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斯基的各路人馬,如同一條盤踞在山穀裏的巨蛇,一時間無法展開,而主要去路都已經被快速趕到的中國軍隊堵住。


    他的電台開始受到幹擾,無法隨時保持與指揮部的聯係,接收附近的圖像情報,更可怕的是,對手的宣傳攻勢開始出現在電台的預設頻道裏,當一些戰車準備同友鄰部隊通話時,可以聽到那些重複播報的英語廣播,中國軍隊承諾了聯軍一旦投降後的戰俘地位,這是日內瓦公約沒有明確承認的,似乎是為了打消聯軍的後顧之憂。這些信號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表明來自空中的平台時遠時近。


    盡管大部分聯軍士兵仍然對投降不屑一顧,但是宣傳的作用還是顯現出來,至少大部分人憑常識都知道,敵人的一架大型空中平台可以在附近來去自由,也就是說,溫克少將許諾的空中走廊已經不存在了。


    葉林斯基離開了指揮坦克,重新回到bcp指揮車內,這裏好歹能多塞進幾個人,衛星通訊能力也更強一些,不容易被幹擾到。


    他知道攔截到前方的敵人立足未穩,自己仍然有機會,但是在山區調動坦克是非常困難的,目前部隊都無法到位,他必須耐心等待,這意味著敵人的其他部隊也會利用這段時間,加強防禦,他擔心敵人會將輕型榴彈炮運到附近製高點上,目前他沒有兵力和時間爭奪這些地區,隻能寄希望於一次突圍出去。


    “他們的空襲好像減弱了,”巴克中校說道,“也許我們的臨時防空網起作用了。他們的反輻射導彈在山區的效能,似乎大大減弱了。”


    “山區是一把雙刃劍,我們的防空武器效能也會大大被削減,搜索雷達受限於地貌,幾乎不起作用。我們根本沒時間把它們部署到高處。”葉林斯基說道,他顯得愁眉不展,部隊如同僵死之蛇,局麵確實讓他頭大,不過這條死路是他自己選的,怪不了別人。


    “早上要是我們堅持向東南衝,或許這會兒已經出去了?”一名參謀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立即引來指揮車內一片歎息。


    葉林斯基不住地搖頭,他知道要是自己最後被殲滅,以後這一戰一定會出現在各國裝甲戰教材裏,自己會成為一個把機動兵力引入死地的絕對庸才,出現在注釋中。


    “現在隻能用最後的坦克突擊一下,從兩個方向一起動手,總能打出一條活路來。但願溫克將軍的空軍能變得強些。”巴克說道。


    “要是矢村在這裏就好了,他是佯攻方向最合適的人選,而且這些日本坦克很適合山地戰,不知道這會兒他怎麽樣了。”


    葉林斯基突然擔心起矢村起來,正是他的計劃拋棄了矢村,不過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用得著日本人了。


    “我們監聽了敵人在我們頻道上的宣傳,他們每30分鍾更新一次我方損失的部隊,提到了投被俘的各國軍人,但是沒有提及矢村的部隊,也許他還在北方的某個地區堅持?”巴克說道。


    “這怎麽可能?敵人的無人機很快就會發現他們的。”


    “也許他們放棄了裝備逃跑了?或者集體自殺了?總之沒有投降就很好。”


    40公裏外,矢村正在小心翼翼地沿著林間公路前進。他沒有無人機提供前方情報,但是他有一名精通中文的偵察課長來解決這個問題,藤卷每隔一段時間,就向他回報一下情況,目前看來,敵人主力已經向南去了,前方公路雖然建立起了供應線,但是沒有防禦。附近的槍炮聲漸漸被甩在了身後,中國軍隊仍然沒有投入兵力在這一代掃蕩殘敵,顯然他們把重點投入了新德裏和葉林斯基兩個方向,中間地帶還顧及不到。


    印度南方茂密的樹林給了這支規模很小的日本軍隊掩藏自己的機會,矢村下令用各種樹枝,將坦克從頭至尾遮蓋起來。而且在底盤後麵,橫著捆上一顆樹木,倒拖著走,以破壞履帶痕跡。他希望靠這樣的辦法能從混亂的戰場上蒙混過關,他知道有心的敵人可能會跟隨坦克履帶印記找到自己。


