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嫣然的突然出現,讓韓飛很是鬱悶。如果不是老太太也來了,韓飛還真有可能將冰山拒絕在門外,然後去宿舍找張大美女。


    “哢嚓!哢嚓!”


    韓飛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笑容跟苦瓜一樣的畫麵,被方怡興高采烈的抓怕下來了。


    百裏嫣然沒到,方怡就已經拿著相機等在門口,這明顯是百裏嫣然安排的一場秀。


    窗戶外麵、街邊都站滿了人,雖然隔音效果很好,但依然可以聽到那些難聽的議論聲從門縫傳進來。


    五個餛飩,百裏嫣然隻吃了三個,另外兩個被老太太搶去了。


    “小飛,我還要吃!小飛,給奶奶再做一碗好不好?”


    過了這麽長時間,老太太居然還能一眼認出韓飛,這讓百裏嫣然很是無語。上次奶奶走失,自己在寒河邊見到奶奶的時候,她想了片刻才知道自己是誰。奶奶跟韓飛相處才一天一夜,居然記得牢牢的,百裏嫣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反過來想想,雖然奶奶每天都跟自己呆在一個城市裏,自己一個月見奶奶的時間,也可以用小時清楚的計算出來。


    “晚上不能吃太多,否則你肚子會像餛飩皮一樣崩裂的。那樣你吃下去的餛飩,全都跑出來了怎麽辦?”


    如果不是老太太拉著自己,哪裏會被方怡拍到照片。如果三個人的照片登在報紙上,一場新的風波難以避免。


    一周前打賭,百裏嫣然同意來藥香居做服務員,韓飛還心裏暗喜。可是,看今晚這架勢,如果百裏嫣然每天真這麽做,那自己別想開門做生意。


    百裏嫣然趕在開業前一天來,順便告知了方怡來拍照報道,這個活廣告就是最好的開業禮物。百裏嫣然吃過的餛飩,賣一萬元華夏幣,真的不貴。


    至於那些吃不起的人怎麽想,這不是商家應該考慮的問題。開門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我的東西好,賣的價格高,有錢你就來,沒錢你也別發牢騷。


    韓飛陪著老太太胡侃聊天,說著亂七八糟的言語,百裏嫣然除了皺眉之外,根本就插不上嘴。


    “百裏奚,你過來!”百裏嫣然擺擺手,招呼弟弟過來,有些事情需要弟弟替自己完成。


    從姐姐出現在藥香居,百裏奚就興高采烈無怨無悔的站在門口。讓百裏奚失望的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韓飛跟姐姐居然連一句話都沒講。兩人現在麵對麵坐著,韓飛卻側著身陪著奶奶聊天,而姐姐的目光或在餐廳裏環視,或是望向窗外。


    聽到姐姐招呼自己,百裏奚笑容滿麵的走過來,一把拉起韓飛說道,“小飛哥,我陪會兒奶奶,你坐對麵!”


    臨窗的桌子,隻放四把椅子。韓飛如果坐到了對麵,這場麵就是一次小型的家庭聚會了。


    百裏嫣然叫弟弟過來有事情吩咐。哪想到,弟弟突然來這麽一手,冷傲的臉頰微微動容。


    自己來藥香居,已經幫了韓飛大忙。方怡拍下自己吃餛飩的照片,足以讓藥香居一夜成名。可是,如果自己跟韓飛肩並肩坐在一起,而弟弟又陪著奶奶,即使普通人看到這畫麵,也知道意味著什麽。


    “哦!”韓飛站起身,居然沒有絲毫拒絕的意思,一屁股坐在百裏嫣然身邊的位置上,還拉了拉椅子。


    “奶奶,小飛哥醫術高明,他能治好你的病。以後你每天都帶姐姐來吃餛飩,你的毛病很快就好了呢。”


    “胡說八道!奶奶沒病!”老太太拍了百裏奚的胳膊一把,笑嗬嗬的指著韓飛和百裏嫣然說道,“小奚,你姐和小飛真般配,剛好一對呢!”


    “奶奶!”百裏嫣然那冰冷的麵頰一紅,有些生氣的瞪了奶奶一眼說道,“餛飩吃好了,我們回去吧!”


    眼神瞥視,看見方怡準備偷拍。韓飛微笑不語,麻利的將桌子上的碗筷收起,用餐巾紙稍稍擦拭了一下桌子之後,起身快步向廚房走去。


    “我泡杯茶給老太太喝,對她身體有好處!”


