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卻是不管那麽多,直接問道,“馮大哥走時候有什麽吩咐?”


    玄五眼珠兒轉了轉,立刻就明白沒說完那半句話的含義,於是趕緊應道,“主上說,任何時候保護陸姑娘的安全,不惜一切。”


    小米心頭一暖,開口卻依舊沒有遲疑,“你們總共留下幾個人?兩個?”


    平日灶間的吃食,多半是小米留下的,一直猜測著馮簡留下的人不多,但這個時候,她多少還是生出幾分奢望,萬一留下了幾十人呢…


    可惜,玄五直接點了頭,“是,陸姑娘,屬下玄五,還有一個玄六。”


    希望破滅,小米眼底閃過一抹急迫,“山下的情況,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


    “知道了,姑娘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姑娘受半點兒傷。”


    “就算我沒有半點兒損傷,但村裏老少傷到一個,我也不會活得好。”


    小米眼見玄五的手指有些緊張的抓進了雪裏,但依舊沒有停口。


    “老熊嶺就是我的根,沒了根,我活著也沒有必要了。”


    玄五的肩膀抖了一下,想說什麽,小米又追了一句,“高仁最是喜愛在村裏閑逛,到時候見得斷壁殘垣,怕是要惱怒了。”


    果然,玄五的身子又趴低了一分。


    小米自覺時機成熟,就要把鐲子卸掉一隻,讓玄五作為信物送去京都,請馮簡救命。


    胳膊擰不過大腿,別看老熊嶺眾人這般堅決的抵抗,趙誌高同王校尉也都是反對大開殺戒,但魏得勝手裏握了兵符,最後說不得還是要打起來。老熊嶺眾人下獄拖延一些時日是最好的結果了,到時候,所有人的性命就要靠馮簡了。


    可是,她的鐲子不等摘下來,玄五卻是從懷裏摸出一物,雙手捧了起來。


    “陸姑娘,主上走前留了這塊令牌…”


    玄五抬起頭,眼見小米的動作,瞬間明白過來,待得想要收回牌子的時候卻是晚了。


    小米眼疾手快,一把抓了牌子在手裏。


    “哎呀,姑娘,這個是主子留下保您性命的,輕易不能動用!”


    “都什麽時候了,現在就是生死關頭!”


    原本想要釣魚,不想拽上來一隻座頭鯨,這就是小米這會兒的感覺,實在太驚喜了。她就猜測這馮簡不可能一點兒後手不留嘛!


    但當她低下頭,借著黃昏的太陽餘暉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樣,卻是瞬間把心頭的喜悅跑個精光,隻剩了孤零零的一個“驚”!


    赤金的令牌,即便黃昏有些昏暗,依舊是耀的人眼睛發疼。


    “如朕親臨”四個大字,篆刻在金牌中間,隱含的威嚴霸道,好似讓令牌重如千金。


    即便小米沒見過實物,但前世太多的電視劇裏這東西都作為至高無上的信物出現過多少次了。


    但凡出現,都是跪倒一片,可謂萬能神器。


    隻是,這令牌怎麽會出現在馮簡手裏?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京都權貴之子,亦或者功臣之後,還是他根本就住在那片四方天地裏!


    小米後腦勺一麻,雙膝一軟就要倒下去,好在及時抓住了鹿欄…


    “陸姑娘…您,哎呀!”玄五急的跳了起來,想要攙扶小米又覺得身份有別,隻能前傾著身子隨時準備救護。


    小米擺擺手,狠狠喘了一口氣,努力站直身體,低聲道,“你不必說,我知道,這令牌…暫借我用一下,用完還你,不會曝露你們主子的身份。”


    玄五尷尬的摸摸鼻子,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囑咐道,“主上出來行走,不好曝露行蹤身份,還請姑娘小心使用。”


    小米苦笑,枉她無數次猜測過馮簡的身份,不想真相居然如此驚人,這一刻她倒是寧願自己愚蠢又魯鈍,那麽大約心頭滋味就不會如此複雜,一定是隻有被餡餅砸中的狂喜…


    “小米!小米!”


    玄五生怕小米不知其中凶險,還想再囑咐幾句的時候,小刀卻是從山下跑了過來,“小米,快走!那些人不耐煩,要開始破門了!”


    小米驚了一跳,來不及看清楚玄五藏到了哪裏,提起裙子就要往山下跑,不想小刀卻是攔腰扛了她。


    “小米,大夥兒豁出去了,但是你不行!你是貴人,以後要嫁好人家,以後要發大財,以後要…”


    小刀一邊往山上跑,嘴裏一邊念叨著,好似給自己鼓勁兒也勸慰小米一般。


    小米急的腦門冒汗,想說金牌的事,又覺得越少人知道越好,於是情急之下,隻得高喊一句,“玄五!”


    她的話音剛剛落地,小刀就覺腿彎一疼,踉蹌跌倒在雪地裏。


    小米胡亂爬起來,也沒工夫理會小刀,扔下一句就往山下跑。


    “小刀哥,快跟上來,我有辦法護著大夥兒!”


