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簇擁在一起,開過熊熊燃燒著的2輛敵人步兵戰車時,可以看到裝甲一側清晰可見的黃色盾牌以及馬頭標誌,這是美軍第一騎兵師的m3偵察戰車,為了應對急迫的戰局,他們甚至來不及將原有的一些標記塗抹掉。


    天空中泛起滾滾紅雲,如同夏季雷暴,卻聽不到聲音。沒有遭受過火箭炮襲擊的年輕連長呆呆地抬頭看著天,他不知道火箭彈來襲的速度,遠遠超過音速?幾秒鍾後,密集的鋼鐵暴風雨從天而降。所有的坦克集中在了不到1平方公裏的區域內,立即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亞希尼瞠目結舌地看著前方此起彼伏的爆炸,他確實也有一些疏忽,他完全沒有料到在這個方向上還能遭遇這樣規模的急襲,他原本提防的不過是敵人會有設伏的反坦克導彈而已。


    反擊來的伶俐,而又有層次,不待瞠目結舌的亞希尼發表新的命令,很可能來自於同一個火炮陣地另幾門火箭炮開始發起第二輪襲擊,這回沒有投送一般彈藥,而是在坦克連後方布設了200公頃麵積的條狀雷場,將第3連與亞希尼的部隊隔開,顯然是要全殲這支部隊,同時阻擋後續部隊的追擊。


    亞希尼看到了從天而降的大量降落傘,他趕緊呼叫三連長,但是沒有回應,他開始呼叫幾名排長,命令他們借助地形繞開後方雷場。


    幾公裏外,剩餘的大約一半坦克開始向一側轉彎,在連長的一再提醒下,才想起來釋放煙霧。坦克手們,完全失去了剛才追殺敵人的勇氣,新手上戰場總是這樣,勇氣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亞希尼祈禱退卻的敵人不至於立即反擊,但是事與願違。幾枚陶式導彈穿越煙霧,錯失了目標。敵人既然能一路敗退觀察,也可能立即投入反攻。這樣的能力,已經超越了白虎師戰術素養,白虎師固然較為勇猛,但是很少使用複雜的策略,由守轉攻也稍顯磨蹭,與火力的配合模式化,很容易被猜到。


    戰場上的詭譎表象後麵的問題,顯然不僅僅是對手能力和指揮風格的問題,這顯然是不同訓練課程下,培養出來的對戰術理解完全不同的兩種指揮官。


    他自問如果不是在戰場上一路僥幸生存,摸爬滾打過來,他所能代表的的巴基斯坦裝甲兵的攻防水準,大致和印度人持平,不可能掌握比較靈活的戰術,而戰爭迷霧後麵的指揮官絕對不可能來自印度軍隊。


    亞希尼固然一直尊重為了國家獻出眼睛和一條腿的尤尼斯師長,不過其指揮水平,時至今日也沒有太多提高,尤尼斯總是將坦克的戰術割裂開來,用他自己的話說:坦克在攻的時候是活動的炮火,必須衝在最前麵,防守的時候是戰線上堅固的支撐點,必須堅守到最後一刻,老營長這輩子對坦克的理解,也就這麽回事了。


    “底是誰在指揮戰鬥?”


    亞希尼不由得深感恐懼起來,如果他不站在全局思考這個問題,當然不至於被嚇到。這次防禦任務,巴基斯坦將軍們拍了胸脯,投入了4萬兵力和大約700輛坦克,非但要保住東線的補給線,還憋著勁在開闊地域殲滅大量的印度有生力量,大部分將領都想得太長遠,認為印度人退進鬧市,坦克就很難收拾他們了,現在看來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敵人得到的不僅僅是裝備。


    他在通訊盒上接通了短波遠程通訊,然後要求薩阿德開到比較開闊的地方連接戰場中繼通訊。很快他呼叫到了後方的尤尼斯師長,提醒他自己在側翼吃了一點虧,敵人的試探極為老辣,懷疑不是印度人在指揮,他希望第6裝甲師不要在正麵做主動出擊,考慮到該師隻有一個團具備比較好的夜間作戰能力,最好退守防線,等著敵人暴露出來,充分利用中國軍隊的炮火。


    尤尼斯詢問了一下損失,亞希尼告訴他目測有2個排報銷了,另2個排還在繞行很長的一段路,躲避雷區。尤尼斯停頓了一會兒,告訴他,盡量設法守住自己的防線,他可以聯絡一下友鄰,但是料想不會接受。第6師的哈塔夫師長是個極端自負的人,他在一係列問題上都報激進態度,比如在縱容部隊破壞平民財產,以及收容的戰俘死亡率過高等問題上,就連上級也很難節製他了。如他所預料,戰局將按照預期進行,他接著那位亞希尼說,他碰上的可能隻是特殊的情況,沒有任何情報表明,美印的勾結已經深入到了那樣的程度。


