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風塵仆仆進了院門,一見老父親迎在門口,直接就跪了下來。


    “爹,不孝兒子回來了。”


    所謂父母在,不遠遊。他一走就是三年,雖然知道妹妹孝順,家裏也不缺銀錢衣食,但他依舊可以說是不孝。畢竟沒有在老父親身邊,端茶倒水,伺候衣食。


    “快起來,起來,地上涼。你出門是為了大元盡忠,又不是出去玩了,不需要愧對任何人。再說,我身體康健,能走能跳,不必你們惦記。”


    陸老爹親手扶了兒子,若說閨女是他一輩子放不下的牽掛,那陸謙這個小兒子就是他的驕傲了。不但繼承了他讀書的天分,一路科考點了探花,如今更是完成了他年輕時候走遍大元的夢想,自然怎麽看怎麽順眼,怎麽歡喜。


    “是啊,三少爺快進屋吧,一路辛苦,趕緊歇歇。”


    陳信也是上前勸說,陸謙又同他見禮,“陳大哥,怎麽還如此客套,喚我德敬就好。本就一家人,平日又多有勞煩你照顧家裏,還沒同陳大哥道謝呢。”


    陳信趕緊擺手,“哎呀,都是應該的,你也說了都是一家人。”


    他嘴上這麽說著,臉上卻是笑的更親近了三分。


    三人回身進了書房,很快茶水點心就端了上來。陸謙強自忍耐著心裏的急迫,笑著答了老爹的問話,簡單說了說路上的風土人情之類,聽得陸老爹心生向往。


    到底他還沒讀書讀傻了,問了幾句,就拿了一本書起身,“你們也知道我不擅長這些謀劃算計,小米這事,你們拿主意吧。不過,若是小米在宮裏受了委屈,那個皇後不做也罷。家裏還收著先帝的遺旨呢,讓她帶著孩子,咱們一起回老熊嶺去。”


    “好,爹,這事您老放寬心。一來,小米那個脾氣不是好欺負的,二來皇上也是百般維護,說不定過幾日這事就解決了。”


    陳信起身送了老爹,低聲勸慰。


    這話倒是對了陸老爹的心思,歎氣道,“他若是對你妹妹不好,我早就帶你妹妹回老熊嶺了。就是讀書,這京都也不如老熊嶺安靜闊氣。”


    待得送了陸老爹回來,陸謙才鬆了一口氣,抬手喝幹杯子裏茶水,正色問陳信,“陳大哥,我路上就聽了幾句閑話兒,勞煩你仔細同我說說。”


    “好,你別急。”


    陳信也沒耽擱,仔仔細細把事情前後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娘娘送了消息出來,囑咐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一切有皇上呢。另外看好門戶,別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陸謙皺著眉頭,點頭不已,“娘娘可說,皇上…”


    陳信會意,猜測陸謙是惦記皇上不肯保護娘娘,於是就道,“放心,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奶娘體貼寵愛。年初時候又駁了選妃的奏折,而且選了兩位大學士,給大皇子和二皇子開蒙了。”


    “那就好,這事容我想想,明日上朝,我自有應對。”


    陸謙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襯得他神色都多了三分嚴肅,褪去了翩翩公子的無害模樣,倒是讓陳信想起了他這三年的觀風使做下來,大小官員落馬十幾個,都是他的功勞。


    若是沒點兒手段,也不會如此功勳累累。


    “好,但凡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吩咐下來。”


    陳信趕緊應聲,陸謙笑起來,好似方才的冷酷是錯覺一般,“陳大哥放心,需要勞煩你的地方很多。我們陸家雖然不如那些世家大族,但到底也不是隨便都可以踩一腳的小門戶。小米護了家裏這麽久,也該輪到我們做一次她的後盾了。”


    “是啊,國公府不欺人,可也不能容忍別人欺負到頭上。”


    兩人又說了幾句,天色黑透,陳信就告辭了。


    待得回到家裏,妻子馬氏已經等候多時了,見他進屋趕緊上前伺候他換了衣衫,洗了手臉,末了問道,“國公爺可定了章程,到底這事要怎麽辦啊?還有娘娘,可有吩咐?”


    陳信忍不住好笑,疲憊的揉揉眉心,眼見丫鬟上了飯菜,盡皆擺上小炕桌兒,這才揮揮手攆人,末了招呼妻子一起吃。


    “娘娘有消息送出來,要咱們不要輕舉妄動,一切有皇上做主呢。侯府那裏,鐵夫人和侯爺都不在,我心裏惦記是回事,就去了國公府。你也不是不知道,國公爺被娘娘照料的太好,根本不擅長這些。倒是三少爺碰巧趕回來了,同我說了幾句。我瞧著,三少爺怕是要發威了。”


    “發威?”


