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剛走進校門,就被校辦主任顧雪峰攔住了。


    “你小子,上午結束之後人就不見了。你電話號碼我也不知道,又聯係不上你。聽保安講,你坐警車出去了,所以我讓他們留意,等你回來,立刻告訴我。還好行政樓離校門近,否則,真要跑死我了。”


    雖然才四點多,但溫度依然很高。顧雪峰是個矮胖子,從八樓跑下來,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跟韓飛抱怨。


    “校長一直在等你,快跟我走吧!”看到韓飛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自己,顧雪峰趕緊說明來意,“我是校辦主任顧雪峰。放心好了,柳校長找你肯定是好事。”


    “謝謝顧主任!”好事壞事,隻有去了才知道,這些領導的話,最多信兩層。自己那封推薦信還是柳雲山寫的,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能拒絕柳雲山校長的召見。


    顧雪峰很健談,詢問韓飛生活習慣不習慣,武術係還有什麽困難,你家裏生活條件怎麽樣啊。不算長的一段路,顧雪峰問了很多,韓飛每次都簡單的回答。


    上到八樓,顧雪峰讓韓飛在校長門口等一會兒,他自己則輕手輕腳的走進柳雲山辦公室。看到柳雲山正在接聽電話,顧雪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過了一會兒,柳雲山打開門,笑著招呼韓飛進去。


    顧雪峰熟練的沏茶倒茶,然後滿臉笑容的退出校長辦公室並輕輕關上門。


    “沒嚇到你吧!”柳雲山笑嗬嗬的看著韓飛,目光中的欣賞之意毫不掩藏的流露,“當初特招你入校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反對。現在那些人可以閉嘴了,你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所有人,隻有人品好,有沒有高考成績一點兒都不重要。”


    “謝謝柳校長的推薦,如果沒有你,我也沒這麽好的舞台展示我自己。今天上午,我就是隨性而為,有些地方做的可能不是很好。我初來乍到的,什麽都不懂,如果哪裏有做的不好的,請你直言,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改!”


    看到柳雲山的辦公室全都是書,沒有絲毫奢飾品,獎狀獎杯之類一個也沒看到,韓飛內心深處對柳雲山充滿了尊敬。這是一個真正熱愛教育的人,不注重名利,不在乎權勢,這樣的領導現在不多了。


    “好一個隨性而為!”柳雲山大聲讚歎,然後又悵然若失的說道,“我搞了這麽多年教育,像你這樣隨性而為的學生不超過十個。如今他們都畢業了,都是各領域的棟梁之才。最近這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太大的緣故,總是有很多感歎。當代大學生的成績越來越好,綜合素質能力也不錯。什麽唱歌跳舞的人才,我們師大滿地都是。可是,學生的個性缺失啊!”


    對於這些大道理,韓飛插不上嘴,除了靜靜的聽,就是偶爾喝口茶水。


    “當今的華夏國,正處於上升階段,趕超美國那隻是時間問題。但也正因為華夏國發展勢頭太好,那些列強不死心,想盡一切辦法要毀掉我們國家幾代人的努力。什麽南海爭端,台灣獨立之類的,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作為教育工作者,我現在最擔憂的是那些列強對你們這些孩子下手啊!”


    韓飛一臉茫然,不明白那些列強如何對學生下手。難不成還派特種部隊過來,專門獵殺年輕人?可仔細想想,這根本行不通。


    “想不通對嗎?”柳雲山每次微笑,韓飛都感到很溫馨。這種教書多年養成的親和力,沒有絲毫的做作,就像春風化雨,自然而又熨帖。


    韓飛點點頭,連如何質疑都不懂。跟眼前的柳雲山相比,韓飛就是一張白紙。雖然功夫不錯,但與時代脫節太厲害。


    “韓飛,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問好了!”


    “如何馴服一頭獅子?”柳雲山端起茶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潤喉,再次強調,“是馴服,不是殺死!”


    韓飛認真思考片刻,望著柳雲山說道,“殺死一頭獅子很容易,隻要我手裏有槍炮,或者我實力足夠強就可以殺死。但想要馴服一頭獅子,付出的努力更大。首先,活捉一頭獅子的付出就比殺死的付出要多好幾倍。”


    “如果讓我做這件事,我會選擇幼年的獅子。等老獅子離開窩之後,抱走小獅子,然後用養狗的方式馴化它!”


    成年獅子不可能馴服,除了殺死沒有第二種途徑。柳雲山的問題當中,並沒有說獅子是幼年,還是成年。所以,韓飛很自然的形成了這個答案。


    回答完之後,韓飛立刻就明白了先前的那個問題。華夏國現在很強大,像柳雲山這些精英就是成年獅子,而所有的學生則是小獅子。如果這些小獅子受到列強的影響,精神上變得像哈巴狗一樣軟弱,那未來的華夏國會怎麽樣?