    亞希尼隻能準備防禦,從敵人在他鼻子底下部署雷區的動作看,敵人應該不會從他的正麵進攻,但是這一手顯然也限製了他前出的機動能力,他得趕緊研究地形,做出應變策略,他很懷疑尤尼斯說的特殊情況是不是存在,戰場上很少有什麽特殊情況,很多時候,但是那隻是某種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


    帕斯阿德的地下指揮部內,元帥仍然在努力維持好與美軍準將的關係,美國人的無禮讓他生氣,但是他必須倚重他們的新計劃來克製敵人的進攻。他的部署過於保守,在新德裏北方分攤了大部分兵力,一旦敵人突破到後麵,他發現自己沒有機動兵力可以應對。現在從阿格拉出動的那支“特殊部隊”,將會成為最有可能克製敵人一路進攻的奇兵。


    針對中國人的情報刺探,美國人也做了不少工作,並不完全是靠保密,實際上美國為印度招募誌願者的行為是公開的,有操做重型美械經驗的人,不論身在地球何處,都可以應征,這是應征網站首頁上的原話。


    但是情報部門使用了大量的假情報來迷惑對手的視線,讓中國情報單位認為招募工作時不成功的,隻有少數印度裔美國人參與其中。當中國衛星飛過,美國人故意暴露的位於路易斯安那的伯克堡訓練基地上空時,可以發現營房很少。這樣的欺騙對印度軍隊同樣有效,帕斯阿德就被蒙在了鼓裏,一直沒有掌握主要信息。


    根據奧古旦最新提供的信息,在這支由大約4500人組成的,多民族雇傭軍的第一批人員組成中,印度裔比例隻占第4位,甚至少於華裔。盡管美國人利用接管的印度海外資產,來組織的這支部隊時,提供了很難抗拒的,按日計算的回報,但是這支部隊中很多人其實並不是為了錢來打仗的,至少不完全是為了錢,有一些是為了理想來參戰的,這大致可以解釋為什麽部隊中華裔比例如此之高,遠高於美軍中的比例,如果雇傭軍放寬技能專業方麵的限製,華裔比例顯然會更高。


    奧古旦躲在角落裏接聽電話,神色頗為興奮,他剛剛獲知了國會動用這支部隊的決心,不過他轉過身來時,又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他穿過指揮中心,徑直走向帕斯阿德的辦公室,可以看到指揮中心巨大的地圖上,印度指揮部的參謀們,正在擺放各種標識,中國軍隊合圍之勢,已經不可避免。他很難想象,有人會手握百萬軍隊,被不到20萬的敵軍圍困住,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救這個人。在他看來,帕斯阿德這輩子的多數時間,都在研究土木工程和築壘防禦,花在機動作戰方麵的精力應該不多。


    重新扶植一個新的印度政府的計劃,已經在幾個鍾頭前擱淺了,錢德拉的屍體在水塘裏被人發現了,很奇怪不是死於墜機,因為他的頭上有一個9毫米彈孔。隨後卡汗給美國總統打了一個電話,表明了對這種情況的充分理解,他不介意美國曾經做過什麽,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美印共同對抗邪惡的時候了,他不覺得,美國政府繼續三心二意,坐視印度滅亡,能夠收獲什麽好處。


    美國政府一直控製著一支由印度出線供養的部隊,卻不投入新德裏的作戰,原本有意將其留給新政府,但是如卡汗所言,現在到了打這張牌的時候了,不管卡汗有多愚蠢,這一次,他確實牢牢地綁住了美國,現實已經證明,他不需要外交部長,也能最大化從美國得到利益。


    帕斯阿德看到奧古旦走近,趕緊過去與之握了握手,顯得熱情過度,而有些諂媚。


    “我很想知道,外線的進攻怎麽樣了?”


    “我們的部隊已經進行了廣泛的偵察,發現了11個旅團一級單位,沒有發現中國軍隊參與,但是巴基斯坦軍隊人數很多,坦克數量肯定多過我們。”


    “戰役會準時發起?”