    韓飛突然起身,百裏嫣然心裏一空。以為自己剛才說錯話得罪了韓飛。聽到韓飛的解釋,百裏嫣然心中暗喜,隱約猜到韓飛泡茶肯定另有用意。


    走進廚房,韓飛鬆了一口氣,全身也輕鬆了不少。跟百裏嫣然坐在一起,韓飛渾身都不舒服。韓飛一邊燒水,一邊思考著如何調理老太太的身體。


    答應為老太太治病之後,韓飛就思考著如何治療。老年癡呆患者,心脾兩虛,肝腎不足,筋骨軟弱,食少口幹。補脾益氣,滋腎填精,養心安神應該放在首位。初步打算,先用藥茶調理老太太身體,過一階段之後,再視情況進行針灸治療。


    人參、冬蟲夏草這種珍貴的藥材,老太太平時肯定沒少吃。苦的藥茶,老太太肯定也不喜歡喝。韓飛思考片刻之後,在果味茶裏添加了少量黃芪、黃精、肉蓯蓉、石菖蒲、茯苓等藥材粉末,然後又稍稍加點兒百草藥香,一杯香氣四溢的果味熱茶就衝泡好了


    “好香!好香!”撲鼻的香味掃蕩藥香居的角角落落,當韓飛將果味茶放在老太太麵前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瞬間都被那杯紅綠相間的茶水吸引。


    韓飛沒有用茶杯,選擇了平時用來吃冷飲的透明玻璃杯,果味茶的最上麵,飄蕩著幾顆冰凍的鮮紅櫻桃和翠綠欲滴可食的小葉片。


    濃烈的香味,卻沒有膩滑之感。紅綠相間,衝擊著每個人的視覺神經,挑逗著每個人的味覺。


    方怡吞咽了一下口水,狠狠白了韓飛一眼,恨不得衝上去,搶了那杯果味茶喝下去。該死的韓飛,太摳門了。自己拍照這麽辛苦,多衝一杯果味茶能死嗎?


    百裏奚就坐在老太太邊上,香味打著漩渦向鼻孔裏鑽。如果吃藥膳餛飩的時候,也能喝上一杯加了冰塊的果味茶,那效果,那滋味,該是多爽啊!


    “吱吱——”


    老太太雙手抱著玻璃杯,咬著吸管像貪吃的嬰兒一樣,轉動著眼珠子提防,美美的享受。


    百裏嫣然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嗅聞著果味茶的清香,眉宇間的疲憊緩解了不少。眼神幽怨的望向韓飛,韓飛卻神情淡然的望著老太太。


    韓飛望向老太太的目光很純粹,一種作為子女,看到老人幸福快樂而快樂的眼神。這種神態,百裏嫣然見到過。那張登上杭城晚報頭條,奶奶躺在韓飛肩膀睡著的照片,韓飛就是這種眼神。


    這一刻,羞愧在百裏嫣然心中升騰。自己想盡一切辦法治好奶奶的病,多少包含著一些功利之心,而作為外人的韓飛,卻完全沒有任何企圖,隻是想讓一個老人開心。


    兩相比較,百裏嫣然忽然覺得自己很不孝。這幾周,隻要自己回家,奶奶說的最多的就是韓飛,想吃的就是小飛餛飩。從踏進藥香居開始,奶奶的笑容就沒有消散過,沒有發脾氣,也沒有耍性子。


    “沒了!沒了!”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老太太喝光了一大杯溫熱的果味茶,不是很甜,但喝完之後,唇齒留香。


    老太太得了老年癡呆之後,嘴巴裏一直有種怪異的味道。喝了果味茶之後,即使坐在對麵的百裏嫣然都嗅聞不到那怪味。


    老太太端起大杯子,向嘴裏倒,櫻桃、小葉片都不放過,最後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玻璃杯和一根被吸得幹癟的管子。老太太眼神火燙而又渴盼的望著韓飛,滿臉的想繼續喝的表情。


    “小飛哥,弄一壺果味茶不成啊!”百裏奚感覺自己都要渴死了,一種想撕扯衣服,然後喝上一大壺的火熱衝動,俏臉嬌羞的抱怨。


    “師兄,弄一鍋!”高峰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那老太太喝的簡直就是玉液瓊漿。自己守著門口,容易嗎?


    “我要喝!”鴨舌帽反戴,方怡憤怒的盯著韓飛責備道,“你不能厚此薄彼!”


    “就是!”王子趕緊幫腔,眼神卻在方怡大美女的身上打量,雖然方怡年紀稍微大了些,但這女人真有味道。如果抱著方怡,喝著果味茶,那多爽。


    百裏嫣然很淡定,但胃部也有些不適,嘴巴也有些發幹。這種人類的本能,即使仙女也抵擋不了。可是,百裏嫣然很清楚,奶奶喝下去的不僅僅是果味茶,而是一杯藥。


    “謝謝!”百裏嫣然點了點頭,一絲會心的笑容掛在嘴角。


    百裏嫣然笑了。


    一瞬間,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呆滯。


    大庭廣眾之下,百裏嫣然居然對著男人笑,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


    鐵樹開花了!冰冷的山峰居然有雪蓮綻放!漆黑的深夜,曇花忽然盛開,芳香滿屋。


    這刹那的笑容,就像一枚禁錮多年的石蛋,忽然裂開了一道令人想入非非的生命氣息。


    “送我回家!”百裏嫣然站起身,美目流轉的望向韓飛,說出了一句讓其他男人無比渴望又憤怒抓狂的言語。


    韓飛微笑點頭回應,一左一右攙扶起老太太,三人就這樣溫馨而又和諧的離開了。


    百裏奚像棄嬰一樣被丟棄了,微張著嘴巴,好看的臉上掛滿紅雲!


    王子、高峰像被定住一般,如夢似幻的呆站在原地,直到藥香居門口人群消散,黑衣西裝男消失,屋裏的人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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