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百裏奚和王子也回來了。紫藤木座椅放在穆子星的辦公室,兩人也順利的進入武術係學習。


    不得不說,在當下這樣的社會,有錢人想做什麽事情就是簡單。可是,有些事情,即使有錢也做不了,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的。武術係的師資問題,現在就不是錢能解決的。


    沒老師上課,每天下午,武術係的同學就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應該幹什麽。


    王子和百裏奚巴不得全天都不讀書的闊少,當然喜歡這樣的日子。孫勝男和高峰兩人輸給給韓飛之後,躲在一邊嘀嘀咕咕的商量討論,然後就加班加點的比劃著練功夫,似乎對學習也沒什麽興趣。


    除此之外,武術係也沒其他人了。所以,真正在乎學習的隻有韓飛!


    韓飛很後悔把那封信交給了穆子星。因為下午走進教室,韓飛就知道自己選錯專業了。在自己沒來之前,武術係算上穆子星才三個人,如今自己等人加入了,連湊滿一桌人吃飯的人數都不足。


    一個專業,隻有一名係主任兼任課教師。五名學生當中,還有兩個是花錢購買紫藤木座椅,然後又走了關係的闊少。


    百裏奚和王子忙活一上午,再加上昨晚喝酒之後又吃了春藥,也折騰的夠嗆。拉了幾張桌子拚湊成床,躺在上麵睡午覺,美其名曰補覺養身體,要與師兄師姐們同甘共苦。


    五個學生,一個老師,學校給了三個教室,這硬件的支持力度應該算很大了。


    可是,除了穆子星那辦公室還看得過眼,另外兩間教室用倉庫來形容更加貼切。


    最邊上那間教室用來練功,雖然棚頂沒有露出窟窿看不到藍天白雲,但看著那天花板上的地圖紋理就知道,下雨天的時候,這教室肯定漏水。一百多平的教室,放了幾個沙袋,角落裏丟了一些鏽跡斑斑的啞鈴杠鈴,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是武術係上專業課的地方,三麵都有窗戶,采光很好,因為基本沒有什麽玻璃,所以通風更好,即使外麵四十多度的高溫,站在這教室裏都透心涼。


    第二間教室,就是現在百裏奚和王子睡覺的地方。講台、多媒體、十幾張座椅都是新的,這占了教室的一大半空間。韓飛等人即使坐滿了,也隻能使用一半的一半,所以人均占有教學使用麵積,武術係可以排在全校首位。


    第二間教室的後半部分,那就更精彩了。靠東麵窗戶的地方,放了煤氣罩和煤氣瓶,一個小鐵鍋和幾副碗筷,跟民工帳篷布置的差不多。因為不夠幹淨,很多蒼蠅在陽光下依然堅持跳舞。


    另外一側,用窗簾布圍攏,裏麵傳出陣陣汗臭的味道,跟高峰身上的一模一樣。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那裏麵居然擺了一張破舊的雙人床,不用問,晚上高峰就睡在這裏。


    孫勝男和高峰在韓飛等人沒來之前,每天都忙著練功,用穆子星的話講,反正武術係期末也不考試,你們成績高低就看誰功夫好。


    兩人平時無聊的時候,高峰倒是總想邀請孫勝男師姐到自己的雙人床上暢談一下人生。但每次都遭到咒罵,甚至暴揍。更多的時候,兩人盤膝坐在課桌上,四目相對玩不許動,這也是為什麽韓飛上午來了,教室裏麵空蕩蕩沒人回應的原因。


    從來沒讀過書的韓飛,原本計劃背著書包,買些文具盒書本來學校的。看看那些被丟在窗戶邊發黴的嶄新課本和書本,韓飛慶幸自己什麽都沒拿,否則肯定要被高峰和孫勝男等人嘲笑。


    明明是粗鄙的武夫,裝什麽斯文。明明可以用拳頭解決問題,費什麽腦筋!


    在鷹魂山的時候,韓飛經常望著藍天,無限渴望坐在幹淨整潔的教室裏,嗅聞著書香,跟同學爭搶著回答老師問題。


    好不容易有了讀書的機會,卻進了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專業,這讓韓飛那顆渴望上進的心很受傷。思考再三,韓飛走進了穆子星的辦公室,提出換專業的合理要求。


    “我請你來武術係的嗎?”嶄新的紫藤座椅花了十多萬元,這可是自己辦公室最貴重的家具了。提防韓飛冒然出手弄碎自己的椅子,穆子星笑眯眯的示意韓飛坐到沙發上聊,和藹可親的詢問。


    “不是!”


    “我剛開始就答應你進入武術專業了嗎?”


    “不是!”


    “你看!我沒請你,你自己來!我剛開始拒絕,然後你不走,還打敗了我,毀了我的椅子茶壺,我才勉強答應你進入武術專業學習的!這說明你進入武術係的專業是很堅決的,對不對?”


    “——”韓飛想說不對,可是臉憋得通紅,違心的話說不出來。


    韓飛說不出話了,穆子星更加來勁了。


    “習武之人,最講究的是什麽?誠信!你現在這叫什麽?中飯前還是一種你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態度。吃完中飯了,想反悔走人,哪有這樣做事的?你師傅就是這麽教你的嗎?”


