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


    在人的一生中,偶爾會出現那麽一種怪異的情況。一處從未到過的地方,卻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以前夢到過,虛無縹緲,那一閃一河流,甚至那一草一木都很恍惚。可是,當著虛無恍惚的世界驟然呈現在眼前的時候,又是那樣真實而又自然。


    一生中,每個人都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猶如夢魘一樣,一旦出現,便會銘記一輩子。


    類似的情況有很多,當代的科學家也認真研究過,可是,沒有人能夠給出合力的解釋。


    空間扭曲了?還是我們的確曾經活過一次,靈魂並不純淨,還依稀記得上輩子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偶然。


    現在。韓飛便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不是瞬間即逝的場麵,而是一處山坡。


    韓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處山坡,神情緊張,表情嚴肅,猶如小時候捕捉鳥雀,擔心動作失誤,錯過抓捕的最好時機。


    那山坡不大,隱藏在高大的原始樹木叢林中,如果韓飛剛才扭轉頭,肯定便會錯過。


    韓飛鼻尖冒出細微的汗珠,雙腳落在那山坡上的時候,心神劇烈震動。


    眼前的畫麵,好像水紋一樣抖動,扭曲。當韓飛試圖向前的時候,身前居然出現了無形的阻力。


    “怎麽了?”甄誠擦著韓飛的肩膀走過,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這山坡很普通,有什麽特殊的?”


    “不要動!”韓飛低呼一聲,滿臉焦急的神色,“慢慢退回來,按照原來的路線!”


    “哦!”甄誠望了韓飛一眼,微微皺眉,卻很聽話的按照原來的路線,倒退而回。


    韓飛沒有再講話,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一些,似乎想要將那虛無的空氣看得仔細。細密的汗珠順著韓飛的臉頰滾落,一顆顆,一串串,打濕了韓飛的頭發,也浸透了韓飛的道袍。


    韓飛紋絲不動站在那裏,四肢保持著先前的姿勢,神情抽動,似乎正隱忍著一種痛苦。


    “噗通!”一刻鍾之後,韓飛身體搖晃,然後頹然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身體順勢倒在厚實的雜草之上。


    太陽西斜,陽光隱藏山坡之後,那熟悉的山坡消失了。韓飛累了,閉上眼,居然像做了一夜噩夢的孩子,神情漸漸恢複平靜,然後睡著了。


    甄誠沒有動。


    從後退而回那一刻開始,甄誠站在原地,猶如石雕一樣紋絲不動。


    一個時辰之後,韓飛睜開眼,雙膝彎曲,雙手環住膝蓋,望著那被夜幕籠罩的山坡。


    甄誠默無聲息的坐下,等著韓飛開口解釋。這不是頓悟。甄誠很想知道韓飛剛剛經曆了什麽。


    “八歲那年的夏天,為了捕捉一隻白狼,我一個人進入鷹魂山深處。韓老鬼早就叮囑過我,白狼不能殺,鷹魂山深處不能進。可是,我那時候還是一個孩子,哪裏會聽韓老鬼的話。發現白狼蹤跡之後,我便一直跟在後麵。足足用了三天的時間,我才找到一個動手的最佳地點。”


    “陽光之下,白狼悠閑的像女王一樣,我在草叢裏匍匐,一點點靠近。手臂劃傷了,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一刻,我心裏隻想一件事——殺死白狼,然後用白狼的皮做一件衣服。你知道,小孩子都喜歡潔白的東西,那時候,我也一樣!”


    “距離越來越近,那白狼傻乎乎的,好像什麽都不知道。靠近了,我已經嗅聞到白狼的味道了,於是,我身體彈射而起,揚起右臂,刺向了白狼的脖頸。在那之前,我用同樣的動作殺死過很多隻狼。可是——”


    韓飛吞咽著口水,臉上呈現出痛苦而又難忘的神情。


    “匕首刺進了白狼的脖頸,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澆灌在我臉上,身上。我嘶吼著,揚起匕首,再次高高落下。這樣的動作,我好像做了很多次,直到那條白狼倒在血泊裏麵,潔白冗長的狼毛變成了紅色,然後我便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繁星滿天。我下意識的坐起身,白狼不見了。”


    “我當時嚇傻了,丟了匕首,瘋狂的跑回家!跑回家之後,高燒三天三夜,如果不是韓老鬼精心照顧我,我可能已經死了。說來也奇怪,那件事之後,我居然再也沒有做過噩夢。韓老鬼問過我原因,但我沒有說真話。”


