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點兒麻煩。


    如果堅決不答應老頭的要求,萬一對方是帝一,肯定立刻翻臉;如果對方不是帝一,自己難道還怕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不成?


    “好吧!”韓飛點頭答應,“我答應爺爺的要求,那我們去你住的地方吧!”


    “這就是我住的地方。”瞧見韓飛答應了,那老頭顯得很興奮,隻不過,老頭依然坐在那石頭上喘氣,沒有離開的意思。手臂滑動,完成弧形,“天地就是我的家,你隨便選一處地方休息就可以了!”


    “——”韓飛瞬間無語了,盯著老頭,心裏莫名的恐慌。


    兩種可能:老頭故意裝瘋賣傻調戲自己,老頭受過什麽刺激,精神有問題。


    “怎麽?不滿意嗎?”瞧見韓飛望著自己未動,老頭似乎有些生氣,臉色突然一變,聲色俱厲的嗬斥道,“快點兒過來,這個大床可以睡很多很多人。”


    “——”老頭的身上依然沒有什麽元氣波動,隻是,他發火瞬間的那種氣勢,依然讓人心驚肉跳。


    在韓飛的記憶當中,擁有老頭這樣犀利眼神的人並不多,黃一算一個。


    位高權重之人,或者擁有生殺大權的人,才會有眼前老者這樣的眼神。那種眼神傳遞的威壓,雖然不能與神識、魂力形成的威壓相比,卻依然可以讓人心慌臉紅。


    這老頭不是普通人,否則,他不可能在這荒野中活這麽長久。


    “嘶——”


    韓飛還未想明白,到底要不要過去的時候,老頭身後的地方露出一條水桶粗細的蟒蛇。那寬厚的青石,應該是蟒蛇經常曬太陽的地方,現在,那地方被老頭占領了,那蟒蛇吐著鮮紅的芯子,發出強烈的抗議。


    “孽畜!”老頭也發現了那蟒蛇,扭轉頭,瞪圓了眼睛,須發皆張的嗬斥。


    “唰——”


    下一秒鍾,奇怪的事情發生了。聽到老頭的嗬斥之後,那蟒蛇身體向下滾落,鑽入草叢之中,以極快的速度逃離了。


    極短的一瞬間,前後也就幾秒鍾的樣子。如果韓飛剛才眨眼,可能根本看不到這一幕。


    那蟒蛇年輕力壯,雖然品級不高,但對付一個幹瘦的老人輕而易舉。可是,那蟒蛇逃了,聽到老頭一聲嗬斥之後,連聲怪叫都不敢發出,便屁滾尿流的逃跑了。


    如果使用神識、魂力威壓,韓飛也可以做到。隻是普普通通的一聲嗬斥,能嚇退凶殘狠毒的蟒蛇,韓飛可做不到。


    這種蟒蛇,最擅長打鬥,即便一隻猛虎出現在它麵前,也不可能因為一聲吼叫而逃跑。


    “快點兒過來,你那裏很危險!”片刻之後,老頭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目光落在韓飛臉上,神情鄭重,“這裏有很多蚯蚓,不小心被咬到,那就麻煩了。”


    “蚯蚓?”韓飛微微一愣,轉而神情變得更加驚駭了。你大爺的,這老頭把剛才那條蟒蛇當成蚯蚓?難道,他的眼睛失明了?


    抬頭望過去,老頭的目光沒有任何問題,眼睛晶亮,沒有失明的症狀。


    “是啊!剛才那條蚯蚓還小,不懂事。如果大蚯蚓來了,我早幾動手了。那些蚯蚓的肉很好吃。可是,爺爺年紀大了,不喜歡殺生。以後,那些小蚯蚓再出現,你像爺爺那樣喊一聲,看看它們聽不聽你的話。如果它們不聽話,那你就踩死它們,吃了它!”