    “是的,實際上,巴基斯坦第6裝甲師正撲過來,勢頭很猛。”


    “啊,第6師消失了很久,原來投入到了這裏,這是巴基斯坦最強大的裝甲兵力,難怪中國人會對補給線如此放心。”


    “最強大?”奧古旦冷笑一下,“我們在一小時前,發現了隸屬於第1裝甲師序列的一支獨立坦克營,根據我們的情報,該部隊獲得了7次議會嘉獎,比整個第6師的所有部隊獲得的還要多,你了解這支部隊嗎?”


    “聽說過,全部中械的獨立裝甲部隊,經常出現在敵後,指揮官很年輕。”


    帕斯阿德聳了聳肩說道,其實他所知不多,這也難免,他作為元帥,沒有必要知道對手每一個營長的情況。


    “我們在內線的攻擊將在15分鍾後展開,敵人一定會用他們的空軍和炮兵壓製我們,我們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但是我們必須持續給敵人施加壓力,這樣他們就無法分兵到東麵了。”


    “代價麽,難免,但願能夠成功。”


    黑夜降臨戰場,巴基斯坦第6裝甲師的坦克群,從黑暗的地平線上閃現出來,越來越多。坦克駕駛員們利用微光夜視係設備,向東南推進,夜間推進對於他們而言,並不熟悉。不過,哈塔夫中將受夠了給中國人打下手的差事,所以強令展開夜間攻勢。保衛中國人的供應線?那當然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自己能一舉消滅外線敵人,然後趕得及回轉,參加進攻新德裏的戰鬥。他的部隊下午攻克庫爾賈時,利用繳獲的m1a1坦克進行了幾次試射,他發現哈立德的125毫米炮可以在一公裏外,擊穿這種坦克的正麵裝甲,這大大鼓舞了他的決心。


    盡管得到的最新情報表明,敵人的新部隊,可能投入戰鬥,來自側翼的幾起交戰戰例也表明敵人非常專業,但是既然裝甲可以被擊穿,那麽誰在這樣的裝甲後麵操縱坦克,其實也不是很重要了,他可以用一定的交換比去消耗敵人,直到敵人拿不出什麽東西和他交換,勝利就來臨了。


    前鋒裝甲團裝備的哈立德ii型坦克,具備不錯的夜戰能力,很快發現了在前方移動的敵人步兵戰車,大約有20輛。


    飛躍敵人車隊上空的無人機很快就被擊落了,似乎敵人來頭不小。部隊來不及等待進一步的偵察,就投入到緊湊的追擊當中。敵人步戰車,發射了幾枚反坦克導彈,但是都在導彈飛行到半途就被放棄了。前鋒團長接到一些報告,前麵的連長發現敵人步兵可能已經下車的跡象,撤退途中放下步兵,這不是倉皇後退的一般表現,他立即向上級請示,想讓機步營轉到側翼,讓步兵下車展開搜索,但是建議立即遭到否決,步兵下車必然拖慢速度,尤其在夜裏,步兵走遠了總是找不到戰車,最後隊形會亂成一鍋粥。


    裝備an/pvs-14單兵夜視係統的外籍誌願者們,正攜帶著標槍導彈躲,藏在了各種障礙物後麵,等著敵人自投羅網。他們可以在月光不錯的夜晚,利用夜視儀的增強圖像,可以看到大約1.2公裏外的裝甲車輛,如果車輛還在以中等速度移動,則發現距離可以延伸到1.6公裏。這種製式的單目夜視儀,可以使得射手比較簡單地使用標槍導彈了。


    這次反擊處心積慮地等待到了夜裏,就是為了更好地發揮各種型號夜視設備的威力。以往的印度軍隊,由於恐懼中國空軍,也總是選擇夜間發起進攻,但是印度軍隊並不具備很強的夜戰能力,大部分士兵都沒有配發微光夜視儀,所以幾乎沒有夜間的步坦間合作。


    第一枚標槍導彈升空,尖叫著,以一個利落的角度砸下去,直接命中了一輛行進中的哈立德ii型坦克。隨即,各個方向升空的標槍,開始密集砸向目標群。


    第6裝甲師畢竟吃過不少敗仗,老兵油子不少,對應襲擊倒是反應奇快,坦克群開始集體釋放煙霧,煙霧可以遮擋射手視線,也可以遮擋紅外信號,是對抗各種反坦克導彈最有效的手段,隻要你的手夠快的話。


    前鋒位置上的坦克立即開始倒車,原本坦克熱像儀的探測距離要遠過微光夜視儀,但是部隊卻錯失了洞悉敵人計劃的機會,釋放煙霧的一個壞處是坦克也失去了視野,現在坦克群的隊形開始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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