    “這麽多年了,每次瞧見白色的東西,我的心情都會惶恐。我擔心那隻白狼再次出現,我也不想見到那個山坡。每次獵物逃向那個山坡之後,我都會選擇放棄。如果沒有今天的經曆,或許我已經忘記了那件事。可是——”


    韓飛低下頭,目光望向別出。


    “這是心結,一定要解開,否則會影響你的道心。”甄誠抬起手,拍拍韓飛的肩膀,“我隻認識韓闖,卻不熟悉韓老鬼。即便韓老鬼以前做過燕城的武術協會主席,我也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如果哪一天返回世俗,我一定要見一見韓老鬼。”


    “解開?”韓飛苦笑,抬手指了指前方,“你剛才走了五步,前麵有一小塊像枕頭一樣的的石塊,你過去看看,在那石塊的下麵,是不是藏在一把匕首!”


    韓飛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說這些話的時候,韓飛的聲音都在顫抖。那不是心結,而是恐懼,來自靈魂深處的一種恐懼感!


    “這——”


    甄誠稍稍猶豫了一下,站起身,像先前一樣,向前走了五步。果然有一塊像枕頭一樣的石塊,那枕頭之上,斑斑點點,好像被雨水抽打過一樣。


    甄誠深呼吸一口,右手抓住那石塊,稍稍用力,便將那石塊提了起來,然後瞬間呆住了。


    鏽跡斑斑的一把匕首,刀把位置纏著的鹿皮已經腐爛,掀開石塊的時候,很多螞蟻爬來爬去。


    苦笑掛在韓飛臉上,閉上眼,心神疲憊很有恍惚。


    一刻鍾之後,韓飛站起身,背向山坡走了五十米,然後再次坐下。韓飛知道,甄誠肯定也有很多疑惑。


    甄誠將那石枕放過去,向先前一樣,沿著自己的腳因倒退而回。走到韓飛身邊之後,甄誠眼神驚詫的望著韓飛。


    甄誠擁有預感知能力,以前年輕的時候,經常會知道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現在,韓飛也遇到了這個問題。


    沒有瞧見那把匕首之前,甄誠依然覺得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兩塊石頭形狀相同,也不是沒有可能。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長的一模一樣,這樣的事情也曾經發生過。


    兩塊石頭一樣,那又有什麽奇怪的。


    可是,那把匕首——難以解釋!


    或許,隻有一種可能——眼前的這個山坡便是鷹魂山的那處山坡。可是,這怎麽可能呢?從瞧見那山坡開始,甄誠便開始思索這件事。一刻鍾了,甄誠依然茫無頭緒。


    “你不能靠近那山坡?”瞧見韓飛情緒平複了,甄誠開口詢問。從韓飛先前的行動來看,他想衝向那石頭,然後確認這件事。很明顯,韓飛遇到了阻力,一種難言,又的確存在的阻力。


    以甄誠對韓飛的了解,韓飛不是那種膽小怕事,不敢麵對現實的人。可是,這一次,韓飛的確被嚇到了。不要說韓飛,即便甄誠,此刻也心驚肉跳的。


    “我不能!”韓飛苦笑,“我先前嚐試過,可是,那山坡的方向有一股無形的能量,猶如玻璃牆般的擋住我。我使用了元氣、神識,甚至神格的能量,依然無法前行一步半步。我釋放能量,想像普通人那樣過去,也一樣做不到!”


    “這——”甄誠滿臉愕然,難以解釋這種詭異的現象,“我可以過去啊!一點兒阻力都沒有!”


    “我不知道!”韓飛低著頭,閉上眼,心神虛弱,額頭之上全是虛汗。“或許,這就是天機!我——不應該提前知道——噗嗤——”


    “噗嗤——”


    說話間,韓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泥丸宮炸裂刺痛,兩口鮮紅的血液噴出,韓飛眼前一黑,身體向前撲倒。


    甄誠大驚,懊惱不應該詢問,順手一抓,抱住韓飛之後,快速離開。


    星空之下,那山坡還在,或許因為霧氣太濃的緣故,頃刻間變得恍惚迷離。先前翠綠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那一塊塊隱藏在草叢中的青石猶如爆豆子一樣碎裂。


    如果甄誠回頭,一定能發現詭異的場麵,那山坡居然緩緩移動,先前所見的一切景觀居然像水蒸氣一樣消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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