    天空中一溜重型直升機向南方飛去,可以看到飛機下麵掛著輕型榴彈炮。矢村抬頭仔細數了數,一共26門。


    他一直在遠距離上保持無線電靜默,沒有與阿格拉或者葉林斯基進行遠距離通訊,所以也無法聯絡到葉林斯基,不過看起來美軍現在情況不妙,如果能夠脫身這會兒他們應該都已經到齋普爾了,敵人也不至於運送這些武器過去。他看到前麵一輛車,企圖離開林間小路,向一側樹林裏藏。他調整電台,可以聽到敵人反複播放的勸降公告,不過不能確定是對自己還是對夜裏斯基說的。


    “保持車距,不要驚慌失措,那樣反而會引起懷疑。”


    他立即提醒前麵車輛,因為他發現幾輛車不自覺地向一邊避讓空中的直升機,那樣不自然的動作反而容易引起懷疑,他知道從空中是最難分辨坦克型號的。


    一架尾隨大隊的偵察型直9直升機幾乎就從頭上飛過,不過縱隊並沒有引起它的懷疑。矢村估計,從空中看自己的縱隊,就像一隻聽從調遣自西向東進發的己方小部隊。


    “東部一切平靜。可以靜待時機。”藤卷用中文發來信號,矢村在情報部門幹過,也能聽懂一些中文,他們現在索性使用中文通訊,以避免被監聽到。


    不過,要從敵人的運輸隊列中間混過去談和容易,那樣會打亂對方的隊列,必然會暴露出來。硬闖不是他想要的,矢村準備先在主要運輸線附近的無人村落隱藏下來,或許得等到天黑後,不容易近距離分辨時,才從公路附近混出去。如果他拋棄裝備,突圍計劃會簡單得多,但是他認為這樣有辱自衛隊聲譽,所以選擇帶著武器逃走。


    中午時分,藤卷從幾公裏的包圍圈外發來電報,他觀察到使用中國運輸車的車隊剛剛過去,緊接著出現的,是一支使用奔馳以及塔塔卡車的運輸隊,顯然是一支使用繳獲裝備的巴基斯坦二線運輸部隊,這些人通常沒有經受過任何軍事訓練,隻是因為會開車就被征發到部隊裏擔任運輸任務。


    矢村立即意識到機會到了,他下令所有8輛戰車和幾輛吉普車立即啟動,悄悄運動到運輸線附近。在300米外的叢林裏停車怠速,從這裏已經可以遠遠看到公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卡車過去,如同藤卷觀察到的一樣,果然是一支巴基斯坦部隊,占用了雙車道向南疾馳,每70至100輛車之間,會有一個較大的空隙,沒有看到運輸部隊攜帶重武器,衝過去易如反掌,不過他思忖著,應該還有更好的辦法。


    前麵車上的小野忍不住了,他跳下戰車,幾步躍上矢村的指揮車。


    “幕僚長,我們不必等了,現在就一鼓作氣突出去,天黑前能到阿格拉。”


    “不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矢村說著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


    “現在可是天賜良機,再等下去怕是夜長夢多。”


    “強行衝過去又怎麽樣?敵人很快會追上來,我們非但要過去,還不能暴露自己。”


    “難道還能不開一炮,從敵人眼皮底下混過去?這是不可能的。”


    “誰說這是不可能的?你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等著瞧。”矢村不耐煩揮了揮手,然後他開始與公路另一邊的藤卷通話,商議計策。


    小野滿腹狐疑回到自己的戰車上,等待上級命令。


    根據常識,即使前麵的巴基斯坦軍隊是二線部隊,也不至於這麽糊塗到停下來讓開道路,要從對方正在行進的縱隊中橫穿過去,即使對方以為是自己人,也必然要通報上級,然後才能協商讓對方讓開口子,坦克可不是繳獲的吉普車那麽容易蒙混過關的。


    奇跡發生了。行進中的巴基斯坦車隊突然集體停了下來,這使得前後車隊之間,出現了一個接近一公裏長的缺口。日本人用望遠鏡可以看到,首車上一名戴著墨鏡的指揮官跳下車來,用對講機與後麵車輛說著什麽。很快所有車上的正副駕駛都下了車。


    矢村知道他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


    “各車組注意,他們要進行宗教活動,我們有幾分鍾時間穿過去,時間足夠,大家不要露出破綻來。”矢村說道。


    “幕僚長,你簡直是諸葛孔明下凡?”電台裏小野由衷地讚歎起來。


    “等出去了再說這些話吧,大家都等著藤卷發來信號。”


    公路對麵,穿著中國軍服的藤卷小隊突然從隱蔽處冒了出來,他們旁若無人地將吉普車停在準備做禮拜的巴基斯坦車隊旁邊,其中一對人開始向遠處揮舞小紅旗,藤卷本人則走到一名不參與宗教禮拜的巴基斯坦指揮官邊上,與其攀談起來。


