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道,“好快啊!”


    結果一開口,就有風灌進了嘴裏,於是嗆咳起來。


    鐵無雙抬手扯了披風,替她當了所有冷風。


    大紅的披風內外,一冷一熱,好似兩個世界。小米回過神來,嗅著滿滿的陽剛氣息,越發覺得不自在,於是探頭出去,瞧著前邊好似有個小鎮,就抬手掩了嘴巴說道,“義兄,咱們看看前邊小鎮有沒有茶攤,等一會兒幹娘他們吧。”


    “好。”鐵無雙極力挺直胸膛,身形很是有些僵硬,正想什麽出了神,聽得這話就應了一聲,抬手給隨在後邊的十幾個親衛打了個手勢。


    立刻就有兩人加快速度超越過去,先行趕去了前邊的小鎮。


    待得小小米過了新奇勁兒,被顛得七葷八素,終於趕到小鎮的時候,兩個親衛已經包下了鎮頭的茶棚,擦抹好了桌椅。


    小米下地時候軟了腳,若不是鐵無雙扶了一把,怕是要立刻同大地親密接觸了。


    好不容易坐到長條凳上,她長長鬆了一口氣,苦笑道謝,“謝謝義兄,本來以為騎馬簡單,沒想到這麽艱難。”


    鐵無雙掃了一眼茶壺,見擦抹的還算幹淨,這才倒了兩杯。


    “你這般,已經算好的了。我第一次學騎馬,嚇得大哭。”


    “真的?”小米差點兒噴了茶水,鎮守一方的一品侯,居然學騎馬還會哭鼻子,連她這小女子都不如。


    鐵無雙點頭,丹鳳眼挑起,笑道,“五歲的時候!”


    “噗!”小米的茶水到底沒保住…


    “義兄,幹娘不在,你可不能這麽欺負我?”


    鐵無雙哈哈笑了起來,邪魅的眉眼難得滿滿都是明朗。幾個親衛也跟著笑個不停,倒是惹得剛剛竄進茶棚的高仁好奇,問道,“什麽好事,你們笑成這樣?”


    幾個親衛都是看的一愣,倒是小米習以為常,抬手替高仁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小辮子,然後給他到了茶,隨口應道,“我跟著義兄呢,沒什麽危險,你跑來做什麽?”


    “哼,你騎馬跑了,還不準我跟來?”


    高仁眼角掃過鐵無雙,又道,“再說了,這年頭壞人多了,誰知道你會不會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胡說什麽?”


    小米敲了高仁一記,從荷包裏拿了幾塊小巧的月餅,趕緊把他嘴巴堵了起來。


    果然,高仁有吃的就乖巧很多,湊在她身邊不再陰陽怪氣。


    “義兄,高仁脾氣怪,你別同他一般見識。以後相處久了,互相熟識就好了。”


    鐵無雙點頭,嘴角勾起,倒是不見被冒犯的惱怒,“無事,不過這位小兄弟好快的腳程。不知師從何人,功夫如此了得?”


    高仁雙眼微微眯起,手裏的月餅捏成了扁扁的餅子,一口吞了下去。


    小米好似沒有看到,又掏了梳子出來給高仁重新梳辮子,隨口應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高仁是我…嗯,一個朋友的小廝,平日在家裏住久了,我當他是弟弟一樣。他脾氣不好,可也不隨便傷人,是個好孩子。”


    高仁聽得這話,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就平複下來,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半眯著眼睛,哪裏還有方才那般吃人猛虎模樣,十足的家養狸貓,還是霸占炕頭的那種。


    鐵無雙丹鳳眼裏閃過一抹異色,心裏對小米口中那個所謂的朋友越發好奇。一個小廝都有如此本事,這主人到底該是何等人物?


    正是這樣的時候,小鎮裏突然有鞭炮響起,茶棚掌櫃家的小兒子悄悄從後門跑了出去,很快就抓了兩塊點心和幾枚銅錢跑了回來,興奮的同茶棚掌櫃嚷道,“爹爹,劉大戶家撒銅錢,發點心呢!”


    那茶棚老板是個聰明的,瞧出小米一行人身份好似不一般,生怕兒子擾了貴人歇息,趕緊攆了兒子去後邊,轉而嘀咕道,“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最摳門的劉大戶居然發銅錢!”


    可惜,他剛攆了兒子,卻管不住自家婆娘。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人,人還沒等道茶棚,已經是扯了嗓子喊起來,“當家的,你快去劉家吃喜酒吧!劉家選上那個火神教的侍女了,劉大戶歡喜瘋了,要開流水席呢。”


    說著話,她就進了茶棚,眼見有客人,很是尷尬的住了口,幹笑道,“哎呀,有貴人在,我倒是不知道。”


    小米自從蘇醒過來,就忙著養家糊口,倒是對一些小事沒怎麽注意。比如這裏是崇尚道家還是佛家,這會兒想起就有些好奇,於是接口道,“無事,我們也是路過,聽嬸子說兩句,也是新鮮。”


    那婦人掃了一眼自家男人,有些猶豫,不想高仁卻是惱了,從懷裏摸了一把銅錢就扔到了桌子上。


    “讓你說就說,等什麽呢!”


