲,雖比你小點兒,但是是所有子弟當中各方麵比較合適的。”


    說完又尋思道:“他們這房隻有李勤一個兒子,李濟善聽說入了戶部,來日也少不了你的福氣。”


    沈虞捉著帕子說:“女兒聽說,太師府那位李姑娘,跟晏衡似乎不對付。”


    見盧氏有些興趣,便往下接著說:“在滄州的時候,不少人見到李南風跟晏衡當眾廝打。前些日子,還有人見到晏衡去到李家,結果狼狽不堪地出府來。”


    “你想說什麽?”


    “我怕他們會因為我們跟王府的關係,不會給咱們機會。”


    盧氏倒沒想到晏衡從中還有戲份,默了默,說道:“來日方長,定然有機會的。”又道,“既如此,倒不如趁熱打鐵,借著今日已經見過麵,回頭我再帶你登門拜訪。”


    沈虞點頭,麵上有了光彩。


    ……


    晏衡盯著卦象,足有半晌才抬頭看向對麵。


    “耍滑頭是不是?打量我不敢把你喝酒算卦的事捅到方丈那兒是不是?”


    靖王世子的聲音又邪又飄,像極了隨時準備逼良為娼的混賬。


    成悅顫手指著卦:“哪裏耍滑頭?分明卦象就是這麽顯示的!”


    “你從前紅口白牙地說過我這輩子活該孤寡,命裏不招賢妻,這回讓你算,你就給我算出個一活活到八十九,還兒孫滿堂來?


    “合著你這卦還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能變呐?”晏衡一腳踏上他禪床,支身道:“膽兒不小,敢糊弄我?”


    成悅羞憤難當:“我什麽時候幫你算過?你欺負個和尚算什麽英雄好漢?!”


    晏衡道:“那你這意思我還真能壽終正寢?”


    “當然!”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爺!爺!”


    晏衡正垂眼聽著,阿蠻噔噔進來了:“姑娘往這邊來了!”


    他往外一瞅,果見那邊廂有個死丫頭片子頂著兩隻毛絨絨丫髻往這邊走來了。


    成悅也往外瞅去,看見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也如同逛自家後花園似的信步往他這裏來了……


    盧氏母女的出現並沒有在李家人中間引起什麽持久的話題,因為不至於。


    前世裏沈家起先還算行吧,畢竟有沈夫人拉拔著,後來就越發不成了。


    沈夫人死後,沈家兩家往來越發稀疏,沈虞雖然嫁的夫家不錯,但因為娘家沒起來,處境也不怎麽地。


    其實像沈家一樣的世家幾經沉浮的多的是,有些耐得住寂寞的,低調行事,最後也落下了傳世美名。


    但是像沈家這樣不甘寂寞,又不甘人下的,即便是掙紮出頭了,也顯得十分難看。


    前世李南風這幾年不管家務,對各府浮沉雖有耳聞但感觸不深,但隨著這世的改變,沈家的浮躁擺在眼前,也使如今的她深深感受到在朝代更迭,權貴階層經過一輪大清洗之後,也隨之湧現出了很多新的利益爭奪。


    就比如——李存睿過世之後,那些恨不能即刻取代李家立在朝堂的一些人。


    人一旦欲望泛濫,很多事情也都不由自己控製了。


    思緒漫遊之間腳步下意識停了下來,她抬頭一看,已經到了那間來過很次的禪房了。


    信手推門,看到禪床上坐著的禿頭,她抬腿跨門道:“你今兒居然沒偷懶打瞌睡?”


    才被蹂躪到氣息奄奄的成悅睜眼望著她,吐出口的高音都有些顫抖:“你,你又是誰!”


    李南風盤腿坐下來,衝他露齒一笑:“家父是當朝太師李存睿,家母是當今聖上同祖父的堂妹宜鄉郡主,我是李南風,幸會。”


    又道:“咦,不是你請我來的嗎?”


    成悅望著這位,感覺到自己前二十年都白活了!


    相國寺曆來是國寺,來到此的多是王公貴族,他自記事起就在寺裏長大,上至君王下至六部官員曾經都見過,但這麽牛氣還並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權貴他楞是頭一回——不!頭兩回見到!


    這女檀越的架勢看上去可根本不比剛才那位要弱!


    他情不自禁攏了攏自己屁股底下,道:“是,貧僧受菩薩點化,今日福至心靈,猜到女檀越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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