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天掠身上去,爪子扣住血僵的脖頸,另一隻手劈劈啪啪掄它耳光,直掄得血僵嗚嗚怪叫,這時血僵的頭頂吱吱一響,蠕動出一隻肥碩的蟲子,外形像蛆,但體型大了很多,估摸已經長到人腦大小,那便是煉屍用的蠱蟲,疤爺見了嚇得立即跳起身來,疾步跑出血圈,祭上自己的本命蠱,他那隻蠱是金蠶蠱,能養到與蠱主心意相通極其不易,但此時顧不得那麽多,金蠶一出,便和血僵蠱蟲鬥了起來。


    疤爺原是想助楚南天,卻不想身後一寒,靈煞已然脫離了血僵的軀殼,那是一隻滿臉猙獰的女煞,她的手冰涼刺骨,從後麵單手鉗住了疤爺的脖子,紅著眼晴問:“說,你是誰?”


    楚南天道:“我是誰?你管我是誰?總之我不會瞧得上你,你看看你,剛剛一門心思纏我,我差點就以為你是喜歡上我了,沒想到這會兒又去勾搭別的男人,你說你朝三暮四也就算了吧!怎的還喜歡一個老男人?我哪點不如他?”


    疤爺不敢動,心頭直罵他,楚南天,你個滾犢子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靈煞伸出另一隻爪子,舉到疤爺胸口,繼續威脅逼問:“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肯定是楚家的人,一身異血,還有那陰陽爪,你說,是也不是?”


    楚南天的麵色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消失殆盡,他反問道:“你主子是誰?”


    “哈哈哈哈......”


    靈煞尖厲笑道,她說你問我主人?說了也無妨,當然是你們楚家最害怕的人啊!楚三——你三爺爺,包括你那個空白臉蛋的三奶奶,你爹和娘,楚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盡數讓我家小姐送去地府下麵做了鬼,沒想到漏下的一個,躲到這裏來了,真是冤家路窄。


    楚南天說,哦!衛晴那個老巫婆活到這把歲數竟然還沒死,連自己的親信丫頭都舍得養成靈煞。


    他這麽一說,靈煞怒不可遏,直嚎道:小姐早已不是當初的衛晴,她現在可是南疆有名蠱王,毒娘子的名號,你沒少聽過吧!嗬嗬......楚家短命的小子,今個把身子和魂魄都留下,我正好拿去給小姐討賞。


    楚南天眼神一寒,卻是笑了笑說:“喲喲喲!真不要臉,做鬼了也還不知檢點,居然惦記人家的身子,我告訴你啊!偶不是那麽隨便的人,但是非要威脅我的話......”話沒說完,他直接撲過去死死抱住那隻靈煞,趁那女鬼愣神的一秒飛起腳踹開了疤爺,他貼著靈煞的胸.脯猥瑣笑道:“嘿嘿!都是你逼人家的咯,偶一隨便起來,不似人。”


    那一刻,靈煞估計也沒想到,楚南天會不顧死活衝過來一把摟住她,她活著的那個年代,長輩教育小姑娘,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男女授受不清’,是以她怒發衝冠,院子裏刮起一道劇烈的陰風,卷著樹葉枯枝漫天亂舞,“楚家小子,拿命來。”


    楚南天開口道:“要命當然是不行的,我媳婦還在等我回家,你太貪心,人家身子都給你了,不如貼身汗衫也給你做個紀念啊!”邊說,邊把一塊染血的衣衫蒙了靈煞的臉,陰陽爪舉至靈煞的天靈處,默念咒語,院子裏的風聲嗚嗚大作,似有千萬隻厲鬼同時淒嚎,疤爺坐在地上被風吹得睜不開眼晴,他隱約聽到楚南天念出咒語的最後兩個字,“......攝魂!”


    然後無數的陰魂從靈煞的體內被抽離出來,整個院子的上空刹時呈現群魔亂舞的景象,疤爺也說不清,那些在宅子上空嘶吼、上下亂躥的白色霧團究竟是以前被靈煞吃掉的散魂,還是說新生的厲鬼?直到月空中形成一個黑色的漩渦,其間有一道龍卷風直達宅院之內,那些“霧團”被紛紛卷了進去,就連疤爺的本命蠱蟲,還有血僵,血僵蠱蟲,沒有一個逃過被攝走的命運,而後在極為短暫的時間內,所有的一切消失,萬籟俱寂,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異事。


    “咚”一聲,楚南天直挺挺倒了下去。


    疤爺趕緊跑過去扶他,他這一扶,摸到滿手都是鮮血,仔細一檢查,不知在什麽時候,楚南天的心口被利器劃了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他急忙在身上找出藥來幫他止血療傷,楚南天嘔了一口血,笑了,他說:嘿嘿!疤哥,我說什麽來著?陰陽爪一出,驚天地,泣鬼神。


    疤爺罵他:“別貧,還要不要命了,你心口這傷,太深。”


    楚南天咧嘴一笑,露出裏頭被血染紅的兩排牙齒,他說:“對了,之前的賭局,還算不算話了?”


    疤爺忙著給他包紮傷口,隻道,算!當然算數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楚南天說,那行,疤哥這年紀,家裏頭可有妻兒?咱訂個娃娃親可好?


    疤爺心道,這小子沒個正經,都還沒結婚哩,就忙著給自己的後代攀親家了,轉而又想到,他確實有一個兒子落在苗寨裏頭,和楚南天的年紀約莫不相上下,他自作主張道:“行,訂就訂,將來有那麽一天,我會親自上門交換訂親信物,如何?”


    楚南天自然高興得不行,“一言為定。”


    那天疤爺背著我父親離開鄭家村東的大宅子,那一路上昏昏沉沉,他說鄭家老爺子的屍體沒保護好,疤哥這你得負責啊,給鄭財下個幻蠱得了,省得咱收不到錢,哎喲!今個我虧大了,要是空手回去,媳婦肯定鬧的,末了他仍然惦記著鄭財先生,有沒有幫他溫好一鍋豬肝湯。


    疤爺對我說,楚家這陰陽爪確實霸道,說是秘寶法器麽?覺得太邪性,所有的施法都得用到血來完成,最後那攝魂毀屍滅跡的術法,竟然是以心頭之血做引子。


    疤爺和楚南天的故事,講到這裏暫且先告一段落,我理了理,有些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


    楚三是我的太爺爺,太奶奶到底是什麽身份,暫時不好說,但是衛晴,也就是毒娘子,她和太爺爺有大仇,她在路邊殺雞是為了養她的毒蜈蚣,恰好又遇到我帶著二毛、亮子回村來,隻因我們楚家人的血,有種很特殊的味道,常人難易察覺,然而身為南疆蠱王的毒娘子對楚家進行了數代的追殺,她不可能沒有做過血液的研究,甚至可以說,對楚家的很多事了如指掌,所以她通過那一陣腥風對我們下了蠱毒,聽說厲害的下蠱之術,很多時候就是通過風,或是一個眼神和咒語都可以下蠱,殺人於無形。


    我的血,有控製蠱毒的功效,所以疤爺放我的血喂給了二毛和亮子。


    第二天,毒娘子提了熟雞送上門,實際是一種試探,確定我的身份後,她放了蜈蚣陣,而後她有意在槐木林堵我,問楚三是我什麽人?接著又說我們楚家欠她的,一門心思想折磨我,還放了隻血僵屍在山上伺機捕殺我,但是那隻血僵屍抓傷了我,證明已經不再懼怕楚家人的血,這裏頭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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