    一輛接著一輛插滿樹枝的坦克從遠處冒了出來,井然有序地通過公路,顯然隻是一支友軍部隊,至於他們向東開去幹嘛,巴基斯坦中尉沒工夫去想。


    其他巴基斯坦人更是毫無戒備,他們跪倒後,紛紛向西方磕頭禱告,等這些坦克全部通過後,藤卷的偵察小隊才最後離開。這功夫,巴基斯坦人還沒有完成宗教儀式。


    矢村對情報的整理細頗為用心,他知道巴陸軍條令規定,在戰時前線部隊是不祈禱的,但是新招募的二線部隊卻不受此限製,當然祈禱時,至少有一名指揮官不參與其間以保持觀察能力,所以引開他的注意力即可。他對情報工作的細致認真,加上大膽的個性,使得他從敵人控製區逃脫出來了。不過凡事百密一疏,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在無意間,露出馬腳來的時候。


    矢村不可能知道,此刻正有一支中國部隊,已經察覺到了這支日本部隊的存在,正在戰場上追逐四處搜索這支部隊留下的痕跡。


    黃德興率領2個連上午剛剛接收了一支新西蘭部隊的投降,新西蘭上交的地圖表明,美軍逃走時,附近應該還留下了一支日軍坦克部隊,但是目前找不到了。


    他在大致位置,很快找到了90坦克的痕跡,但是隨後痕跡消失了,從附近樹林被破壞的跡象看,這支部隊應該是進行了偽裝。敵人或許用拖行樹木的辦法毀滅蹤跡,總之找不到他們的去向了。


    黃德興隻能脫離部隊,乘坐一架直9直升機四處搜索,同時黃德興指揮也調動了幾架無人機進行搜索。很快他獲得消息,一架高空無人機拍攝到了後方運輸線附近有坦克行動,但是不能確定是否是己方的,希望他能核實一下。他迅速趕赴那裏,坦克已經離開。飛機在無人村落邊停下後,他迅速進入村落內。發現了坦克停留的痕跡,但是沒有任何可以身份的資料。在混亂的戰場上核實一支部隊的動向談何容易,尤其附近有王鎮北與賀凡的兩支部隊在行動,雙方並不是在所有的調動上都互通有無。從留下的輪胎印看,至少吉普車屬於中國軍隊,也許隻是自己人?黃德興將信將疑,但是直覺告訴他,賀凡用兵信奉好進攻,不太可能讓一支坦克部隊在後方遊蕩。


    他注意到,倒塌的矮牆下,有一灘紅色的油跡,顯然是坦克在推倒牆體時留下的。他走過去看了看,一眼看出這不是己方坦克用的機油,於是蹲下沾了一些油料放在舌頭上舔了舔,立即確認了之前的判斷。


    “狗日的想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走?”


    他躍上矮牆向東望去,可以看到東麵的公路。他立即要求上級修正無人機搜索範圍,越過運輸線向東搜索。他呼叫己方坦克部隊向自己靠攏。不過敵人既然已經跳出去了,要追怕是追不上。


    他迅速展開地圖,發現前方橫亙著一條朱木拿河的支流,河上有一座鐵路橋可以利用。如果把橋炸掉,那麽他們就不能簡單過去了,如果潛渡至少得忙活一會兒。


    矢村一路向阿格拉疾馳,他從收聽到的情況看,阿格拉仍然在己方控製之下,看來自己要走運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跑出足夠遠,於是開始於阿格拉進行遠程通訊了,他希望在自己渡河後,派一架飛機來把橋炸掉,這樣就一勞永逸脫險了。


    越過一個高坡,前方大橋已經清晰可見了,但是空中一道白色尾跡正在快速向大橋衍生,弗林斯的飛機是不是來的太快了?


    他正狐疑,隻見幾枚炸彈落下,瞬間將鐵路大橋炸攤了。他懷疑是自己與阿格拉美軍的溝通出現了問題,但是那架戰機分明是一架梟龍。


    難道敵人已經有所察覺?他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時間分析其中的狀況,他下令所有的坦克迅速進行潛渡準備。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包括密封各處艙門座圈處的縫隙,堵住機槍和炮口,在車長艙蓋上安裝一根通氣管。並且坦克潛渡是一件極端非常危險的事情,在渡河過程中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通常這渡河種方隻在有保障的地區進行,絕對不會在前線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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