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被惹得大笑出聲,不等鐵無雙問詢什麽叫自戀,鐵夫人已經在屋子裏召喚,“無雙,趕緊帶小米進來,夜風涼,小米身體還沒養好。”


    鐵無雙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示意小米保密。


    小米右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處,在嘴唇上摸了一下,做了個合攏的姿勢。


    兄妹兩個雖然沒有血緣,這一刻卻是分外的親近…


    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


    洞房花燭幾乎人人都會有一次,久旱逢甘露也不算稀罕,他鄉遇故知靠緣分。


    隻有金榜題名,是絕對的靠實力了。


    居然大榜一貼出來,新鮮出爐的一百五十個舉人就成了整個京都的香餑餑。


    各個酒樓飯莊飽滿,宴飲不斷。倒是極容易的,就把之前的風聲鶴唳硝煙吹幹淨了。


    雖然依然有官員被抄家,但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哪個居然被捉了女婿,哪個詩會又出了詩,甚至過些時日的殿試,誰會高中也被開了盤口,成了全民參與的一個大賭。


    劉不器和程子恒兩個,當晚在侯府喝了酒,第二日同陸謙一起去拜了老院長和李林李大人,其餘時候就繼續關在小院裏攻讀。


    殿試不同於大考,多半更側重於國事和民生。


    這些不隻需要學識,還需要眼界。


    老院長原本還擔心三個弟子被名利迷了眼,沉溺於花天酒地,沒想到三人如此沉得下心,讓他很是歡喜。


    親自搬上門小住,老仆人守住了遠門,謝絕了所有前來邀請宴飲的帖子。


    老院長就帶了三個弟子,傾心傳授,天文地理說到百姓民生,聽得陸謙等人都是受益良多。


    小米聽說了,很是感激老院長,感念他老人家年歲大,飲食需要精心。


    於是,每日裏侯府的小廚房就是炊煙不斷。


    送去宮裏的一份,老院長一份,陸謙三個一份兒,侯府自家一份。


    她簡直是忙的團團轉,但許是日子有了奔頭,居然臉色越來越紅潤,鐵夫人見此也就不再攔著她下廚,隻是送了兩個麻利幹淨又信得過的廚娘去幫忙。


    偶爾抽出功夫,小米就坐了馬車,戴了紗帽去箱包鋪子轉悠。


    先前大病一場,京都之地又如此動蕩,如今街麵上雖然恢複幾分,還是人氣有些低。


    小米的箱包鋪子,占了個新奇,生意倒也不算差。


    但多半還是荒原書院那些書生帶起來的風頭,書包根本不夠賣,至於旁的各色女包,行李箱,就無人問津了,大有落灰的架勢。


    鋪子的掌櫃,說起來也是熟人,陳信的媳婦兒馮氏。


    陳信當初接了打理鋪子的差事,倒是盡心,但尋掌櫃的時候就有些犯難。畢竟小米的身份特殊,萬一尋個不牢靠的掌櫃,不經意說出些什麽,興許就是個大錯。


    犯愁的時候,馮氏聽到了,就笑著毛遂自薦。


    馮氏娘家也是商賈人家,當初老爹看中陳信肯吃苦又腦子靈活,頂著老妻的反對,把馮氏嫁到了陳家。


    陳信常年在京都,馮氏不必在公婆跟前立規矩,不必整日想著討好小姑,自己日子自己說了算,別替多自在了。過門不過兩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冬生,如今已經九歲了。


    雖然外祖和祖父兩邊都是商賈,但冬生卻生個聰明會讀書的腦子,如今在學堂裏常被先生誇讚,當了秀才苗子培養呢。


    這也是陳信夫妻倆死心塌地為陸家的另一個原因,不說陸家原本就是月仙的婆家,姻親相處的好。再一個小米將來若是有了大造化,雞犬升天,冬生必定也是會有一番好前程。


    這一日,天色晴好,得了夫君囑咐的馮氏,把學堂裏休沐的兒子也帶到了箱包鋪子。


    冬生在案板後讀書,照管著鋪麵。他也不曾進過小米,還以為是普通客人,就起身招呼道,“這位小姐,您隨意看一下,我母親去了後院庫房,馬上就回來。”


    小米喜他圓頭圓腦很有福氣的樣子,守鋪子讀書也是勤奮,於是就笑著點點頭。


    待得馮氏從後邊過來,小米抱了身份,馮氏就趕緊拉了兒子行禮。


    雖然平日常聽陳信說起,這母子倆個卻是沒見過小米的。


    小米想了想,讓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看熱鬧的高仁跑了一趟侯府,把先前馮簡從宮裏送來的一塊硯台取了來。


    她出門之前也不知道冬生在,隻準備了馮氏的謝禮,一套金頭麵兒,倒是缺了冬生的。


    馮氏眼界不算低,自認也見過一些好東西,但小米賞她的金頭麵,已經是很好了,做工精巧之極。不過見了冬生的硯台,她差點兒驚得出嚷出了聲。


    “小姐,這可是嶺南碧石硯?”