    十四億人口當中選出硬氣的領導人不難。可是,決定國家命運走向的,永遠都是底層的勞動人民。當這些底層的勞動人民都變得軟弱,麻木,自私自利的時候,那華夏國豈不是又回到了軍閥混戰時代?


    柳雲山靜靜的看著韓飛,沒有打擾韓飛的思考。能夠觸類旁通,這孩子將來的成就不低。隻是,這塊璞玉到底如何打磨呢?


    在鷹魂山,韓飛隻需要管好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其他問題都不需要考慮。在見柳雲山之前,韓飛隻想自己的事,從來沒有去想過華夏國未來會怎麽樣,跟自己又有何關係。


    不知不覺間,韓飛被柳雲山引導到了國家未來的層麵,站在這麽高的角度來看日常的生活瑣事。韓飛驚訝的發現,原來每個人的一言一行都跟國家命運有關。


    片刻之後,韓飛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後背被汗水打透,卻渾然不覺。麵前的茶水冷了,韓飛端起來一飲而盡。


    “明白了?”


    “明白了!”


    “怎麽辦?”


    “我不知道!”韓飛無奈苦笑,“以前沒想過,這樣一想真的挺可怕的。上午的事情,我隻想著自己出風頭了,卻沒有利用好這個機會教育其他同學,太可惜了!”


    “哈哈!”柳雲山縱聲大笑。“我就欣賞你的隨性而為。真誠。自然。不做作!”


    “不過,你說的不全對!”笑過之後,柳雲山繼續補充道,“上午結束的時候,我也遺憾你剛才說的那些。覺得太可惜了,浪費了一次絕佳的教育機會。但回到辦公室之後,我再仔細考慮這件事。覺得你上午那樣做,才最符合人性。餓了,當然要吃飯,幹嘛空著肚子站在那裏喊口號?教育本來就是潤物無聲的,怎麽能強硬灌輸呢?以前,我們總是把學生拉到國旗下,板著臉去講某某事件的意義,可是講的越多,學生的政治素養越差!”


    “這麽多年過去了,崇洋媚外的情緒越來越濃。以前是因為國家的物質生活條件不好,人才都向國外跑。可是現在呢?依然存在人才流失的狀況,而且比以前還令人心焦的是,很多留在華夏的人才,心裏想的卻是國外。”


    “身在曹營心在漢。”韓飛似乎明白一些了,“如今很多年輕人,喜歡小鮮肉,盲目的崇拜和模仿。現在很多男學生連點兒陽剛之氣都沒了,再這樣下去,的確挺可怕的!”


    “是啊!”柳雲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鄭重嚴肅的說道,“從建國到現在,我們國家強化了軍隊建設,確保了邊疆無戰事。這是多麽難能可貴的成就啊。雖然南海的邊界爭端不斷,但其他三個方向都是安全的。所以,列強發動戰爭侵略華夏的可能性不大!”


    “軟刀子殺人!”在叢林裏獵殺動物,有時候手裏不一定需要鋒利的匕首。如果在兩根樹木之間拴上一個細的鋼絲,飛速跑過來的梅花鹿立刻身首異處。


    “蘇聯解體的時候,我們國家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強調精神建設。但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在這方麵沒有取得顯著成就。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我們很多少青年盲目崇拜倭國、美國、棒子國的演藝明星。時間久了,他們會覺得這是正常的。”


    “今天上午,如果你輸了。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麽?你被眾人的唾沫淹死,華夏武術也會被他們鄙視。有些憤青,又會盲目的去學習西方的格鬥技術,時間久了,西方的文化也就進了腦子。慢慢的,他就會忘記最初為何會學習格鬥,而會自然的成為西方的走狗和擁護者!”


    “校長的意思是,上午發生的這件事有其他因素在裏麵?”韓飛不懂什麽政治,甚至都沒國家的概念。不過,在鷹魂山,韓飛卻不允許外來的偷獵者染指自己的領地。


    “文化侵略,你聽說過嗎?”望著韓飛,柳雲山嚴肅說道,“沒有硝煙的戰爭開始了!”


    韓飛一臉茫然,不知道是應該點頭,還是應該搖頭。隻是,這一刻,韓飛不在隻想著如何賣餛飩賺錢了,而是欣慰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甚至可以為國家效力。


    很多年之後,在回憶這次談話,韓飛才明白它真正的價值和意義。如果沒有這次談話,韓飛又怎麽會成為受人敬仰的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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