    韓飛滿臉通紅,手心冒汗。看著穆子星,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自己犯賤,選來選去來了體育學院。讓韓飛更加鬱悶的是,自己偏信了百裏奚和王子,居然選了武術專業,遇到穆子星這種老妖怪。硬來肯定不行,韓飛覺得自己要轉換思路。


    “可是——我們專業沒文化課老師,我怎麽學習?我要學功夫,就不來武術係了!”


    “嗯!有出息!我看好你!”穆子星喝了幾口茶,潤潤喉嚨,讚賞韓飛幾句,然後話鋒一轉說道,“既然你要學習文化課,那我問你,你是哪所高中畢業的?”


    “我沒讀過高中!也沒讀過書!”


    韓飛臉紅羞怯,就像母雞不會下蛋卻占據了雞窩一樣尷尬,這是韓飛的痛處。


    “正是因為我沒讀過書,所以我才想在大學裏好好學習文化知識。否則,我怎麽適應現在的社會?難不成我去胸口碎大石,還是去給有錢人守大門?”


    “有上進心!”穆子星笑了笑,點了點頭,“習武之人的確不能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現在,像我這樣有文化,功夫又好的人不多了,你能遇見我,的確是你的幸運。”


    “——”有些離題了吧!穆子星表揚自己的時候,居然臉不紅,心不跳,還那麽淡定。估計這樣無恥的事情,穆子星經常幹。


    “我問你幾個問題,然後你就知道你選武術係和選其他專業其實沒什麽差別,而且選武術專業更加適合你了!”穆子星放下茶杯,循循善誘。


    韓飛點點頭,耐心的聽著,心情已經沒先前那麽焦躁了。


    “你來讀大學,是為了學習知識技能,還是為了文憑?”


    “知識技能!”韓飛想都不想,肯定的回答。“文憑有沒有不重要,沒文化沒知識太可怕。”


    “嗯!確切的說,你選擇了武術係,兩者可以兼得!而你選擇其他專業,沒時間學習想學的知識,更加拿不到文憑!你英語能過四級嗎?你每次期末考試能通過那些教授刁鑽的考試嗎?你會寫幾萬字的畢業論文?你能答辯嗎……”


    “不能!”韓飛額頭冒出細汗,發現自己一無是處。雖然想讀書是好的,但能不能讀好書,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


    “可是,我不明白,為何在武術係我就可以兩者兼得?”


    “很好!懂得反問,這說明你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穆子星翹起二郎腿,胸有成足的繼續說道,“你不了解大學,所以你才會有換專業那麽幼稚的想法。你看百裏奚和王子,他倆來了之後適應環境多快!”


    “——”韓飛苦笑,無言以對。那兩位是遊戲人生的,自己怎麽比?


    “我們武術係今年剛招收第一批學員,學生少,這你也看到了!學校那麵安排教授過來上文化課,那是教育資源的浪費!但你不能隻看到沒有教授上課的弊端,反過來想,這正是我們武術專業最自由的地方。”


    “你現在拿著書本,可以去任何一個學院任何一位教授的課堂學習。你喜歡誰的課,就聽誰的課。你對哪個老師不滿,直接拿著東西走人,誰能阻攔你?”


    韓飛眼前一亮,這一點,韓飛到真沒想過。沒有課表,那自己不是可以隨便安排嗎?想上課就上課,不上課就練功夫或學習,天天睡覺都可以,多好!


    “大學四年,在很多學生眼裏就是八個月的學習生活。像我們這種師範類學校,期末考試記記背背,弄個及格分,大學生活就結束了。等你去其他教授的課堂上課,你就知道你剛才的想法多可笑了!即使最好的教授上課,都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在睡覺或玩手機,更多的課堂上,有一半的同學都在熬時間過日子,難道這是你想要的課堂嗎?”


    “不是!”


    “其他學生都是為了畢業證讀書考試的,不得不上課,更對文化知識不屑一顧。我們武術係因為沒有文化課老師,所以沒有文化課壓力,這難道不最符合你的實際嗎?你功夫好,專業課肯定優秀。四年畢業之後,你可以輕鬆拿到貨真價實的畢業證!到時候,你想讀研究生都不是不可能!”


    韓飛被穆子星說服了。的確,自己需要的是自由自在的學習方式,在乎的是學習到有用的知識。而在這所學校裏,也隻武術係能給自己這麽寬鬆的環境,想學什麽就學什麽。


    “我不換了!”韓飛實在找不出換專業的理由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來找穆子星的時候,韓飛情緒激動;如今,韓飛站起身,恭敬的鞠躬感謝!


    “孺子可教!”穆子星很滿意自己的教育效果,擺擺手說道,“不用客氣!以後武術係的專業課由你上,我老了,需要多休息。”


    “啥?”韓飛瞪圓了眼睛,驚愕的看著穆子星,“我是學生,專業課應該你教我啊。”


    “我打不過你!你那些師兄弟也打不過你!你不教專業課,難道讓我誤人子弟嗎?習武之人,胸襟坦蕩,不要拘泥世俗之禮!”穆子星狡猾的笑了笑,拍著胸脯說道,“你放心,我會給你發課時津貼的!”


    “可誰教我?”韓飛徹底無語了,腦子有些發蒙。


    “高手都是孤獨寂寞的!”穆子星站起身,望著窗外飄蕩的白雲若有所思的說道,“天空才是你的極限,好好自學吧!”


    “——”韓飛垂頭喪氣的離開,雖然知道被穆子星忽悠了,卻找不出任何破綻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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