    馮氏手裏給夫君夾著菜,臉上帶了驚喜,“照我說,陸家也該發威了,否則這京都人人都以為國公府好欺負呢。娘娘平日裏常把生意的紅利分出來,造橋鋪路,供給慈濟院那些孤寡。這些年,善事做了多少,就是宮裏,吃穿用度都一減再減。結果呢,這些人不但不感激,反倒用這麽陰損的手段,攀誣娘娘。實在是可恨,要我說啊,砍了他們的腦袋,讓有心人都長長記性才好呢。”


    陳信聽得好笑,搖頭道,“你啊,婦人心性,這事哪裏那麽簡單。”


    “怎麽,你又看不起婦人?宮裏的娘娘不也是女子,怎麽你就整日佩服的五體投地?”


    馮氏不服氣,隨口開了句玩笑。


    陳信瞪了眼睛,“那能一樣嗎,小米是娘娘,這麽多年從老熊嶺走進宮,你以為容易啊。放到你身上,怕是早被人家分吃的隻剩骨頭了。”


    馮氏也覺失言,趕緊幹笑著轉圜,“你這話說的,我當然也是對娘娘一百個信服。別的不說,就是箱包生意,如今大元的貴女婦人們,誰手裏拎的不是咱們鋪子的包啊。鋪子從兩家已經開到第三十六家了,叫個州府就有鋪子。有時候我就想啊,娘娘若是不進宮,說不得如今已經是大元的女首富了。”


    “你隻管把鋪子打理好了,別拖後腿。其餘之事,自然有我呢。”


    陳信待妻子也是親近,自然不會怨怪她,順口囑咐兩句,就一同吃了飯,末了早早睡下。


    暴風雨即將來臨,想要搏擊長空,安然無恙,沒有一個好的體力怎麽成?


    第二日一早,又是大朝會,天色不等放亮,就有各色的馬車轎子飛奔趕往宮門口。一個個尚且有些睡眼惺忪的官員走下來,尋了相熟的人說說話,權且當醒神兒了。


    國公府的馬車標記,是一隻熊頭。當初定下這個標記的時候,可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意為不忘本,陸家不會忘了出身老熊嶺的出身。


    如今,這掛了熊頭牌子的馬車一出現,就引得眾人矚目。但馬車們打開,跳出來的不是安國公,反倒是三年不曾露麵的陸家三少爺,觀風使陸謙。


    眾人就有些驚奇了,畢竟誰也不是瞎子聾子,即便知道的不詳細,但這三年相繼落馬的十幾個大小官員,各個都是突然就被拿下,而且罪證確鑿,有些連在老家占霸占了百姓多少田地都標注的清清楚楚。


    隻要有人,誰都猜得出這背後必定是陸謙這個巡風使的“功勞”。


    如今陸謙走遍大元歸來了,又正值這樣的時刻,就是傻子也知道,朝堂上必定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陸謙環視了一圈兒,同眾人點點頭,末了走向宮門最近的一處角落。那裏站了幾個官員,品級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之處,都是出自荒原書院。


    陸謙當先拱手行禮,客氣的招呼,“各位師兄,我昨晚剛剛回京,還沒來得及上門拜會,還望師兄們不要怪罪。”


    “哎呀,陸大人客氣了,都是自己人,可不好如此客套。”


    “就是,前幾月路過書院,院長還問起你的消息呢。”


    眾人紛紛客套回禮,心頭忍不住檢點自己這幾日的行事說話,待得理清楚,並沒有什麽針對皇後娘娘的地方,這才稍稍放了心。


    不說書院裏老院長對皇後娘娘如何推崇,就是這陸謙也明擺著是笑麵虎一個,作為一個書院的同窗,他們就是不幫忙,總也不能下絆子。


    如今這個形勢,人人都是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陸謙也沒指望這些人傾力幫忙,不過是客套幾句就罷了。


    倒是他抬眼時候,掃見不遠處躲藏在人後的一個官員,嘴角冷笑泛起,招呼道,“李禦史的老家可是在青州?”


    這李禦史正是當日第一個跳出來主張徹查皇後娘娘身世的,他這幾日因為查處皇宮內外擅自傳遞消息一事,得罪了無數同僚,正是焦頭爛額,方才一見陸謙回來,就知道自己要雪上加霜,倒也沒想到,陸謙會這麽快就對自己發難。


    他硬著頭皮走出來,拱手應道,“正是,不知陸大人為何如此發問?”


    “啊,李禦史不必擔憂,就是先前代替皇上巡風天下的時候,路過青州,那是個好地方。”


    陸謙笑的一臉無害,卻越發讓李禦史脊背寒涼。


    苦讀十年,一朝為官,怎麽可能不替家族謀些福利?而無論是斂財還是牟利,自然免不得都有些陰暗手段,這就像一些藏得好好的小尾巴,若是被有心人抓在手裏,怕是…


    李禦史臉色白透,還要上前解釋幾句的時候,宮門卻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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