    小刀哪裏肯信,全村人束手無策這麽久,小米就喂了一會兒鹿就解決了?


    若是這麽簡單就可以,鹿群早被撐死了…


    但他不信歸不信,眼見小米跑遠,隻得一瘸一拐追了下去。


    山口外,魏得勝雖然給了兩個時辰的功夫,但他們一行人沒有帳篷遮身,沒有熱水熱飯,頂著風雪不過堅持了有一歌時辰就徹底崩潰了。


    有兵卒煩躁的跺著發麻的雙腳,馬匹都噴著響鼻,就是魏得勝躲在轎子裏也是凍得不成,於是惱怒的跳了出來,大罵,“小爺不等了,不識抬舉的賤民,給小爺殺進去!”


    人性自私,先前眾多兵卒即便再同情老熊嶺眾人,但同活活凍死自己相比,誰都知道怎麽選。


    於是,刀出鞘,弓繃起,終於聽從了“將軍令”。


    老熊嶺的銅鍾再次被敲響,所有人同樣拿起了武器,不用老馮爺再安排,男女老少沒有盔甲罩身,沒有兵卒那般鋒利的武器,但依舊神色決絕的堵在了大門口。


    身前是敵人,身後是汗水建造的家園!


    若想壞我家園,隻有一個辦法,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趙誌高想要阻攔,但哆嗦著開不了口,好不容易挪動了腳步又被唐二少扯了大氅的衣襟。


    “趙大人,唐某知道你愛民如子,但軍令如山,趙大人還是不要做無謂之事了!”


    趙誌高遲疑了一瞬,心頭交戰的厲害,直覺裏告訴他偏幫老熊嶺肯定有利,但眼前的情形又實在沒有下手之處…


    就在這樣千軍一發的時刻,小米終於趕到了。


    “住手!”


    瘋狂的跑動,散開了小米的發辮,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冰冷的空氣幾乎要炸掉她的五髒六腑,往日最珍愛的白狐披風甚至都被刮開了一道道口子,實在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但所有人心頭都是奇異的升起一種感覺,今日這事好似就要有個分曉了。


    小米喘勻稱了氣,這才走到拿了一把獵弓的老馮爺身邊,低聲說道,“老馮爺,護住我,我要到門口。”


    “不成,太危險了!”


    老馮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小刀那個沒用的東西,不是讓他帶你走了嗎,怎麽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小米沒有時間多解釋,扭身踩著石頭就到了木門右側的柵欄空,老馮爺一把沒扯住她,隻能喊著,“保護小米!”


    村人立刻分出十幾個護在了小米周圍,獵弓時刻瞄準小米身前的兵卒,萬一誰敢動手,立刻就要招呼上去。


    好在那些兵卒沒有動手的意思,扭頭望向王校尉同魏得勝,明顯在等候進一步的命令。


    魏得勝惱的厲害,還想要大罵的時候,小米卻是搶先開了口,“請王校尉和趙大人上前說話,小女子有下情回稟!”


    王校尉同趙誌高都是聽得一愣,疑惑間,小米已經是冷笑添了一句,“若是堂堂校尉和府尹大人,居然懼怕我一個小女子,那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將來,抄家滅族的大禍降到你們頭上,你們可不要後悔今日這般膽怯!”


    王校尉是個武將,怎麽願意被一個小姑娘鄙視嘲笑,趙誌高心裏也是有底,先前幫過陸家,自覺應該不會有危險,於是就第一個挪步到了柵欄前,王校尉皺著眉頭也跟了上去。


    魏得勝想要攔阻,但許是想起這一路王校尉事事同他作對,於是冷哼一聲,反倒盼著王校尉若是被小米傷了性命,他就更有借口衝殺進去了。


    倒是唐二少右眼開始瘋狂跳了起來,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錯覺…


    小米站在石堆上,眼見兩人走進就蹲了下來,順手用披風擋住了左右兩側眾人的目光,末了慢慢拿出了那塊令牌。


    趙誌高離得最近,倒吸一口冷氣就軟倒了下去。


    王校尉還以為他被小米使了什麽手段,下意識扶了他一把就要發怒的時候,卻是突然愣住了。


    “這,這…”


    “二位大人,要不要驗一下這物件的真假?”


    小米冷笑,心頭大石終於落了地,“若是二位大人沒有異議,那就立刻退兵!它日,還有轉圜餘地,否則…哼!”


    王校尉緩起一口氣,也顧不得趙誌高,把他往旁邊一放就搶了上前,“陸姑娘得罪了,我要驗看一下!”


    小米猜著他不敢搶奪,但卻是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於是就道,“王大人盡管看,但這東西的主人不希望曝露行蹤。”


    王校尉神色裏更添了三分恭敬肅然,小心接過牌子就擋在了披風之內。


    他仔細驗看過正反兩麵,確定不是造假之後,雙手就有些哆嗦的送回了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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