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雙雖然粗俗,卻也是縣令千金,自然不能與邀月樓裏混風月的姑娘們比。


    風月姑娘們可以清純,可以嫵媚。與她們不同,千金小姐卻需要端莊。


    不過因為周誌成的家風問題,卻沒教導出周無雙的端莊姿態,而是囂張跋扈。


    這源於,周誌成是靠著妻子陳氏起家,但助力有限,卻也隻能做到縣令之位,加上陳氏凶悍,對周誌成管教極嚴,讓周誌成對她多了幾分畏懼和不屑,以政務繁忙為由,疏於對孩子的教養。


    周無雙在母親陳氏的耳濡目染下,不但長相遂了母親的矮胖,就連脾性也像極了母親,粗俗、無禮,難登大雅之堂。


    如此秉性,審美自然也是不堪。


    之前,於西岩給她推薦的都是大方、簡潔又喜慶,適合婚嫁之用的首飾,可是周無雙一個都瞧不上,個個吹毛求疵,到現在竟然主動看重一款首飾,這讓於西岩激動的快要淚流滿麵。


    也不管這首飾是不是適合一個千金婚嫁之時用,哪怕是再醜,哪怕是邀月樓的姑娘定製的飾品,隻想著能讓她趕緊買下東西,然後好送走這尊大佛。


    於西岩就是一頓誇讚,讚首飾華美,讚周無雙貴氣,跨到絕無僅有,天上有地上無的。


    這一番話很是受用,讓周無雙喜笑顏開,對著銅鏡試了試珍珠步搖。


    於西岩一看,沒想到那麽庸俗的步搖到了周無雙的頭上竟然還挺相稱,心想,大概她也就配這樣的首飾吧。


    這一次,周無雙沒在挑剔,倒是痛快的買下這個步搖,大概是買到稱心的首飾,讓她心情不錯,隨意的閑走了幾步,扭頭轉身,卻始終不見翠凝上樓,去叫的栗子也不見蹤影。


    “你去樓下看看,怎麽人還沒喊上來。”


    於西岩可算找到開溜的機會,趕緊蹬蹬跑下樓,瞧著樓下什麽動靜,想著在兩人見麵之前,先把那個叫栗子的支走,省的兩人在樓內大動肝火,再牽連到他的玲瓏閣。


    剛下樓,隻見周小姐的丫鬟翠凝站在大堂正中,正四處觀望,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而此時堂中,卻未見栗子的身影。


    於西岩好奇,若是栗子走了倒也省事,隻是臉自己的跑堂夥計也跟著不見了,這就有些蹊蹺。


    他連走幾步,走到翠凝麵前,“翠凝姑娘,人呢?”


    翠凝搖頭,她也不知道人去哪了,正在找呢。


    跑堂夥計聽到翠凝丫頭要京城三居圖,立刻回內間取圖。戰栗被跑堂夥計如此敷衍,料是夥計看她穿的窮酸,故意刁難,雖心下不平卻也不想造次,她隻想買了地圖,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遂想著跟進內間,看看能否找到她想要的圖。如果有,就直接買了,也不跟跑堂夥計廢話。


    誰知道,剛跟著夥計進了內間,就被他發現,立刻大聲嗬斥,更指責戰栗是個小偷,放言要報官抓她。


    戰栗也不囉嗦,直接道明來意,“我是來買圖的,你賣我地圖,我立刻離開。”


    跑堂夥計不信,“窮酸女買地圖,別說笑了。買圖幹什麽,回家吃嗎?”


    戰栗言簡意賅,“我出錢,你賣圖,不用管我買來做什麽。”


    跑堂夥計不信,就是懷疑戰栗是個小偷,連圖也不取,開始推攘戰栗,“你趕緊給我滾,再不滾,我就報官了。”


    說話時,手已經揮過來,被戰栗輕鬆避過。被避開的夥計麵上掛不住,如果剛才隻是無疑是的推攘,此時卻是有意識的毆打,掄圓胳膊,將朝戰栗臉上揮去,戰栗側身避開,上前扣住咽喉,腳底飛起,接著夥計就被扣死在牆壁上。


    與此同時,在跑堂夥計轉身之後,翠凝認出栗子,也第一時間跑回到二樓,向周無雙匯報情況,然後奉命回樓下帶栗子上樓,結果下樓卻不見人影,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在何處。


    此時戰栗和跑堂所在的內間,是在大堂的後側,從堂中有個隔門進入,是玲瓏閣用來儲藏貨物的雜間。


    翠凝不是玲瓏閣的人自然是沒注意,於西岩雖然下來找人,卻也沒想到人會在他的儲貨雜間。


    於西岩這一聲詢問的聲音,讓內間的跑堂夥計聽見,像找到救星似的,雙手扒開戰栗的腳,挪開一點間隙,然後大喊一聲救命。


    跑堂夥計眼淚汪汪,被踹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於西岩嚇了一跳,連忙四處看了一眼,終於意識到聲音是從出貨雜間傳出來的,推開隔門,在拐角發現跑堂夥計的身影,同時被發現的還有栗子。


    此時的跑堂夥計被栗子用腳死死的摁死在牆壁上,正苦苦掙紮,在見到於西岩出現之後,立刻騰出一隻手來求救。


    戰栗轉身,見到於西岩,看著他的樣子似乎是這個玲瓏閣老板,但是不敢確認,遂問了一句,“你是老板?”


    “是。”


    於西岩在麵對鄉野丫頭栗子的時候突然增了幾分自信,身體也不自覺的的挺直。


    “是就行了。”


    戰栗找的就是能做主的人,在得知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玲瓏閣的老板之後,戰栗收腿放下被推到牆上的跑堂夥計,“我想買份地圖,你們玲瓏閣是賣還是不賣?”


    賣是要賣的,開門迎客哪有不做生意的道理,隻不過……


    隻不過身邊這個翠凝丫頭實在礙事,她是奉周無雙的命令下來帶人,肯定是要將栗子帶回二樓去見周小姐。


    而於西岩卻不想他們兩人見麵,瞧著這栗子細小的身子骨,竟然輕而易舉的將他的跑堂夥計推到牆壁上,肯定不是個好惹的主。


    周無雙更不用說了,她長的矮胖,卻著實是個潑辣的性子,這雙方要動起手來,這玲瓏閣肯定是首個遭殃的對象。


    損失自不必說,縣令千金在玲瓏閣被人打了,那可是失責的大罪。


    這等於自己將把柄送到丁金川手裏,依著他貪婪的本性,肯定會趁機夥同周誌成,收了他的玲瓏閣。


    算來算去,兩人見麵,損失最大的都是於西岩。


    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小姐挑了幾件稱心的首飾,想喚你上樓幫著掌掌眼。”於西岩如實說道,想支開翠凝。


    “可是……”翠凝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小姐明明讓我來找這個賤丫頭,怎麽……”


    賤丫頭?


    戰栗看著狹窄的內間,隻有四個人,能被稱為賤丫頭,大概隻有自己。


    原本一直忽略的翠凝,倒是被她關注起來,看著好生眼熟,似乎見過,但印象不是很深刻。


    至於周小姐,那又是誰?


    戰栗突然意識到,她唯一認識的周小姐叫周無雙,再細看這個姑娘,確實好像是周無雙的貼身丫鬟。


    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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