    小米對文房四寶哪裏有什麽研究,就道,“宮裏賞下來的,我倒是不知道出處。”


    倒是隨在後邊的刀嬤嬤笑道,“老奴瞧著就是碧石硯呢,聽說一年隻有四塊的產量,都要進貢到宮裏呢。”


    小米點點頭,卻是沒有收回來的意思。


    馮氏心裏猶豫了半晌,到底拉了兒子跪地道謝,而沒有把東西還回去。


    小米扶了她們起來,就在鋪子裏外轉悠,琢磨著怎麽把女包賣出去。


    家裏這一季度的毛絨娃娃也要送來了,以毛絨娃娃的名頭,用來帶動一下箱包生意倒是一個好辦法。


    她想到就做,直接要了紙筆,開始畫了圖紙,想要家裏加緊做一批迷你小玩偶,掛在女包上做掛件。這一季的娃娃配件裏也要添加迷你小包包,最好連環故事裏也涉及一些。


    這般捆綁式銷售,她就不信那些錢多燒手的貴女們,能抵擋的住這樣猛烈的誘惑。


    刀嬤嬤出門時候可是得了鐵夫人的囑咐,別的不怕,就怕小米累到,不過在鋪子裏消磨了一個多時辰,就催著回府。


    小米怎麽可能就範,笑嘻嘻撒嬌耍賴,硬是又去街麵兒上轉了幾圈兒,走了幾家點心鋪子,隻等著回去之後,對比一下,再琢磨了各色零食,然後就可以再開她的零食鋪子了。


    侯府裏,因為小米這些時日掌廚,卻是不缺的就是各色食材了。聽說小米要烤點心和零食,整個府邸的丫鬟仆役,特別是年紀小一些的,都是興奮莫名。


    鐵夫人麵冷心熱,平日待下人很是寬厚,小米更是個大方的。別的不說,這幾日試吃點心,就讓她無意中收攏了眾多的“吃貨之心”。


    顯見,她的零食鋪子準備起來之前,這個數字還有很多增長的空間。


    城外的小莊,早在酒席之後就開始往外舍苞穀苗了。


    一來,如今陽春三月正是播種下苗的好時候,二來,沒幾日就是殿試,李五爺等人也盼著陸謙有個好運氣,揚名京都,光耀老熊嶺的門楣啊。


    這等積德行善的大事,自然要在殿試之前進行了。


    不同於老熊嶺那邊,周圍十裏八村已經快要把老熊嶺神話了,就是傻子都知道,老熊嶺出產的東西都是好的。


    京都這裏卻還是陌生之地,小莊突然發苞穀苗,很多人都不敢上前討要。生怕這苞穀苗有什麽不妥之處,秋時不但沒有豐收,反倒是顆粒無收。


    薑還是老的辣。


    李五爺聽了翠蘭抱怨,直接把小莊附近的三畝地都種上了苞穀苗。別家的種子還沒下田,小莊的包穀地裏已經是苗高三寸了,澆上一些河水,苞穀苗幾乎是瞬間就又長高一截。


    誰家也不會拿糧食這樣的大事開玩笑,見此,很多人就上了門。


    你家三畝,我家兩畝,紛紛求了苞穀苗,用竹筐挑了回去。


    不過幾日,小莊附近的田地裏就比別處綠了很多,遠遠望去很有提前一個季節的錯覺。


    看見的人,免不得要問幾句,於是,陸家仁厚,舍苗送鄉鄰的美名也就傳開了。


    有禦史許是活膩歪了,很想用自己的鮮血和帝王的憤怒在史書上書寫自己的名字。


    居然扣了陸家一個邀買人心的大帽子,上奏折要降罪於陸家小莊。


    封澤看了奏折之後,直接當著幾個閣老的麵兒就把奏折扔進了廢棄筐子裏,顯見是不會采納了。


    就在幾個閣老麵麵相覷,為了那個不知死活的禦史慶幸的時候,低頭忙碌的太子又開口了。


    “禦史方東進憂國憂民,對民生極有誌向。正巧西南之地缺少牧民之才,選個縣城讓他去放手施為吧。即可下官文!”


    誌向?牧民之才?西南之地?


    幾個閣老都是低頭輕咳,太子殿下這話說漂亮,卻根本就是變相的流放西南之地了。


    那裏土地貧瘠,就是大羅金仙也別想種出好糧食,更別提一個隻會打嘴仗的禦史了。


    不過,在朝堂上混跡的,誰都不是小孩子,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是必然的。


    方東進這樣的腦子缺陷之人,流放邊緣地帶也是好事,起碼不必擔心他隨時再冒出個想法,帶累全家遭殃。甚至,還要帶著整個朝堂,承受太子的怒火也說不定啊。


    “是,殿下放心。”


    封澤沒有再說話,忙碌中很快時間就過去了。


    待得日上三竿時候,政事終於處置差不多了。幾個閣老都是偷偷鬆了一口氣,這也就代表著整個躁動的京都終於要迎來寧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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