    老頭神情鄭重,一點兒也不像開玩笑。蟒蛇在他眼裏變成了蚯蚓,居然合情合理。


    “好的!”韓飛點點頭,心裏一陣陣發苦。可以肯定,這個老頭的精神有問題。


    即便帝級老怪,也不會將蟒蛇當成蚯蚓看待。這老頭將天地當成他的房子,將蟒蛇當成蚯蚓,可見他精神問題還是很嚴重的。


    這樣荒涼的地方,遇見一位精神失常的老人,自己卻要陪著他演戲。韓飛心裏暗暗發苦,但一時間,又不能轉身離開。


    韓飛稍稍沉思片刻之後,邁開步子走過去。片刻之後,韓飛登上了那塊大青石,走到老人身前坐下。


    “給!”韓飛剛剛坐下,老頭將藥簍從肩膀上卸下來,順手一甩,扔進韓飛懷裏。“很珍貴的草藥,你看著,不要被天生的鳥偷吃了,我睡覺!”


    竹條編織的藥簍,裏麵裝了少量藥材,韓飛都不用看,隻憑借氣味,便知道當中沒有上好的藥材。


    韓飛抱著藥簍,看著老頭倒下睡覺。


    很自然的倒下,聲舒坦的放平身體,隻一會兒的功夫,老頭便睡著了,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老頭很瘦,睡著之後,也沒有打呼嚕。


    青石寬厚,上麵還有一些暗綠的苔蘚。韓飛將藥簍輕輕的放在身邊,盤膝閉眼打坐。


    老人睡著了,很安詳,手腳偶爾抽搐一下,臉色卻很平和。


    韓飛睡不著,也不敢全身心的修煉。神格乖乖的躺在泥丸宮生出,韓飛不敢運功修煉。


    韓飛對眼前的老人充滿了好奇,心裏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推測他的經曆、身份和修為。


    這裏不會出現普通人的。


    帝者聯盟,肯定不會允許廢物存在。即便老人現在是普通人,他以前也肯定不是。


    隻是,怎麽弄清楚他的身份呢?


    暫時不能離開帝者聯盟,在這片陌生的區域還要呆上一段時間。即便老人不出現,韓飛也要一個人生活一段時間,然後再想辦法離開。


    眼前這個老人的出現,打亂了韓飛的計劃,但就目前來講,沒有影響韓飛的形成。


    既然遇見了,那就是緣分。既然喊了他一聲爺爺,那就安心做晚輩吧。


    如果對方是帝一,自己需要謙卑對待,隻有那樣,自己才有活命的機會;如果對方沒有任何特殊的身份,真的是一位普通的老人,那自己也應該謙卑對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因為跟著韓老鬼一起長大的緣故,韓飛對待老年人的時候,特別又耐心,特別有愛心。


    在韓飛眼裏,老年人都是無欲無求的,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善良者居多。


    當然了,帝二、帝三等人除外。


    某種意義上講,韓飛還真希望眼前的老人就是普通人。像現在這樣,一老一少獨處的日子,韓飛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了。即便偶爾回到世俗,與韓老鬼獨處的時候,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起生活。


    韓飛記得,自己年紀還小的時候,每當到了冬季天冷的時候,自己都會鑽進韓老鬼的被窩,兩個人擠在一起取暖。


    那段日子雖然很苦,卻成了韓飛記憶中最美好,最難忘的一段生活。那時候,韓飛經常想,等到哪天自己長大了,韓老鬼也老了,自己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等韓老鬼睡著的時候,自己會給他蓋被子,韓老鬼嘴饞了,自己就給他買好吃的雞腿、狗肉、燒酒。


    可是,等到自己真的長大了,也有錢有地位了,自己卻沒有機會做這樣的事情。


    不孝啊!這樣一想,韓飛不由的有些自責。睜開眼,望向那熟睡的老者,韓飛心中生出怪異的想法。


    夜深了,有點兒冷。瞧見老頭佝僂著身子,甚至瑟瑟發抖,韓飛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張柔軟的熊皮,輕手輕腳的起身,放在老頭的身上。


    妖獸的皮毛取暖,立竿見影。片刻之後,那老頭翻轉了一下身子,雙手拉扯著熊皮睡著了。


    睡吧!我會守護藥材,我會保護你的!


    天地靜寂,群星眨著眼,羨慕的盯著韓飛和老人。


    韓飛再次閉上眼,沒有運轉任何功法,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嗚嗚——嗚嗚——”


    “嗚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飛被一陣哭聲驚醒了,睜開眼的時候,老頭已經坐起身,此刻,他正抱著那熊皮哭泣。


    韓飛沒有動,也沒有張嘴勸說,靜靜的等待著老人哭泣聲停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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