    那婦人嚇了一跳,琢磨著這事也沒什麽大礙,就趕緊收了銅錢,笑著應道,“前幾人,官府發了文書,說火神教選侍女,大夥兒本以為這好事輪不到我們頭上。不想劉家的打小姐合了八字,報去官府,方才就傳了消息,說選上了。讓劉家送了閨女去京都呢!”


    “侍女?”


    小米聽得疑惑,追問道,“那個火神教有什麽好,怎麽做侍女還要如此歡喜?”


    那胖婦人平日就喜歡說些閑話兒,又得了賞錢,自然是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小婦人一看姑娘就是個深居簡出的大家閨秀,這外邊的事聽說的怕是太少。要說這火神教,早些年,還是挺紅火的,我小時候,我娘還總上貢燒香呢,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敗落了。不過前些日子,官府突然貼了告示,說火神教要選侍女了,大夥兒這才張羅起來…”


    小米聽她半晌說不到關鍵,就催問道,“我是問,火神教怎麽能讓官府貼告示,而且大夥兒還這麽歡喜做個侍女?”


    那婦人拍手,奉承道,“哎呀,姑娘就是聰明,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您是不知道,這火神教的侍女可是金貴著呢。原本隻有京都那些當官人家的閨女才能選的上,而且都是自小就去火神教侍奉,回來之後都嫁了好人家。就是當今貴妃娘娘,也是火神教的侍女呢。皇上專寵娘娘多年,可是人盡皆知。不知道這次是怎麽了,火神教居然指定了生辰八字,不論出身呢。所以,劉家的小姐才能入選。您說著是不是走了大運,隻要去侍奉火神幾年,回來之後說不定就入宮…不對,不能入宮,但也能嫁個高門大戶做主母呢。”


    小米正倒茶水,聽了這話,下意識就接了一句,“為什麽不能入宮,貴妃不就是侍女出身嗎?”


    “哎呀,姑娘不知道啊,不是不能,是已經有人占了先。聽說火神教的教主把個什麽神使賞給太子為妃,已經留在後宮了。說不定過幾日就成親…”


    那婦人說的興起,剛要喊自家男人給自己倒碗茶潤潤喉,就聽得“啪”一聲。


    小米臉色蒼白,腳下的碎瓷片分外明顯,“呃,抱歉,我失手了。”


    “沒事,沒事,”那婦人哪敢抱怨,方才得的那些銅錢足夠買上十幾個茶碗了,“姑娘別動,我這就拿掃帚去。”


    說著話,她就要跑去後邊,不想又聽得一聲脆響。


    高仁直接跳了起來,罵道,“該死的,早知道他不可靠,我就不出京了!”


    小米腦子裏轟隆隆響個不停,鼻子裏熱辣辣的,好似有什麽要爆炸一般,她胡亂抓了一隻茶碗就張口灌了下去,這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高仁,別惱,興許…”


    “興許什麽,那地方的人有幾個好東西!”


    高仁跳腳,眼見小米臉色白的同紙沒設那麽分別,他越發好似被人抓了心肝扔油鍋裏一樣,“你等著,我給你出氣去!”


    “回來!”小米晃晃腦袋,眼前有些發黑,“別鬧了!你回去也沒什麽用…”


    “誰說我沒用!”高仁還要說話,小米已經是搖搖欲墜,恍然間覺得有人接住了他,抬頭時卻不是日夜思念的那張麵孔,於是極力扶著桌子站直身體,苦笑道,“義兄,方才許是吹了風,有些頭暈。”


    鐵無雙好似半點兒沒猜出什麽內情,點了點頭,扭頭吩咐親衛,“去看看車隊到哪裏了?”


    那親衛應聲,不等出門,大隊人馬終於到了。


    鐵夫人不見小米迎上來,就有些奇怪,待得見小米被鐵無雙扶著,臉色前所未有的差,她頓時慌了。


    “出了什麽事,小米怎麽了?”


    茶棚老板夫婦眼見車隊這般龐大,還以為大生意上門,正是探頭出來要打招呼,結果被鐵夫人的冷眼一掃,嚇得立刻就縮了回去。


    鐵無雙卻道,“母親息怒,我沒照料好小米,許是跑馬太快了。”


    小米強忍了頭暈,勉強笑道,“幹娘,我怕是學不會騎馬了,暈的厲害。”


    “不學就不學,身體重要。”


    風娘開了車門,幫忙扶了小米上去躺好,鐵夫人摸了她的額頭沒什麽熱度,就黑著臉問向鐵無雙,“離的下個城池還有多久?”


    “加緊趕路,明日中午就能趕到。隻不過今晚要夜宿野外!”


    “那就加緊趕路,”鐵夫人立刻下了決定,“出門之前,陸先生囑咐過,小米不能受寒發熱。還是盡快趕到州府,萬一有事也方便尋大夫。”


    “是,母親。”


    馬車停了這麽一瞬,卻是再次上了路,惹得茶棚老板夫婦可惜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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